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爸一如往常的在醫院值班,急診室空無一人,正當他閒的發慌的時候,一個帶有稚氣的大學生走了進來。
「你好,那個,我要掛號看急診。」
「看急診,你哪裡不舒服啊?」我爸從急診間探頭出來詢問。
「喉嚨有點痛。」
「嘴巴張開我看看。」
一看之下,我爸發現整個口腔都潰爛了,食道也有嚴重的燒傷,直覺反應這是個不尋常的情況。
「你到底喝了什麼?」
「我昨天晚上喝農藥自殺了。」
「農藥?什麼農藥?你喝了多少?拿瓶子給我看看。」
我爸馬上緊張了起來。
「瓶子我沒有帶,我就只是喝了一口,馬上就吐出來了,沒有下咽。」
大學生伸出來舌頭,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你現在馬上住院,還有我要通知你家人。」
「我才不要見他們呢!」
「不行,他們現在一定要帶著瓶子來,一定要想辦法把瓶子找來!」
等待的時候,我爸為大學生打了點滴、抽血、驗尿,準備用活性炭洗胃,並且心中暗暗的祈禱,千萬不要是那個農藥,千萬不要是那個農藥。
但是結果出來一看完了,居然是百草枯(臺灣叫巴拉刈),頓時心涼了一半。
我爸走出來,直視大學生「你要有心理準備。」
大學生只在醫院住了六天。
他這段時間意志清醒,也可以和家屬溝通。
他第三天開始喘。
第四天肺部發現嚴重纖維化損傷。
第六天病危,去了。
那短短的幾天,只記得大學生不斷的重複著同一句話:
「媽的,我就只是喝了一口百草枯而已。」
是啊,就是只喝了一口百草枯而已。
這故事已經十多年了,到今天我還記得一清二楚。寫出來,只是希望大家可以珍惜生命。
我爸給我說這個故事的時候,我才十多歲。爸爸表情沉重,跟平常笑嘻嘻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聽好,有些錯你是絕對不能犯的。很多時候,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犯這種錯,就可能賠上你一輩子,還有你家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