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說:「雖然出生之地已到處高樓大廈,但也不乏依然故我的江南人家,以及庭院裡生長著的一株株桂樹枝葉茂密,它讓我聞到了小時候的桂花香味,只是再也尋覓不到兒時捉迷藏的小夥伴了。」
20餘年來,余光中回大陸60餘次。到了山東、湖南、湖北等很多「小時候都沒去過的地方」,寫了許多關於返鄉的詩。他說,大陸變了,人口多了,道路也順了;故鄉的菜、方言還保留,可是有些自然環境已經改變。
▲餘老在悅來場即興賦詩。(來源:重慶晨報)
余光中從1938年夏天直到抗戰結束,與母親逃難住在重慶悅來場,一住就是七年,並在這裡從小學升到初中,幾乎在這裡度過了整個中學時期。
重慶大轟炸時,余光中和母親就在二十公裡外的悅來場,目睹著一片煙火燒豔了南天。
2000年,余光中將他在重慶的青蔥歲月寫成了一篇散文《思蜀》,全文6000字,詳細記錄了餘老在重慶的那一段魂牽夢縈的難忘經歷,文章裡他回憶了中學時光,回憶了昔日的校歷及師長和同窗,一切仿若就在昨日。
2005年,余光中回重慶探訪故裡,其間感慨萬千。
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這頭」指的是余光中當年就讀的青年會中學、「那頭」指的是當時母親居住的朱家祠堂。
1966年的一個寒夜,受聘在美國密西根州立大學英文系任副教授的余光中,抑鬱寡歡,臨窗西望,思念著遙遠的祖國。
不知何日是歸年,多愁善感的余光中想到了人生的大限,希望自己死後葬身"在長江與黃河之間"的"最美最母親的國度",臥聽兩旁一江一河的滔滔東流水,在江河的安魂曲中"坦然睡去",於是他寫下了《當我死時》。
在中國,最美最母親的國度
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張大陸
聽兩側,安魂曲起自長江,黃河
兩管永生的音樂,滔滔,朝東
這是最縱容最寬闊的床
詩人把祖國比作一張「最縱容最寬闊的床」,希望自己死時能「坦然睡去」,這實際上是把祖國當作是人生最終的也是最圓滿的歸宿。
該詩在藝術上的突出特點是超現實的想像。詩人想像自己的身軀異常龐大,死時能夠「睡整張大陸」。所寄寓的意思便是全身心地融入祖國,徹底地擁有祖國。
這時他想起了悅來場,抗日戰爭時期他在那裡讀過中學,那裡多山多樹多鷓鴣,鷓鴣在春霧迷濛的林中啼喚著:「行不得也,哥哥!」這使他聯想起南宋辛棄疾的名句「江晚正愁餘,山深聞鷓鴣」。在這首詩裡他卻不想家鄉南京而想重慶——多鷓鴣的山城。該是啼鳥喚人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