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機壞掉了,一個月來不敢出去修,基本保持不關機才能保持微信暢通,偶爾允許電腦休一下眠,再打開就得暫時用爸媽的手機登陸,但二位的社交生活都各種繁忙,手機離手哪怕一下下都要在旁邊急不可耐地催促。因此這一個月來我最多就是使用電腦微信的聊天功能,至於朋友圈,根本看不到。期間唯一一次因為我爸可憐我而讓我用他手機登陸朋友圈是因為要幫朋友轉發賣琴廣告(他才能維持工作室的正常運營)。
開始比較難適應,仿佛失去了大家的消息,我就和這個世界脫了節,除了每天新聞連番滾動的、爸媽嘴裡念叨的各省、各國疫情數據更新之外,再無別的消息。漸漸我也就適應了,總要找些事情幹,於是我竟然登陸起了qq,但qq畢竟都沒有什麼生活中的朋友,因此我新進入的圈子大多是零零後性別、年齡、社會身份不明的網友,像極了5、6歲剛開始使用qq時候的樣子。我們在線上交流音樂和各種音樂製作的插件和音色,我也因此得到了許多特別潮的表情包和歇後語,也算是一大收穫。
然後就是2月底繼續開始停了一個月的跑步。對了,要更新的一件事情是,我從去年5月開始每周4次、每次5k的跑步,應該說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期間5k逐漸沒有了難度之後,也偶爾跑跑10k,甚至年底還參與了一次半馬和全馬的正式比賽。後來疫情開始之後我陷入了一個月的萎靡不振,原因多種多樣,包括但不限於國內疫情的逐步擴大、朋友圈各種消息和文章的輪番來襲讓我感到害怕、絕望,我經常夜裡睡不著,白天醒不來,日夜顛倒。尤其是2月7號那天晚上,我哭了一夜,覺得自己自己渺小而無所作為,在一個黑暗的深淵裡看不到一點點光亮。那之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讓我長胖了好多斤,情緒的低迷也讓我的臉上又長了很多痘痘。直到2月23號那天,一個朋友偶然問候起來,分享了近況之後他詫異於我的不振,告訴我他是因為我才也被激勵得去運動、去積極地面對一些事情,而我作為他的「榜樣」,不可以這樣。聽了他的話,尤其是「榜樣」這個詞,我很受鼓舞,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似乎還是有一些意義,於是掛了電話我就去跑步,自此又撿起了被窩荒廢一個月的跑步routine。我的生活似乎也從那個時刻起徹底回歸,也開始把之前遺忘在角落、做了一半的demo重新製作起來。而且這回我開始學習了新的製作軟體,才發現別有洞天。
除去以上的一波幾折之外,我竟然開始愛上了一件敲破腦殼也想不到的事情----烘培。烤箱在我家從來都是一個放在角落吃灰的存在,家裡沒有人願意去操作那個旋鈕諸多、看起來特別麻煩的玩意,我也不例外,更何況對於我來說,廚房是一個讓我感到極其陌生而懵逼的地方(作為一個非典型前留學生,在美五年並沒有讓我的廚藝有半點增長:我吃了四年學校食堂,只培養了拿著盤子去各個餐區盛飯的能力,最後搬出去租房住的一年吃的最多的食物是水煮菜蘸稀釋麻醬、義大利麵、麵包這些5分鐘搞定且沒有味道的東西,且自我滿足)。但這回手機沒得搗鼓了之後,我竟然開始打起了烤箱的主意。開始就著家裡現有的麵粉和食材開搞,無意中發現了「下廚房」APP之後家裡現有的材料已經完全無法滿足各種新奇的食譜,我開始各種下單,藜麥、全麥粉、燕麥、糯米粉、小南瓜、紅薯一箱一箱地運過來,我們家的烤箱就幾乎每天都要繁忙地運轉n個小時而不停歇,而我們家的餐桌上也逐漸有了南瓜餅、全麥麵包、大理石蛋糕、紅糖流心燙麵餅、蔥油餅、披薩、香蕉巧克力麥芬等中西甜點(顯然,本想開始跑步後能夠甩掉的那許多斤非常頑固地留在了我們全家的肚皮上)。
這種熱情非常頑固,至今已近一個月有餘也不曾減半,以前那個覺得在廚房多待一分鐘就要窒息的我竟然有了「以後每年過年一定要回老家把婆婆和外婆的傳世食譜繼承下來「的志願。我媽揚言我的披薩餅比外面的還要好吃,甚至有一天恍惚看見我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以前這種場景難得一見)竟然說出「我現在覺得哪個男孩子和你結婚也挺會挺幸福」這種感慨(???所以之前是覺得誰和我結婚是災難???)。當然我也不敢保證我的「三分鐘」熱度會不會衰退,畢竟不是任何人「霍亂時期的愛情」都能夠維持一生,我這種「霍亂時期的愛好」就更不好說了。保不齊以後敢自由地出門了,各種喜茶Lady M面前,我會覺得自己做的簡直難以入口。
總之,以上的諸多愛好和新鮮的生活似乎讓我產生了某些變異,我作為一個自認的「多動症」患者竟然能夠安靜而持續地做某些事情,不可思議。而回頭看看那個早已經被我被迫或主動遺忘的朋友圈,我似乎已經遠離它很久、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再使用它了。以前並不知道它在我生活中所佔的分量,而現在遠離之後才頓覺從前花費了很多的時間在與人溝通上,而這些溝通似乎沒了之後也不會怎樣。可能在別人看來我的回覆速度越來越慢(因為不常看微信的聊天窗口,更沒得朋友圈可以去光顧,因此不再會在別人的點讚或者回復欄出現,之前那個朋友上來就問「你怎麼消失了」),或者根本再也想不起我來。
但我在社交網絡的消失真的會導致我在別人生活中消失嗎?我害怕過,但最終其實又不是很害怕。因為這段時間的「消失」雖然讓我「忘記」了很多的朋友,但更神奇的是我「想起」了很多被我遺忘的朋友,大多通過夢境,而且這些夢境史無前例地豐富多彩了起來,或許和沒有了手機有關。
3月4號那天我給我小學最好的閨蜜發了一個微信:
我和她在12歲之後因為升入中學之後完全不同的生活基本沒有了交集,這十幾年間我的生活裡完完全全沒有過她的名字(當然除了朋友圈偶爾的更新)。而就在我的社交記憶逐步過濾之後,我才發現,她在我心底其實留有一席之地。我以為我忘記了,但其實並沒有。除她之外,我每天晚上都會做非常精彩的夢,這些夢比原來的都要清晰而有趣,比如在火星的中學聚會,比如在懸崖攀巖等等。
如果手機再來到我的身邊,應該還是會查看朋友圈,但我想應該不會再像往常一樣頻繁。倒不一定怎樣就一定更好,但我似乎已經習慣了手機遠離我的生活。其實我已經打聽到不遠的地方似乎有一個維修店,但我即便每天跑步會路過也不怎麼有動力往那邊拐一下,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我把精彩寄託於睡眠,因此愛上了睡覺,那種長長的會做很多夢的覺,堪比每天夢裡刷劇,劇情還永遠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