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過年,我滿腦不停回想的,就是爸媽做的特色春節美食。炸丸子,大約得從正月小年就開始準備,父母將幾十斤豬肉剁成餡,按一定比例加入豆腐、山粉以及油、鹽、糖等調料,然後拿著木筷子按順時針方向拼命攪和,待餡料混合充分,用勺子舀出一個個圓溜溜的豆腐肉丸子,逐個放入熱油中炸。於幼年的我來說,每年最重要的時刻,就是父親炸丸子時,我端著板凳候在鍋灶邊,眼巴巴看著平時不苟言笑的父親,將炸得金黃透亮的丸子一勺勺撈入碟中,一邊不停地咽著口水。一個,兩個,三個……一開始,父親炸丸子的速度根本趕不上我吃丸子的速度,他總是象徵性地「斥責」我兩句,也沒有真的阻攔。往往第二鍋還沒出鍋,第一鍋就被我吃個精光,漸漸地,兩三鍋之後,我吃的速度終於放慢,直到再也吃不動……籮筐裡的丸子越堆越多,全部炸完後,將剩下炸好的丸子保存放好,從除夕到正月都可以煮火鍋、蒸著吃、做配菜,方便美味得很,但我始終覺得,那剛炸出鍋的丸子,才是我心目中至尊無上的美味。
我家的掌勺大師傅是我父親,雖然他平時很少做家務,但一到過年,馬上變身為大廚,親朋們來我家團聚的一桌子幾十道菜品,從涼菜到熱菜,從滷菜到小炒,煎炸煮燉,就沒有他不行的。琵琶鴨、東坡肉、爆炒腰花……都是父親的拿手菜,回憶裡的味道,香飄幾十裡。那個時候,奶奶還在,外公也總樂呵呵的,父母親兩邊的親朋各一大桌,年夜飯我們總是兩邊奔走,然後再挨家挨戶從正月初一吃到初六。大伯母家的珍珠丸子、二伯伯家的香燉牛肉、外婆做的山粉圓子紅燒肉……雖然那時每家每戶的經濟條件沒有現在好,但春節就是拿出最好的,招待親朋招待自己。
我家也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母親平時給我買新衣服的時候不多,這反而激發了我對春節的嚮往,因為每到年初一,拜完年後,父母總會帶我「上街」,給我挑選喜歡的新衣服。很多時候,與其說是多期待漂亮的新衣服,不如說是更享受一家三口一起逛街的閒暇時光,仿佛只有這個時刻,父母是全然陪伴著我的。
新鄉村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