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啤酒。喔,啤酒。「咔」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已經扳開了拉環。
我低頭抿了一嘴泡沫,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打了個酒嗝。眼睛繼續掃著任何可以入口的食物。
角落裡有一板奶酪味道的巧克力,能膩死人的口味。沒關係,我要吃掉它。我他嗎一定是瘋了,可是我要吃掉它。
兩三口的功夫,我把手裡簌簌作響的錫箔紙攥在手裡,繼續找下一個東西機械性地塞進嘴巴。我心裡有個地方空空的,我需要填滿它。
我身體裡養著一隻惡魔。它瘋一樣扯著我的耳膜,大叫著「給我,統統都給我」。我只能跪地認輸。他媽的我也不想,可是我贏不了,贏不了。
七點就出門上課的人並不多,我走在路上,看到的都是些散步的老人和年輕的跑者。今天凌晨催吐催得十分徹底,胃裡沒有留下任何東西,除了絞痛之外。所以現在餓極了,我用最快的速度在路上走著,不能跑,胃部的抽痛會阻礙我下一步的進食。
食物、食物、食物……我的腦海中盤旋著這兩個字。
馬上就要到食堂大門,我放慢了速度,一是我體力不支,喘息得十分厲害。二是食堂附近人多,我必須裝作和他們一樣,為了開始一天的學習工作而吃早飯,而不是為了吃早飯而吃早飯。前者心中往往掛念著自己培養皿中的菌種、寫了一半的文學報告或者即將開始的答辯,所以他們的步子遠比不上我那樣急促,儘管他們中的有些人很餓。走過通往食堂的長長下坡之後,我沒有去小食堂,而是拐彎進了大食堂。小食堂的食物精緻美味,價格偏高,大食堂的夥食粗糙許多,但是便宜不少。我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每個月的生活費也只有那麼一些,本來手頭就不寬裕,還要每天多花二十塊錢,為了那些進了下水道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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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還剩兩道閱讀題了,肚子由撐到餓,飢餓的感覺真好啊,就像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什麼都那麼乾淨。但是很快,我做不下去了,我想要用食物填飽肚子。於是我匆匆做完了對答案,錯了很多,大概是因為心不在焉,也可能是因為英語水平退步了吧。
我快步走出教室,路上人很少,我早就已經想好了吃什麼——一碗麵。到了食堂,我要了一碗麵,真好吃,熱乎乎的,我覺得吃完這一碗麵,我就會回宿舍的,但是我沒有。
很快我吃完了,又去買了一個雞肉餡的麥香餡餅,走出食堂我就吃了起來,在路上我就吃了起來,完全不顧形象,我不記得有多少次我這樣了。
在以前,我是打死也不會走在路上就迫不及待的吃東西的,因為我覺得那樣很狼狽很不好看。
回到宿舍,舍友都在,我又想點個外賣,但是我害怕,害怕她們內心嘲笑我吃得多,於是我收拾完就上床睡覺了。1點43分了,我睡了還不到一個小時,醒來之後,腦子裡全是我最愛吃的麵包的味道,我想要吃!這個想法在我的腦子裡,像回聲一樣,盤旋:我要吃麵包!其實我不餓。我摸了摸自己的鎖骨,以前幾天明顯了但是還沒有達到完美狀態。
「我太胖了,既然這樣,再胖一點又何妨」
於是我很快的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拿著傘出去了,我想:我只吃一個麵包,晚上就不吃飯了。
一個,一個,又一個。我和自己說,存著以後吃吧,那些味道都沒嘗過。
一個,一個,又一個,我在廁所隔間,捂著肚子,感到食物已經衝向喉嚨,那是我在沒人的一角冒著冷風吃下的麵包。
兩點十分,我看著自己的手錶,上面殘留著食物的汙漬,我狼狽的拿著衛生紙擦拭自己的嘴和我所在的隔間地面,還要在想自己的臉是不是沒有異樣。
又是一個滿課的下午啊,坐在教室裡看著準點進來的同學,我感覺自己活的真是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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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了,太陽落了山,我腦袋空空的,卻也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徵兆。
我和朋友們一起出了門。「要和我們去吃飯嗎?最近怎麼總看不見你吃飯?難怪瘦了。」
我瘦了嗎?或許吧。
「要和我們去吃飯嗎?」
怎麼可以呢?怎麼可以和大家去吃飯呢?食堂沒有衛生間,也沒有能遮住我的牆,我能想到,當暴食的欲望來臨,我會是怎樣一個怪物的模樣。
於是,我又走了,我獨自踏上了我的道路,每天重複的,沒有回頭的,暴食的道路。
註:非真實事件,但佩服任何一個能正常吃三餐的人。
祝大家都身體健康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