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這一次從巴顏喀拉、阿尼瑪卿到三江源,孫重人新作《遠山...

2020-12-23 讀創

讀創/深圳商報記者魏沛娜在年保玉則,漫步於仙女湖畔的山水碧野之間,尋覓隆格山山巔生機盎然的草甸花海;在瑪卿崗日茫茫雪山之下,與氣勢磅礴的哈龍冰川近距離接觸,發現了金子般的高原植物綠絨蒿;在達日,深入巴顏喀拉山腹地,欣賞草原上賽馬盛宴;在黃河源頭扎陵湖、鄂陵湖湖畔,領略變幻無窮的湖光山色和亙古不變水鳥的鳴叫,欣賞藏野驢和藏原羚在湖畔草原上閒靜的生活場景;在通天河、扎曲邊,注目涓涓細流和波瀾壯闊的江水,感受「逝者如夫斯」的河流變遷;在日阿東拉山,小心翼翼地穿越,體驗高原腹地無人區帶來的驚險與刺激;在巴艾湧國家地質公園,觀賞大峽谷中靈動植物藍翠雀花,與珍稀動物白唇鹿不期而遇,在柏樹簇擁下觀賞旖旎的丹霞地貌;行走在唐蕃古道上,回眸千年嘛呢牆與許多聖跡圖騰,找尋遠古羌人在高原上的生存之謎,感受文成公主一千多年前所歷經的那次艱難行進,體會阿來《雲中記》中巴顏喀拉塊體內部地質運動帶來的驚心動魄……繼《荒野行吟》之後,深圳作家孫重人又一力作《遠山孤旅》近日由北京聯合出版公司出版。據了解,這是首部描寫巴顏喀拉、阿尼瑪卿山及三江源地區的旅行筆記。與一般的旅行遊記不同,作者孫重人在祖國壯美山川的描寫之外,注入了更多的高原行走感受及深思。他深入探尋巴顏喀拉、阿尼瑪卿山及三江源地區,看山,聽水,走蠻荒,訪遺蹟,親近生物,拾得斑斕,躬行記錄那些粗獷且鮮為人知的故事和傳奇,思考那裡撲朔迷離的自然與人文生態,見微知著,力圖在理性和世俗之間,找到一種精神平衡。

▲深圳作家孫重人

作為一位喜好閱讀、旅行和寫作的作家,孫重人特別關注博物學和自然人文生態,已出版《書緣》《讀來讀往》《野性的旅程》《荒野行吟》等讀書、旅行札記,其中《荒野行吟》一書曾獲「中版好書2017年度榜/文學藝術十大好書」和第四屆「深圳十大佳著」(非虛構文學)。「三江源是我嚮往的一個地方。」三江源,群峰峻岭綿延,山原荒漠迢遙,雪山冰川磅礴,森林草原蒼莽,江湖溼地縱橫,地域神秘,個性卓立,其地質與生物獨特性全球絕無僅有。黃河、長江、瀾滄江等大江大河在此孕育,悠久的東方文明從這裡娩出。孫重人介紹,他的三江源之旅在夏天,主要目的地是青海南部青藏高原上的青南高原。儘管今日高原之城果洛和玉樹已通民航航班,也有高速公路互通,旅行者前往那裡已不再艱難,但為了更加親近它,他仍然選擇了自駕,從深圳出發深入高原腹地。

「《遠山孤旅》可能是國內首部比較全面描寫巴顏喀拉、阿尼瑪卿山及三江源地區的旅行之書,書的寫作與三江源國家公園的建設或許還是一次機緣巧合。那是一個粗獷且鮮為人知的地方,那裡撲朔迷離的自然與人文生態讓我留連忘返。」孫重人表示,自古以來,三江源地區就是一處農耕文明與遊牧文明的交匯地帶。歷史上,來自中原的漢文化,來自西域和蒙古高原的遊牧文化與來自青藏高原的藏文化,在這裡交匯碰撞,在衝突中走向融合,產生了無數傳奇故事。由此,他觀察、感知、記錄大自然中的這一自由與野性,給自己留下一個行走高原的理由和記憶,為讀者描繪一幅視覺與精神的壯闊畫卷。

附:《遠山孤旅》自序 遙遠的「邊地」這一次,我是哼著王洛賓的《在那遙遠的地方》走進青藏高原的。中國的西部滿載神秘,總是令人心嚮往之。那裡的許多地方迄今人跡罕至,許多珍稀動植物尚未被發現,許多故事都描摹著不朽的傳奇。二十年前,我所在的公司設計開發了一個網站_巴顏喀拉出版在線,如今,網站已不復存在。十年前,在幾乎轉遍四川、雲南和西藏之間的橫斷山脈之後,我欲往玉樹,不巧那裡發生強烈地震。於是,一窺青南高原_青海南部青藏高原上的雄渾壯闊成為我揮之不去的念想,心中無數次盤桓,終於,在這個夏天我得以成行。天之中央/ 地之中心/ 世界之心臟/ 雪峰環抱中/ 江河源起處/ 群山如此巍峨/ 大地如此純淨在喬治夏勒先生的一部書中,他引用這首創作於八九世紀間的詩解讀青藏高原,及其中的蒼莽崑崙和豐草大泊。眾所周知,青藏高原素有地球「第三極地」之稱,這是一個獨特的自然與人文的世界,許多神話與傳說從這裡娩出,高原精神的內核於焉浮現。來到川青兩省的交界處,我們發現,由於大陸板塊的相互擠壓與抬升,崑崙山脈在此處終止,億萬斯年即如此。畫家李伯安曾經創作了一幅百米長卷,取名為《走出巴顏喀拉》。這是畫家傾注了畢生心血的大作,靈感便源於巴顏喀拉山。巴顏喀拉山壯美神奇,作為崑崙山的支脈之一,它主要由巴顏喀拉塊體構成,其範圍包括青南高原,也涵蓋了川西高原的一部分。巴顏喀拉山的重要性,在於它是眾多大江大河的發源地。在今日四川紅原縣的查真梁子,立著一塊巨石,上面寫著那裡是黃河與長江的分水嶺,北面是黃河,南邊是長江。其實,何止查真梁子,在巴顏喀拉山主脈一線,到處可見這樣的分水嶺,是眾多河流的源頭,於是人們將這片區域稱為三江源、亞洲的水塔。今天,說起三江源,必然繫著中國首座國家公園的創建。早年,中國林業部委託雲南省林業廳試點,創建香格裡拉普達措國家公園,但帶著明顯的地方色彩,並不具備國家性。三江源地廣人稀,河網密布,地質不穩,地震頻發,生態脆弱,面對世界上高海拔地區這個獨一無二的生態系統,如何建設中國首個國家公園,讓人充滿想像與期待。此次高原之行並非我的第一次遠行。雖然我曾在川西之地闖蕩多年,但走入青南高原,還是感覺新奇,感嘆於它豐富的自然與人文生態。高原帶給我的每一天都是全新的,汽車和高速公路拉近了與「邊地」的距離。這期間,我終於不必考慮日常的工作,不必過著幾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可以盡情放飛心情,做自己喜歡的事。攀上高原,遠離現代都市,我不知道明天會看見什麼,或者遇見怎樣的過去,那裡的一切都既神秘又充滿不確定性,因為一切都是自然天成。山脈與河流,花草與樹木,飛禽與走獸,風俗與傳承令人嚮往、令人敬畏。高原之美,便蘊藏在這些山脈、湖泊、森林以及草原之中。於是,我行走於年保玉則峻峭的山峰和無邊的花海之間;尋覓於瑪卿崗日茫茫雪山和磅礴冰川的邊緣;領略黃河源頭扎陵湖、鄂陵湖畔變幻無窮的湖光山色;觀賞通天河、扎曲時而波濤洶湧時而水波蕩漾;體驗穿越高原腹地日阿東拉無人區的驚險與刺激;觀察巴艾湧地質公園峽谷之中的動植物和旖旎丹霞地貌;回眸唐蕃古道上的千年遺蹟和圖騰;找尋我們人類的源起之地和遷徙之路。青南高原是一派生機勃勃之地。此刻,站在這蒼茫的鄂陵湖畔草原,便能想像到石器時代靠遊牧狩獵為生的人們在那片廣袤土地上的原始生活。他們從何而來,是本土而生,還是源於遙遠的他鄉,很難考證。一千多年前,經長途跋涉來到此地的吐谷渾人建立起自己的王國。之後還有党項羌人、藏族諸部落,他們在這裡彼此爭奪、妥協、融合。經過漫長的歲月洗禮,原先古氐羌部落的一部分,已演變為今天新的羌族。曾經在高原上風光三百餘年的吐谷渾人,是否已湮滅於歷史的塵埃之中,或者經過華麗轉身之後依然生活在高原,仍有待考證。今天,青南高原已成為藏族的主要居住地,果洛多安多藏族,玉樹多康巴藏族。為鉤沉玉樹的歷史,我在網上淘得周希武先生的《玉樹調查記》。這本寫於百年前的小冊子,今天讀來仍然饒有興味。相傳,玉樹為古氐羌之地。隋朝前後,玉樹屬蘇毗和多彌兩國,唐時融入吐蕃。格薩爾王曾在這一帶建立強大的嶺國,如今,在玉樹結古鎮寬闊的中心廣場上,格薩爾王塑像依然橫刀立馬。走進玉樹,我努力尋找十年前那次地震的痕跡,除了城中刻意留下的一處遺址,一切都已淹沒在川流不息的人流和車流之中,只留下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玉樹,舊貌不存,儼然是一個現代化的新城。倒是果洛州的瑪沁,這座與玉樹行政級別相同的城市,如一個「養在深閨人不識」的絕色女子。瑪沁由黃河造就,河流先自西向東流,經過松潘大草原後,又自東向西流,像極了對這座城的無限眷戀。雖然養在深山,然而歷史上的瑪沁並非一個世外桃源,這裡曾經部族眾多,人們性格粗獷,部落之間常常因領地歸屬而拼死搏鬥。我們抵達瑪沁縣時已是晚間,一場傾盆大雨將天地遮蔽,待到第二天風停雨歇,才窺得此城的疏朗、安謐與悠閒。依我所見,瑪沁屬於現在,更屬於未來,因為阿尼瑪卿雪山賦予了它神性。

附:《遠山孤旅》內容摘編之一:川西高原腹地的「秘境」——蓮寶葉則前往蓮寶葉則的路況很好,從阿壩縣城出發,沿著阿曲河峽谷一路上溯,海拔隨之攀升,山勢也逐漸陡峭。抵達景區大門,購票,再行駛一段路後我們便抵達了三面環山的峽谷盡頭。由於處於初開發階段,蓮寶葉則景區擁有的措拉瑪、羅雲措、珠姆措和扎尕爾措四大湖,目前僅開放了最近、最方便抵達的扎尕爾措。扎尕爾措便是這樣一座被山崖壓迫下的精緻小湖泊。總體上看,蓮寶葉則是泛指,是一處處原始峽谷地貌中的景觀,群山之中,每個峽谷均由山脈、湖泊和布滿巨石的山谷組成。我以為,缺乏森林簇擁的蓮寶葉則,山體中的巖石便是亮點,是景觀價值所在,新地質構造成就了它,此時的湖泊只能是點綴。扎尕爾措鑲嵌於大山深處峽谷之中。汽車抵達景區停車場後,遊人得沿著峽谷山崖旁邊由冰川礫石堆行進,然後再沿著一條蜿蜒的人工木質青蔥小道徒步,翻過一座小山坡後,才能見著扎尕爾措的真面目。這段路大約千餘米,卻仍有可能難倒一批遊客,雖然不遠,但在海拔超過四千米的高度,對初來乍到的一般遊人來說輕則胸悶氣短,重則頭疼嘔吐,極易產生高原反應。身體素質好一些的人,如我們的團友萍姐,背著一個攝影包和三臺相機,手持一個三腳架,卻如沐春風,行走飛快。而我則狼狽不堪,湖泊近在咫尺,就像是遠在天邊,亦步亦趨,步履艱難。像我這樣平時天天坐在辦公室,喜歡駕車卻缺乏鍛鍊之人,我慨嘆,寧願開一千公裡路的車,也邁不開這一千米的步。或許正因為是初上高原,未做特別休整適應所帶來的特殊反應。好在我的耐力尚可,適應能力也比較強,湖畔返程時背上增加一個攝影包負重,反而沒有了去時的苦楚。走入荒野,就我個人來說,有一種特別的嗜好——觀察欣賞地質地貌。從寬泛一點的背景看,地球的歷史其實就是一部巖石,或「礦物進化」史,而在荒野,我覺得地質變遷本身就是一道風景,趨同與分化,停滯與快進,巖石形成過程便是地質演繹的主角。此時的蓮寶葉則峽谷,植物稀少,空氣清新凜冽,僅在崖邊坡地和谷地稀疏生長著一些杜鵑和灌叢,於是當地人乾脆將其稱為「石頭山」。的確,蓮寶葉則稱得上這樣一座巖石博物館,其「U」形山谷由一系列頂天立地的巖體構成。大的方面,三面環山的峽谷巖石嶙峋,有花崗巖,有頁巖,也有石灰巖等多種形態,仿若一幅火成巖、沉積巖和變質巖組成的「凝固的偶然」。可以想像,在漫長的地質時間尺度上,蓮寶葉則地區地殼中噴湧而出的巖漿經冷卻後沉積,再從石碎屑巖膠結成自生礦物,繼而成為堅硬的黑色花崗巖,然後歷經漫長的風、雨、雪打磨和侵蝕之後,各種砂巖、礫巖、片巖、石灰巖逐漸凸顯,兀自挺立,如一道道繁複多變的屏障,驚世駭俗,最終形成山脈,形成今天這樣的巖石層次,以及多樣化清晰的峽谷地貌,但風化是主角。小的方面,蓮寶葉則山谷布滿礫巖,這些巖石大小不一,形態萬千。大者,如一幢房子,橫亙在山谷之中;小者,層層堆積,幾乎填滿山間。地質年代,它們或在冰川作用下形成,或在流水的作用中生成,像一本地質教科書,記錄、講述這兒的千變萬化。一路行走,觀察蓮寶葉則這些巖體和巖石,會讓你真心告訴自己,我們的地球原來是如此的蠻荒,如此的美妙。扎尕爾措獨立遺世,同樣三面環山,周邊山勢峻峭,壁立的花崗巖高達一兩百米,將湖泊緊緊鎖住,僅有的一個開口,將湖泊吸收的山泉緩緩滲出,形成一條涓涓溪流,細流出湖口後沿著大峽谷滾滾而下。站在高處觀看,正對面,一塊花崗巖巨石,突兀聳立,將大山託起。由於寒冷氣候條件下的溶蝕作用,這裡的山體已經破損嚴重,峭壁和石質大多因風化或被雨水衝刷成冷灰色,一條條山脊呈鋸齒狀,角峰和刃脊相間,風化後的碎石順著陡坡傾瀉至湖邊,形成大量的巖屑錐、巖屑裙和石河。走近湖邊,可以體驗到,扎尕爾措並不大,但特色鮮明。這種特色在乎巖石,也在於水。湖水清澈而且深邃,水下的變化,我們無法獲得直觀的體驗,但可知,每年的泥沙都會累積,並伴隨著化學和生物沉積。春天冰雪融化,侵蝕加快,冬季則相對緩慢。就這樣,年復一年,沉積層不斷加厚。地球的變化,我們知道,有諸如火山噴發、地震那樣驚心動魄、地動山搖的時刻,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像扎尕爾措這樣的潛移默化。下午時分,陽光斜照,湖水碧綠,深不見底,扎尕爾措在幻遊的白雲映襯下,浮光躍金,影靜璧沉。小湖雖然偏僻,此刻的遊人卻不少。大家到此,一般都會考慮沿著前人踏出的小路繞湖一周,以示對湖、對大山的敬畏。自然的力量,在峽谷四處都能得以體現,這種力量孕育著其中的生命。湖邊生長著不多,但還算茂密的杜鵑和沙棘灌叢。八月,高原上杜鵑的花期已過,只剩下高山龍膽等小花小草在灌叢中點綴,這些花或者盛放於山坡之上,或者生長在湖畔水邊。曾經是一處高山冰川湖泊的扎尕爾措,隨著氣候變暖,冰川已然消融,只剩下山坡和湖畔巨大的冰川礫石做伴。這些礫石直觀地記錄了山與湖,以及湖畔動植物的演變。之二:草原上的馬與賽馬節草原賽馬節可能是迄今為止高原上最為生動的一場生物聚集。從地質或人文角度說,人類來到青藏高原大約兩三萬年。在此之前,那兒曾是一處田園詩般的動植物世界。在大約幾百萬年前的上新世,相對溫暖溼熱環境下的青藏高原地區海拔僅一兩千米,曾是一個動植物演化中心。針葉林、闊葉混交林,甚至熱帶雨林在此交相輝映,這裡也曾生活著拉氏中華板齒犀、大唇犀、叉角鹿、祖熊、巴氏劍齒虎、腔脊三趾馬和維氏中華羚等眾多原始野生動物,呈現出一派南國的景象。那個年代,草類植物可能還沒有在地球上演化出來,這些動物靠吃嫩葉和樹皮生活。此時,一個重要「創新」是真馬類的出現。在始新世,這兒的馬身材不足三十釐米,而且每隻馬蹄上有四根腳趾,到漸新世,馬的身高逐漸進化為六十釐米,腳趾的數量也減少至三根,再到上新世,隨著海拔升高,草類植物進化而生,草原出現,三趾馬從而進化為二趾馬。根據中國地質學家採用地磁測年,以及同位素方法+魚類化石校正證實,在崑崙山埡口盆地等地發現的三趾馬生活的最後年代為兩百萬年前。這是高原馬類進化過程中的一個經典故事。後來,隨著冰期來臨,海拔提升,高寒草原逐漸取代溫帶稀樹草原,安琪馬(中華馬)、三趾馬從其他滅絕的馬類支系中脫穎而出,從而演化出一個偉大的物種——真馬類。近數千年來,青藏高原就這樣逐漸成為一個盛產良駒的地方。漢代以後,生活在青海草原上的先人,用本地良種馬與中亞的汗血馬交配培育出許多良馬品種。歷史上,曾生活在高原的吐谷渾人嘗得波斯草(母)馬,培育出能日行千裡,享譽國內外的「青海驄」。後來,長期生活在這一地區的人們,無論是在原始的遊牧狩獵時期,還是部落時期,馬造就英雄,英雄依賴著馬,養成草原人彪悍、曠達的性格。千百年來,在這塊遼闊的草原上,人們逐漸形成獨特的審美情趣和價值觀,於是這種「馬文化」便得以傳承。我們來到青海,來到達日草原,賽馬節的賽馬比賽高潮迭起,精彩紛呈。比賽項目有多個,五千米只是其中第一個比賽項目。賽馬場周長為一千米,五千米則跑五圈。賽馬,是一項風馳電掣的比賽,在現場觀看,憑直覺我感覺眼前的這些「青海驄」體型有些單薄,但它們反應靈巧,行動敏捷。比賽過程異常刺激,極具觀賞性。高原上,馬背上成長起來的民族,騎馬對他們來說可謂輕車熟路,他們無須馬鞍也能駕馭馬匹奔跑自如,但要通過競技分出個高低,依然有賴於技術,要想獲得好名次,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練出來的。賽馬比賽是我主要的興奮點。為了更好欣賞並拍攝,我選擇一段有一定坡度的泥土賽道和彎道處定點守候,以便獲得最佳拍攝效果。在此,我結識了攝影師雅格多傑,他帶著長槍短炮和幾位助理,完全一幅專業架勢,而我攜帶的只是一臺普通相機,配備一個標準鏡頭再加上手機。與草原上其他賽馬節上兼顧藏式摔跤、馬術、射箭、藏族服飾展演等民族特色活動不同,達日賽馬節是一個比較規範而純粹的體育比賽。由於參賽選手較多,五千米比賽,共分五輪,每輪騎手三十人左右,前幾名進入下一輪,直至最終產生冠軍。當天的比賽,還有犛牛賽。草原犛牛賽我同樣是第一次觀看,看得讓人心潮澎湃。準確地說,這種比賽不僅是犛牛之間的彼此比拼,而且還是騎手駕馭著犛牛進行的正式賽跑,跑的是牛,賽的是人,以及人的駕馭技術和技巧。這一賽程比較簡單,跑兩圈,兩千米,一次定勝負。全身都是寶的犛牛,大家都喜歡,為高原上最普遍、最平常的牲畜,是高原人日常家庭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平時看上去溫馴,行走慢悠悠,無憂無慮並能忍辱負重攀高的傢伙,一到賽場,也能充分激發出創造力和速度的優勢。比賽過程,一群性情暴躁的犛牛爭先恐後,眼紅脖子粗,相當瘋狂。不但騎手駕馭犛牛的難度非常大,就連我們這些站在圍擋外觀看的人也是心驚肉跳,緊張萬分,生怕犛牛們不聽指揮亂來。這種比賽,騎手在牛背上不掉下來就算是萬幸,何況還要分出個一二三。犛牛賽競爭的激烈程度並不遜色於賽馬,非常驚險刺激並且好看。之三:埡口之上看風景青南高原行,純真的埡口給我們的三江源之行留下許多美好記憶。查真梁子是我們此次踏上青藏高原所翻越的第一處埡口,它只是一個起點,之後的埡口海拔越來越高。隆格山是連接阿尼瑪卿山和巴顏喀拉山的過渡性山脈。這一埡口的特色在於視野開闊,山南山北,分野截然不同。群山巍峨的四周,巴顏喀拉山呈現出怪石高聳,崢嶸畢露,而阿尼瑪卿山則依然渾圓平緩,草綠青翠,層層森林點綴山間。哈秀山埡口也很兇險,海拔近五千米,我們翻越時,遇上高原上八月裡的一場大雪,氣溫迅速降至零度左右,埡口的能見度幾乎為零,恍若瞬間從夏季穿越進入的冬季。安巴拉是玉樹與石渠的界山,也是青海省與四川省的界山之一,前一個小時我們還沉醉在玉樹歇武大峽谷浪花飛濺的氛圍之中,轉眼間登上埡口的高處,便進入石渠「刀光劍影」的太陽部落。洛戈梁子埡口位於甘孜與爐霍之間,坡陡路彎,既是兩縣的天然分界線,又是川藏公路北線317國道上牧區與農區的分界線。山的西邊,高山草甸,遊牧方式佔據主導;山的東邊,阡陌縱橫,屬於半農半牧地區,山谷裡種植了大片的小麥和青稞。從治多到雜多的行進過程,需要耐力和意志力,我們一行接連穿越幹卡貢瑪和日阿東拉兩處高海拔埡口,其中日阿東拉已超過五千米,為我們此行所經歷的最高,也是遇到困難最多的海拔高度。從西寧前往玉樹,如今走共玉高速公路(青海共和到玉樹),需要經過著名的巴顏喀拉山埡口。巴顏喀拉山埡口是一個象徵,也是一個標誌。共玉高速是貫穿青海中東部,南北走向的一條公路主幹道。巴顏喀拉山是這條路上的一個高點和節點,恰好,高速公路從山脈中部穿越。自然地理方面,巴顏喀拉山北面,高原面的整體風貌呈現充分,而山的南面,山川河谷面貌則體現得更加顯著。人文環境方面,巴顏喀拉山的北面,大湖大漠文化呈現出博大的張力;而山的南面,大江大河文化則在動感蠻荒中帶來細膩。巴顏喀拉山埡口海拔4829米,不但高聳,而且廣博。由於高速公路的阻隔,我們無法在公路兩邊體味,但仍然能感受到它的蒼茫、悠遠和不凡氣度。高原上的埡口是一塊淨土,是冰雪、植物與風的世界。埡口擁有一種景觀視覺效應。三江源位於青藏高原植物亞區唐古特地區,山高風勁,由於受氣候和降水等因素影響,總體上植物分布呈多草甸灌叢、少森林特點。從植物欣賞的角度看,埡口空氣純淨,是高山植物生長,也是體察高山植物的好地方。一般認為,溫度和溼度是控制植被分布的兩個主要因素。隨著溫度的降低,寒冷的高緯度地區難有高大喬木生長;隨著溼度的降低,森林逐漸被草原、草甸替代,形成林草交替的過渡地帶。當然有時也會呈現出一定的層次性,石渠縣地處巴顏喀拉山南麓,就體現了這一典型特徵,下緣森林為寒溫性針葉林,主要為冷杉和雲杉,幾米甚至十米以上的樹冠維持著林木內相對較高的溫度和溼度。而鬱閉的林線之上,隨著溫度和溼度降低,只能生長低矮的高山灌叢,如高山柳和杜鵑花。再往上,則只能是地毯般的高寒草甸。森林、灌叢、草甸,從低向高依次排列,山體的色彩由深至淺,差異明顯。到了山頂,草甸被流石灘替代,變成灰色或被白雪覆蓋。在隆格山埡口,我們攀爬上旁邊的山頂平臺觀看群山與植被。遠景中,一個普遍的規律,森林似乎都在山間攀爬,越往上,樹木越少。除此之外,還有一種現象,在迎風坡,降水偏多,森林生長旺盛,反之則獨木難支。林線和雪線是地理學上的兩個術語,看雪線,條件比較苛刻,它一般分布於雪山之巔附近,海拔太高,人們往往難以抵達,而觀察林線則更普遍。我喜歡站在高高的山巔尋找林線,這時的林線是一道景觀線。隆格山埡口便能欣賞到這條線,一道難得的風景線。近景中,腳下看似有些荒涼,仔細觀察仍能發現驚喜,或許還是一個「草」花爛漫的世界。我們知道,在高海拔地區,由於降水量不足,空氣中所含水分不多,樹木生成高大的喬木,形成森林的條件已不具備,但許多灌木、小花小草仍能恣意生長。這些灌木和小花小草是高山生命韌性的代表,哪怕是烈焰、嚴寒、狂風和冰雪都無法阻擋它們破土而出。只要春天一到,空氣、水、陽光便會將它們喚醒。這時,山脈在將森林讓位於低海拔山間、河谷溪畔的同時,山頂上的這些矮生冰緣植物便會在追尋生命節律的過程中,創造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寧靜天地。隆格山埡口是一派生機盎然的花海草甸,參差不齊的粉蓼科植物覆蓋整個山坡和山頂。這些身材普遍矮小,緊貼著地面生長的植物,像鋪著的一層柔軟絨毯,靠著強大根系,構建起自身創建的庇護所。龍膽,這個在高原往往高不過十釐米,長著小小花萼的多年生野生植物,雖然開出的花太小無法迎風招展,卻是高原上最普遍,生命力頑強的植物。尋獲龍膽,或巧遇龍膽,對我來說,總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親切。這些年走過不少高山,每當攀爬上四千米以上的高處,其他植物逐漸隱匿,孤獨向我襲來,往往是同樣孤寂的龍膽花相伴在我的左右,給我慰藉和力量。在四川雅江縣318國道旁的高爾寺山黑石城,我曾經在那兒遠眺貢嘎雪山雄偉壯闊的西坡,在那裡我第一次見識藍色龍膽花。那一刻,小花搖曳,遠山蒼茫,畫面美輪美奐。這個原本在春天裡開花的小型野草植物,在高原大概只有到了春夏時節才能綻放。從屬種來看,全世界的龍膽品類多達幾百種,高低海拔都能生存,但只有在高原,龍膽才能這樣脫穎而出,大放異彩。如今,在隆格山,眼前的這些高山歲寒之友,細小多彩的青藏龍膽,依然緊緊地包裹在蓮座般的綠葉之中,它們通過美麗的色彩和強大的功能,成為高原植物中頂天立地、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此時的龍膽花,不但具有觀賞價值,它還是維繫高原生態平衡的一股強大力量。龍膽細長的莖稈,悄然從草叢中伸出,花朵中飽含著露珠,散發出微光,兀自開出藍色或紫色的花朵,這是龍膽能夠展示出來的最美色彩、最強大的力量。大多數情況下,每當太陽升起,龍膽便會盡情綻放,它們會極力刷出自己的存在感,而此時,蜜蜂則在一旁嗡嗡飛舞。夏天,也只有在夏天,類似蜜蜂這樣的昆蟲才有可能飛上山巔,在自我生息的同時,幫助高山花卉授粉傳播。而往往在這個時候,像龍膽或羽扇豆類植物也會密切配合,通過花瓣綻放出熾熱的色彩吸引昆蟲,在山巔播撒下一片豔陽繁花。高山之上,不只是龍膽,與龍膽相隨伴生的還有報春花、金蓮花,以及攀援鐵線蓮等。這些五彩斑斕的高山冰緣花卉在短暫的夏日展現出令人驚訝的生命力。康德曾讚美「花朵是自由的自然美」。在十八世紀的歐洲,曾經就有許多植物學家致力於這類小型植物研究,包括苔蘚和地衣。雖然這些並不起眼的植物相對於高大的裸子植物和能夠開出碩大花朵的其他被子植物,它們往往都生活在主流社會的視野之外,但它們同樣能夠創造奇蹟,形成特色,表現出自由、奔放的一面,展示別具一格的魅力,演奏自己的生命樂章。之四:阿尼瑪卿轉山之旅阿尼瑪卿山位於崑崙山脈的東端,是青海果洛的守護神。……阿尼瑪卿南部轉山之旅的高潮在中段,尼照瑪山是我們途中所遇的一座高山,汽車盤旋上去有些吃力。在如此高海拔地區,我發現,不但人會缺氧,由於燃燒不足,汽車也會出現供氧不足現象。大山腹地,高山之巔,人跡罕至,手機信號弱,甚至沒有信號,遇上這種狀況,一般比較難辦。此時,唯一的辦法是讓車休息一會兒,打開車前蓋,增強發動機的氧氣供給,讓燃燒更充分一些,如上陡坡就改用手動駕駛,然後迅速逃之夭夭。攀上海拔接近五千米的高山埡口,尼照瑪山又是另一種景致。這兒的山間谷地很開闊,寂靜空曠,陽光明媚。八月,山谷中野草漸枯,一派金黃,草地沿兩邊山坡不斷上延。據我的觀察,高原上的山谷之中總能孕育出一條河流,此處亦如此,河流在匯集了眾多小溪之後,變得浪花飛濺。站在尼照瑪山高處,可以近距離欣賞到這些小溪、小河的源頭。只見兩山相間谷地之上,一塊草皮鬆動,露出一片黑土,清流汩汩滲出。這是一處實景,也是一種象徵,可千萬別小視這一泓山泉。在三江源源頭地區,長江、黃河、瀾滄江等許多河流都是這樣形成的。一粒融冰、一汪泉眼、一處小溪、一條小河,積露為波,積水為河,最終匯成浪濤滾滾的大江大河。翻越尼照瑪山,走出寬闊的山谷不遠,我們的汽車便上了205省道。這是一條從達日縣通往瑪多縣花石峽鎮之路,說是省道,其實行走過程依然艱難,因為凍土原因,路面高低不平。瑪積雪山是我們在這條路上需要翻越的第二處高海拔埡口,過了此埡口,原本我們想尋找一條近道穿越至下大武鎮,但沒找著。我們只好繼續前行,從花石峽上高速公路前往下大武。至此,我們完成這次轉山路程的一半,山南部分,路雖不長,卻花費近五個小時。原本期盼上午當陽,在阿尼瑪卿山南邊欣賞雪山、冰川的願望也徹底落空。尼照瑪山和瑪積雪山這兩座山,與阿尼瑪卿山主峰瑪卿崗日之間的直線距離近在咫尺,由於山外有山,在南邊我們與主峰始終無緣相見。青海的高速公路設計有些與眾不同。我們從花石峽鎮上高速後計劃在下大武鎮下,然後前往雪山北面。但下大武高速出口封閉,要下高速居然要回到兩百餘公裡之外,我們早晨經過的東傾溝。然而,就在我們無奈前行之時,不遠處高速公路開了一個口,汽車可以直接下去,然後轉道前往下大武,走209省道前往雪山。這樣下去,然後再回過頭來繼續完成高速公路的行程,一天的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們行走了其中一段,想想不對,只好又返回高速,決定走高速先回瑪沁,雪山之行另做安排。雖然設計很令人頭疼,但花久高速公路仍不失為一條高原上的景觀大道。我們的汽車一路東行,行至恰布龍特大橋隧道附近,此時,在下午燦爛陽光照耀下,阿尼瑪卿北山群峰,包括哈龍冰川等壯闊的美景一一呈現在我們面前。我忽然發現,花久高速的設計在此又變得人性化起來。一路上,公路旁不時建有觀景臺。特別是汽車經過恰布龍特大橋隧道後,遊客居然可以通過景觀臺,停車、下車跨過高速公路的護欄直接行走到雪山和冰川邊,與雪山冰川來個近距離親密接觸,連攀爬的功夫都不用。汽車甚至也有出入口下高速,我於是明白,當初開車從下大武鎮下高速,沿省道和雪山邊緣行走,居然可以在此重新回到高速公路,繼續自己的行程。此時,渾然天成的呈鋸齒狀的阿尼瑪卿山北坡群峰一覽無遺,瑪卿崗日峰頂和山脊上的皚皚白雪沐浴在金色燦陽之中。這裡已是哈龍冰川的末端,冰清玉潔的冰川從雪山中部以磅礴之勢魚貫而下,之後在巨大的山谷河灘呈扇形鋪展開,冰川的末端氣勢恢宏,布滿了歲月的刻痕和紋理。透明可塑的哈龍冰川在銼磨開山脈底層的沙石與泥土之後,靜臥形成一條龐大的分水嶺。冰川融水形成兩股清澈、甘洌的溪流,一條向東,一條向西,奔騰不息,流下山谷,成為生命之源泉。我想,在高速公路旁邊我們能夠如此近距離實現與冰川接觸,可能在中國已經絕無僅有。在此,阿尼瑪卿山為我們提供了一回欣賞冰川景觀的饕餮盛宴。由於冰川退縮加快,我無法想像,幾年後的遊人是否還能看到這靜臥於分水嶺之上的冰川末端。之五:尋訪高原植物綠絨蒿在阿尼瑪卿山之尼照瑪山海拔近五千米埡口一處溪流清泉之上,在一片陽光照耀下的山坡礫石草叢之中,我很幸運,終於發現了夢寐以求的綠絨蒿——全緣葉綠絨蒿。高原植物的花季和雨季有基本同步的規律,每年五、六月份,一年生植物綠絨蒿的葉片便開始伸展,鮮花隨之盛放,然後收縮花萼,最終變為果核。八月,當我們發現它們之時,花已枯黃凋零,只能欣賞到直立修長、圓柱狀的莖,以及基生葉蓮座狀肉厚的葉片和帶著絨毛的卵形蒴果。這片山坡上生長的全緣葉綠絨蒿數量之多,大大超乎我的想像,感覺中就像自己發現了一座金礦,大致估算一下,足足有百株以上,它們散布在山坡上各個地方。此時綠絨蒿的花期已過,但從海拔、植株高度等元素判斷,無疑這是一種全緣葉綠絨蒿。我們知道,被子植物是目前地球上最完善,適應能力最強,出現最晚的高等級植物。大約距今八千萬年前的白堊紀末期,被子植物得到較快發展,成為地球上分布最廣、種類最多的植物,而綠絨蒿則屬於被子植物中的極品。此前我曾看過很多有關綠絨蒿花卉的照片或描寫,英國作家珍妮弗波特曾將罌粟形象地為「絲綢一般,呈現深淺不同的粉色、紅色以及所有鬼魅般的紫色」。評論家約翰羅金斯這樣描寫:「當陽光穿過罌粟時,它的光芒四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明亮。無論人們在何處看見它——逆光或是順光——一如既往地,它都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如盛放的紅寶石一樣溫暖著風」。的確,綠絨蒿之美在於花間透出的「高貴的氣質」,讓人百看不厭。綠絨蒿,這一生長在地球高處的生命,亙古以來形成的野性力量,不但美麗,更讓人欽佩。據說綠絨蒿的種子可以存活百年或更久,花的顏色多種多樣,有藍色、黃色、紫色、粉紅色,也有大紅色,甚至黑色。所以在中國,青藏高原上的人們給它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依白梅朵。而在歐洲人那裡,綠絨蒿則被推崇為「世界名花」。在野生高山花卉中,綠絨蒿極具觀賞性,因為它的生長地海拔太高,一般在流石灘和冰川前緣,所以要尋找到它非常不易。二十世紀初,綠絨蒿曾倍受西方植物學家的關注,英國植物學家金敦沃德來到中國,在雲南梅裡雪山海拔四千米以上的灌木礫石叢中,他巧遇美麗綠絨蒿,在幾平方米範圍內發現不下四十株。沃德這樣描述:「如果不是那堅硬多刺的莖太傲慢,拒絕將擁擠的總狀花序作優美的排列,在花朵間沒有葉子的話,這些將金色集中於中心的天藍色大花朵,將是我所見過的最美麗的花卉。」後來,金敦沃德寫作《藍罌粟的故鄉》一書,成為將藍色綠絨蒿介紹到歐洲的第一人。瑞典著名植物學家林奈在《植物種志》中曾將綠絨蒿命名為「歐洲罌粟」,另有學者稱其為「藍罌粟」,或「喜馬拉雅罌粟」。由於綠絨蒿的體表長有許多柔長的絨毛,在中國,它被植物學家命名為「綠絨蒿」。講述綠絨蒿的故事,我總感覺意猶未盡。1903年,英國採集者歐內斯特威爾遜曾經專程來中國尋找綠絨蒿。那年七月,威爾遜在四川康定附近的一處高山上發現了這一植物。他說,當清晨陽光升起的時候,山風中擺動著的黃色花朵,向他搖曳著令人心醉的美麗。如果早兩個月來到尼照瑪山,威爾遜所見「山風中擺動著的黃色花朵」,所感覺到的「搖曳著令人心醉的美麗」,相信我也一定能夠欣賞到,可惜來晚了一些。在植物界,歐內斯特威爾遜是第一位打開中國西部野生植物大門的人。在中國期間,威爾遜曾一度僱用農民達十幾人幫自己採集植物,儘管他曾遇到諸如天氣、語言、疾病、路險,甚至與當地人發生衝突等諸多麻煩和危險,但在幾十年間他仍然為歐洲植物園帶去上千種新植物,並通過田野調查的方式確定了許多特定植物物種。1908年,威爾遜在四川小金縣又發現大片綠絨蒿。他在書中寫道:「在海拔11500英尺的地方,繁盛的綠絨蒿以自己碩大、球狀而多褶的鮮豔的黃花,覆蓋了數裡山坡。」再後來,美國植物學家約瑟夫洛克來到中國。他在雲南麗江和四川木裡一帶生活了多年,為哈佛大學阿諾德植物園採集了大量植物標本,不過他的阿尼瑪卿雪山植物之旅,花費不少卻收效甚微,也許是時間和地點不對,尋找珍稀植物的願望也最終落空,包括綠絨蒿。上述綠絨蒿的發現故事,已是百年前的一個傳奇。專家說,如今在高原發現綠絨蒿就像尋找黃金礦床一樣艱難,而我這次很幸運,阿尼瑪卿大轉山,猶如黃金之旅。不知再過百年之後,我們的後人是否還能有這樣的欣賞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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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釘釘CEO陳航稱,新版名為巴顏喀拉,是釘釘上線五周年後的全新升級,包含在線辦公室、圈子等功能,旨在滿足安全復工場景下超2億用戶的個性化深度需求。巴顏喀拉是中華民族母親河——黃河的發源地,孕育了華夏五千年的璀璨文明。釘釘新版如此命名,希望喚起用戶保護水源地的公益之心,讓自然更純淨,讓生活更美好。
  • 科考日記 | 深描 三江源國家公園(五)
    Day4: 中、大雪 局部冰雹行程:瑪沁—阿尼瑪卿雪山—雪山鄉4420—瑪多縣三江源國家公園—扎陵湖、鄂陵湖4610—黃河之源牛頭碑4800—黃河第一水電站—星星海—野馬灘—巴顏喀拉山口4829—玉樹3690 昨天回到瑪沁時天色已晚,住進了瓊格爾大酒店,這個與世界最著名的鑽石有相同名字的酒店條件很不錯。
  • 巴顏喀拉山麓下的部落丨阿聶部落的神山聖湖祭祀
    巴顏喀拉山麓下的部落---阿聶部落的神山聖湖祭祀巴顏喀拉神山叉榮本山 大約到早上9點左右的時候,僧人開始「煨桑」,「桑」是藏語「向神祭禮煙火」的意思。。是用松柏枝葉子煙霧,祈禱天地諸神的儀式。經過了一小段時間的閒聊之後,我們開始騎馬向神山出發了,往遠處望去當地的神山「叉榮苯森」,屬於巴顏喀拉山脈的一部份,在海拔四千五百米的高度,巍然聳立。
  • 阿尼瑪卿挺拔,九曲黃河迴繞,雪域聖境青海果洛
    今天給大家推薦的目的地便是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它整個都處在中國最大的自然環境保護區「三江源」自然保護區內。果洛州位於青海省東南部,是青海8個地級行政區之一,它東臨甘肅甘南,南接四川阿壩州甘孜州,平均海拔4200米以上,總面積7.6萬平方公裡,人口20餘萬。
  • ——探秘三江源「綠電百日」
    ——探秘三江源「綠電百日」  新華社「中國網事」記者李寧 解統強 周喆  今夏,享有「中華水塔」之譽的青海省三江源地區,再啟「綠電」模式,力爭連續100天全部使用清潔能源供電。從「綠電7日」到「綠電百日」,不斷衝擊「綠電」紀錄,以生動實踐踐行綠色發展理念,共享綠色發展「紅利」。  「中華水塔」三江源,百日用「綠電」底氣何在?
  • 2014年1月新番「機器人少女Z」機械獸少女組聲優公開
    2014年1月新番「機器人少女Z」機械獸少女組聲優公開 動漫 178動漫頻道 ▪ 2013-09-02 16:07:26
  • 「啹喀兵」勝出歐洲三大快馬第2戰!
    ▲圖/Goodwood Racecourse,「啹喀兵」(左一) 最終,這場1英裡/約1600米的草地賽(3歲雄馬)被愛爾蘭馬「啹喀兵James's Palace Stakes,一級賽,1英裡/約1600米,草地,3歲雄馬)中,匯集了英國、愛爾蘭、法國二千堅尼錦標賽冠軍「天文金駿」(Galileo Gold)、「四方神僕」(Awtaad)和「啹喀兵」(The Gurkha)。 當時是「天文金駿」奪魁,「啹喀兵」和「四方神僕」分列二三。
  • 阿尼瑪卿是一座什麼樣的山峰
    ,梅裡雪山的故事之前已經為大家介紹過,現在為大家介紹位於中國青海省的阿尼瑪卿的故事。),海拔6268的阿尼瑪卿II,海拔6090的阿尼瑪卿III,海拔6070米的阿尼瑪卿IV。1994年8月,國內一隻民間登山隊前往攀登阿尼瑪卿,登頂了阿尼瑪卿II峰,但同時有兩位隊員永遠的留在了阿尼瑪卿。1996年,北京大學登山隊登頂了阿尼瑪卿峰。此後再未見登頂記錄。山難阿尼瑪卿II峰在1994年8月發生過一次山難,三位山友相約攀登阿尼瑪卿峰,在觀察到天氣明顯不對的情況下繼續登頂,登頂後已是下午7點以後。
  • 「飆速宅男」舞臺劇新作7月公演決定
    「飆速宅男」舞臺劇新作7月公演決定 動漫 178動漫原創 ▪ 2020-04
  • Noise新作「那是幽靈搞的鬼」連載開始
    Noise新作「那是幽靈搞的鬼」連載開始 動漫 178動漫原創 ▪ 2020
  • 「不過是蜘蛛什麼的」衍生新作「蜘蛛子四姐妹的日常」開載了!
    「不過是蜘蛛什麼的」衍生新作「蜘蛛子四姐妹的日常」開載了! 動漫 178動漫原創 ▪ 2019-07-19 14:04:28 根據馬場翁原作小說「不過是蜘蛛什麼的」衍生而來的グラタン鳥的新連載「蜘蛛ですが、なにか
  • 【論文】才貝 | 藏族「央」概念探析——以阿尼瑪卿作為「央拉」為例
    關鍵詞:央;阿尼瑪卿;神聖王權;牧業社會瑪卿伯熱 (rma-chen-spom-ra)即阿尼瑪卿 (a-myes-rma-chen)有多種身份及認同,在藏族傳統的觀念及一些較為古老的文獻中,阿尼瑪卿作為「央拉」 (g·yang -lha)被崇拜,「央拉」的身份非常重要,不同於阿尼瑪卿作為戰神或在後期作為護法甚至十地菩薩的身份。
  • 10月小新作萌作「來自寧靜的明日」公開最新預告PV
    10月小新作萌作「來自寧靜的明日」公開最新預告PV 動漫 178動漫頻道 ▪ 2013-08-29 17:41:41
  • 阿尼瑪卿雪山的朝聖之路
    藏族人民稱阿尼瑪卿為「博卡瓦間貢」,即開天闢地九大造化神之一,在藏族人民信仰的二十一座神雪山中,排行第四,被稱為斯巴僑貝拉格,專掌安多地區的山河浮沉和滄桑之變,是藏族的救護者。青海瑪沁縣是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西北部的一個縣,系國家級「三江源」生態保護區,地處青藏高原黃河上遊的山原、河谷地帶。去甘加主要是為了看八角古城和白石崖寺,剛進入甘加草原不遠就發現路邊有一小湖,這時天剛好露出藍藍的一塊,想著小湖裡倒映著天空肯定漂亮,於是走到湖邊一看果然漂亮的就像若爾蓋的花湖一樣,給人以驚喜。
  • 內海紘子 × 骨頭社BONES 新作原創TV動畫將於9月20日發表
    內海紘子 × 骨頭社BONES 新作原創TV動畫將於9月20日發表 動漫 178動漫整編 ▪
  • 「光速跑者21」作者村田雄介戰爭+冒險短篇新作揭曉
    「光速跑者21」作者村田雄介戰爭+冒險短篇新作揭曉 動漫 178動漫頻道 ▪ 2010-06-22 15:2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