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講「千裡姻緣一線牽」,管姻緣的叫「月老」,給別人介紹對象又常說「給人當月老」。
西方掌管愛情的神是「丘比特(Cupid)」,有句時髦的英文叫「play cupid」,意思是「給人介紹對象」。
比如:
NYT Best Seller:Silence
男主(Cole)問女主:給Kerry 和Ben介紹介紹?(You want to play cupid?)
比如,「我想給單身的刀粉介紹個對象」,英文可以說:I want to play cupid for single dolphins.
這句英文很地道、很實用,諸位不妨在口語裡或者英文寫作中使用。
文刀君經常提醒讀者,英文寫作與中譯英是兩碼事,二者區別很大。有些外行對此不解,認為只要輸出來的英文漂亮通順不就是「好翻譯」嗎?
這其實是一個很大的認識誤區,以這樣的標準忽悠行外人足以,但經不起內行人的審視。
有人曾戲言,翻譯好比女人,美(beautiful)容易不忠,忠實(faithful)可能不美。這話有點大男子主義,但多少道出了翻譯的艱難。行文太美,容易過度發揮,偏離原作,走向「編譯」或者「再創作」;行文太拘謹,容易故步自封,結果是「貌合神離」。
純以英文寫作,不必受中文羈絆,想表達「介紹對象」這個意思,完全可以用「matchmaker」「go-between」或者「play cupid」等等,意思到位即可。
中譯英,就沒那般自由了,想邁開步子卻又不得不回頭看看距離中文是否太遠了,不自覺地收收腳,克制一下。
正因如此,翻譯中國文化時,就不能輕易把「月老」譯成「(Chinese)cupid」,可能要直接譯成「the Old Man Under the Moon」。
《紅樓夢》裡,薛姨媽對女兒薛寶釵道:「管姻緣的有一位月下老兒,預先註定,暗裡只用一根紅絲,把這兩個人的腳絆住,憑你兩家那怕隔著海呢,若有姻緣的,終久有機會作成了夫婦。」
若是把書中的「月老」譯成「Chinese cupid」,那後面的「紅絲(red threads)」「絆住(tie them around the ankles)」就顯得非常「違和」了,因為,「cupid」那副「光屁股彎弓(bow)射箭(arrow)的小男孩」形象在西方讀者心中是根深蒂固的。
一個月老,一個丘比特,文化符號不同,翻譯時就不能像寫作時那般自由自在了。
學貫中西的余光中先生說,翻譯的境界可高可低。高,可以影響一國之文化。低,可以贏得一筆稿費。
一部《紅樓夢》,牽扯的文化元素太多,外國漢學家若是以英文改寫,那英文可讀性會更高,但可惜「翻譯終究不是寫作」。翻譯追求何種境界,一定會反映到譯文上面。
翻譯外行毛澤東對翻譯的評價與余光中不謀而合:「不要輕視搞翻譯的同志,如果不搞一點外國的東西,中國哪曉得什麼是馬列主義?中國歷史上也有翻譯工作,唐僧就是一個大翻譯家,他取經回來後設翻譯館,就翻譯佛經。」
佛教詞彙「般若」,意思接近「智慧」,但所指又與一般的智慧不同,因此翻譯寧可創造「般若」二字也不「求方便」譯作「智慧」。如今,「般若」二字廣為中國人所熟知,不正體現了余光中先生所說的「高境界」麼?
戲說中外
外交部的調皮都藏在英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