巴西同性戀電影《愛,簡單》(The way he looks,2014)
明晰,單純,一如Leo的純色世界。Leo是個失明的男孩,Gabriel是他失明世界中的意外的光明和收穫。或許他失明的世界比較簡單,除了來自幾個同學的小小惡作劇之外,他承受不住太大的恨,所以,第64屆柏林國際電影節泰迪熊獎最佳電影《愛,簡單》並沒有成為一出悲情戲,也沒有成為一出反抗的戲,這是一直以來同性戀主題電影都熱衷表達的主題。圍繞在這個失明男孩Leo身邊的,都是愛。《愛,簡單》的劇情,如同淙淙流水,輕快,活潑,毫無阻力,幾乎無事,青春在他們的世界裡,無非就是友誼和愛情,在這些青春期孩子的世界中,一不小心就越過了友誼與愛情的微妙界限,而這個命題在成人世界已經不復存在。
連Leo的失明都沒有成為悲情發生的藉口。對厭倦了自我厭惡並反抗外部強大世界的人們來講,《愛,簡單》正如它的名字,看後讓人心情愉悅。青春期的齟齬與隔閡,並不是青春期的殘酷,是電影表達的主題,更何況來自成人的壓力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Leo迫切的想要去美國做交換生,即便如此,他也並不是因為他生活環境中的社會壓力,只是每天父母的超強度愛護,他最親密的女友Gi例行公事般的代為監管,同學毫不意外的惡作劇,讓他對自己成長的環境,產生了厭倦。人們都會對自己的成長環境產生厭倦,直到他們發現有不再逃避的理由。往往,愛是很難尋找到的,在自己生根發芽的地方。但是Leo自有他絕望的地方,像一棵樹那樣,深深地紮根在土地裡,逃不掉,於是在自己的那片土地上孕育愛情。Gabriel像是一隻落在Leo這棵樹上的鳥,鳥愛上了這棵樹,決定不再離開,就像《快樂王子》中愛上了王子雕塑的燕子。於是短暫的永恆發生了。這部電影實現了在殘缺中實現圓滿。一個在失明中看見,一個在光明中感受。
Leo
Gabriel
影片用鏡頭語言,描述到了失明男孩Leo的那個黑色世界。沒有色彩,也沒有形狀,只是流水般的漂移狀態,但是它的背景卻是有音樂的。音樂是Leo認識這個世界的唯一沒有障礙的形式,是他世界中最直接的幸福。而且,影片帶我們更深層地走入了一個沒有影像世界的男孩的情感世界,到底是什麼形式的。他能不能區別出女孩和男孩之間的外表的差別?如果他從來都不知道性別的外在區別,他是通過什麼來定義男孩和女孩的?他問女朋友,他是不是美的。他問女朋友,他喜歡的Gabriel是不是美的。或許這些對Leo來說,並不真的那麼重要。最重要的是,Gabriel總是帶他做一些出格的事情,那些事情在別人來講,是不可能做的。也就是說,Gabriel從來都沒有把Leo當做一個盲人,還要約他看星星,看電影,讓他騎自行車。這當然也可以伸展至同性戀領域。失明和同性戀,是Leo互為表裡的符號。他們的愛情卻是那麼不落俗套,清新而浪漫。
通過對愛情與友誼的微妙界限的講述,電影展示了最敏銳的道德觀。愛情不是站在道德高地上的佔有,像Gi與Leo那樣,Gi早就把Leo據為己有,Gi只允許自己照顧Leo,並將他的失明,潛意識中當做了道德籌碼。所以,當Gabriel代替了她的角色的時候,她理所當然表現出來的嫉妒,十分醜陋。另外一個女孩Karina試圖以佔有的方式,和Gabriel交往,以失敗告終。愛情不被道德劫持,你即使照顧一個人一輩子,也可能只是朋友;你即使跟一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牽手,也可能是在做戲。
Gabriel, Leo 和Gi
電影有著自然而婉轉的結局。Leo和Gabriel之間一見鍾情的愛,一方可能是通過視覺,一方可能是通過感覺。然後,通過視覺的人成功感受到了,通過感覺的人,也成功看到了。兩個男孩互相表白了心意,是成功利用了Leo的失明。他失明的世界,當初只要求簡單的一個吻的時候,是Gabriel給他的,Leo並不知道。從外部的表象,到內心的彼此渴望,第二個吻,見證了第一個吻,並不僅僅是一個吻那麼簡單。經過一番掙扎,原來他們早就彼此有意。在失明的世界裡,Leo感受到了。而在光明的世界裡,Gabriel讓Leo看到了。
在寂靜無人的夜晚的街道,Gabriel讓Leo騎上了自行車,他站在自行車的後座上,指點著前進的方向。Leo看清了前面的路,Gabriel感受到了被載的激情。他們之間的合作是默契的,是和諧的,有著意興盎然的趣味的,是彌補了殘缺,通往圓滿的愛的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