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過年吧

我的頭二十二年，都住在學校裡。這得益於我的母親是一名鄉村教師。就是平常住校，每周末或放假才回家看看的那種。每年春節前我們定要在寒假時回鄉村老家過年，村裡習慣將慶祝春節叫 「過年」。

 

我家經濟一直不寬裕。但過年，確實成了家裡的一樁頭等大事！因為母親的精心打理，父親全力協助，每個年我們都過得極開心，象極了充電倍足的高能磁場。那傳統的年味裡，屋子裡一直瀰漫著各種香：爆竹的硝香、春聯的墨香，柴火的滋滋聲浸在肉香裡，還夾雜著炊煙中的柴火的木香。

 

母親總是會提前準備好很多零嘴，把南瓜幹、蘿蔔乾、絲瓜幹和茄子乾等各類蔬果乾片在一個月前就用醋糖醃好，把甘薯片油炸更能咬得嘎嘣脆爽；用一種黑沙炒各類小堅果：花生、板慄、瓜子和爆米花，用甘草和鹽煮好再曬乾西瓜子，她都一一小心地用瓦罐容器分裝備好；把自家的柑桔存在穀皮的糧倉裡，再把深秋收藏在地窖的甘蔗挖出來。父親在鎮上或出差時，不忘帶回來水果、糖果和餅乾，還有我最喜歡的酒心巧克力；而爺爺那麥芽凍米糖的熬糖手法，可謂是村裡一絕。他總能從那勺滴下的棕色糖液中，找到最合適做凍米糖的最佳火候。我幫著生火，自然能得到提前品嘗的福利。

 

小年前一天，也就是臘月二十三，村裡的家家戶戶會一齊完成一件大事！事先村裡會一起商量時間等事項。選出一個願意分享自家灶臺的家庭，大家合用一口大蒸桶俗稱甑，各家都把糯米準備好，一家家地用竹器洗好，排隊蒸起來，一位長者會主管蒸，下米出鍋把握火候，分幾個人輪流生火，在公共的大曬場上鋪上長鋪板，一起抬臼打糯米餈粑。男人們在吆喝聲裡輪流打粑粑，只要有空的都會來。糯米新蒸出來的香氣，讓孩子們忍不住想去抓上一把香餑餑，用手吹哈著熱氣，快速放進嘴裡。女人們像魔術師那樣，會把它打好出臼的大粑粑團，變成一個個圓形的小餈粑團，一邊還歡聲笑語拉著家常。因為天氣冷，粑很快就變硬，那白色的半桌球，很快會整齊地鋪滿蓋有塑料紙的鋪板。聽大人說，這為方便統計保存數量，也方便二次加工或蒸或煮或炸，更方便攜帶走親訪友。這時的孩子們在曬場上歡快地鬧著，跑著，捉迷藏，玩遊戲。有餓了的，跑過來就著熱氣，不時順上一個還冒著熱氣的餈粑團，蘸上不知哪家提供的糖豆粉，偷填了飽。

 

這個冰冷的冬天早被整個曬場熱乎乎的人氣氛圍充盈，哪裡還能找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