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科幻作家陳楸帆:AI寫作的目標是打破邊界

2020-12-17 澎湃新聞

「他的工作是創作,而不是對人類的模仿。他需要將我們帶到一個新的世界,這個世界有各種各樣的形態和生命形式......」

以上的句子並非出自人類,而是一個AI寫作程序對「AI可以從事創作嗎」這個問題自動生成的答案。

最近,傳茂文化和創新工場聯合推出了人機共創寫作實驗項目,這個被命名為《共生紀》的項目集結了國內11位新銳作家,將圍繞環保、人機關係、性別、文化多樣性等主題,與AI協同創作多篇科幻故事。

在項目啟動現場,科幻作家陳楸帆對AI寫作程序進行了演練,他輸入了「三千年前的北京「、「愛因斯坦」和「黑洞長什麼樣」等短語,等待了幾秒後,AI生成的語句在屏幕上顯示出來:

「北京的愛因斯坦問,知不知道一個北京城甚至整個是地球的黑洞。那裡曾經是一個黑洞,是至今運轉的黑洞。由於以前我從未看過北京的愛因斯坦這樣的人物,我對他的話不以為然。愛因斯坦是個與世無爭的人,他的世界裡沒有戰爭,沒有貧富差距,更沒有人性的卑劣,他只是要求我們這樣去做。」

科幻作家陳楸帆現場演示AI寫作程序 本文圖片由受訪者提供雖然語句略有不通,但AI在想像力方面展現了其潛力。創新工場AI工程院執行院長王詠剛認為,這是人類第一次真正跟機器智慧體一起去碰撞靈感、探索文藝創作的新道路。「人機共創」在科技與文藝兩個維度都具有重要價值,作為前沿力量,探尋著人類智慧與機器智慧的邊界與交集。科幻作家凌晨認為,AI取代不了人類作家,但「它可以創作一種自己的文學流派,AI流派,會根據算法的不同,有的偏向科技一點,有的感性一點。」

陳楸帆也說,他可以從機器的訓練集裡面獲取不同的靈感。在跟機器共創的過程中,能打破以往寫作的慣性,「人機共創實驗使用更多的數據、更智能的算法,但目標並不是寫出更好的作品,而是打破邊界,展開對話,實現人與機器思想的碰撞與流動。」以下為澎湃新聞與陳楸帆的一場對談,我們聊到了他如何在科技與人文之間遊走,他如何理解「被困在系統裡的人」,以及他如何看待流量。

「科幻小說繼承了革命文學傳統」

澎湃新聞:用AI去寫作,它本身是一種很創造性的工作,但今天的介紹也提到它之前會消耗很多測試,需要很多歷史數據甚至人工,這是不是和創造性有點相悖?未來真的能夠可持續發展下去嗎?

陳楸帆:數據是過去創造出來的,其實機器是沒有生成性的,因為它沒有自己的肉身,沒有自己的經驗來源,但如果把數據理解成經驗來源,它就具有了一定的生產性。當然你說的有道理,過程是非常繁瑣的,需要消化這些海量的數據,生成一個模型,我們再把它微調成適合科幻寫作的程序,消耗了非常多的能量,也需要很多人在裡面去調參數。

2017年我們剛剛開始做AI寫作,但兩年過後,它已經遠超出我們當時的想像了,你不知道它往後會怎麼樣的速度去發展。所以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可能貌似是一個遊戲,但也會生成很多的文本,或者對創作者和科研工作者有些啟發,這些都是種子,在未來它會產生一些我們無法預料到的影響。

澎湃新聞:我很好奇你演講中說的「把科幻作為方法」,怎麼理解呢?

陳楸帆:這也是從人類學家項飆老師那兒得到的啟發,我覺得科幻首先它有打破現有框架的可能性,其實很多的科幻世界觀都是在現有真實世界裡引入一些新的變量,比如說我們把某個物理常數或者社會設置改變了,然後再去進行這樣的實驗,看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比如《黑暗的左手》,就是描寫了一種沒有性別的獨特異星文化,通過這樣的一個思想實驗,就推翻了很多對性別的刻板印象和二分法,你會發現性別其實是流動的,很多是後天的權力結構、文化的建構形塑著人對性別的認知。

另一個方面是通過科幻我們去傳遞一些理念,例如《1984》、《美麗新世界》這樣的一些作品,通過對現實批判性的反思,讓這樣的一種理念深入人心,大家在想像未來的時候,就會警惕權力、科技的濫用。這幾年像《使女的故事》等反烏託邦小說特別暢銷,就因為跟當下的現實產生了強烈的呼應,它有一定的隱喻性,不受當下的時空局限,可以讓我們反思,從而產生對現實的幹預。

澎湃新聞:聽上去和你之前講的「科學是最大的現實主義」差不多?就是說科幻可以討論主流文學沒有討論的事情。

陳楸帆:對,因為科幻不會局限於當下我們以為的現實,就是固化的現實,而是去探討更多層面的現實、或然的現實。我覺得那是更有意義的,因為現實不是鐵板一塊,它一直變動著。但往往你要是寫作一個現實主義的文學,它可能有滯後性,就沒有穿透時空的這種力量,科幻往往在這塊能做到。

澎湃新聞:在疫情後很多人在說,好像我們現實才是最科幻荒誕的東西?

陳楸帆:因為我們總以為現實是有邏輯、有理性的,它有一定的軌跡,但實際上它沒有小說那種邏輯性,現實是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的。所以我覺得大家都搞反了,現實才是非理性的,小說是理性的,我覺得大部分作家都很理性,反正科幻圈肯定是非常理性的。但直覺也不能少,創作裡面如果全部特別理性的話,你也出不來特別天外飛仙的東西。

我覺得現實在教會我們怎麼做人,你要拋棄你原有的框架,重塑對世界的認知,這就是我說的以科幻為方法的出發點。世界在變,你也跟著變,就是李小龍說的「be water」。

澎湃新聞:你的作品文學性比較強,你怎麼看待科幻作品裡的文學性?

陳楸帆:有一種看法說科幻小說的文學性不重要。但是可能因為我是中文系出身,我還是有點狹隘地覺得文筆還是挺重要,至少讓人覺得可讀,文字有一定的美感。

其實在國外做科幻研究的理論、工具跟傳統的文學研究是完全不一樣的,國內還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所以我們現在也是不斷地交流,互相學習。王德威老師這幾年也是對科幻特別關注,五四運動100周年他在北大辦講座,我也在現場。他認為科幻小說其實繼承了革命文學的傳統,從魯迅、梁啓超時期一直到現在,包括劉慈欣、韓松,很多革命啟蒙尚未完成的東西現在通過科幻來進行延續。

澎湃新聞:你的新作裡面開始寫潮汕的祠堂文化?

陳楸帆:我未來會寫一個三部曲,在《荒潮》之後再寫兩部變成一個「潮汕賽博」的系列。祠堂文化是潮汕的文化一部分,我覺得我應該去寫。其實在中國的文學版圖裡,很長時間是北方佔據了主流,如果要聽粵語就會去看港劇,但廣東它也是大灣區的一部分,在未來是一個很重要的科技創新中心,文化上也要去挖掘的。

澎湃新聞:你為什麼那麼關注權力關係和性別的問題,是你自己的選擇嗎?

陳楸帆:因為我的興趣點在這一塊,像那些理工科出身的去寫一些科學的底層邏輯,不是我擅長的。但是我原來對文藝理論比較熟悉,包括法蘭克福這些學派、結構主義這些東西,它能通過文本去分析一些實際存在的一些話題。

澎湃新聞:你曾提到最近也會看一些人類學的書,那這樣的書會對你寫科幻有什麼樣的啟示呢?

陳楸帆:最近在看的一本是《廢品生活》,這本書調研的是北京郊區在做垃圾回收的人。因為我平視接觸到的80後這些人生活狀態都太相似了,所以當我需要想像另外一群人的生活時,需要做很多的田野調查,因為想像力沒有辦法達到那麼細節的地方。包括我寫《荒潮》的時候,其實也藉助了一些人類學的報告,比如中山大學人類學系做的一個電子垃圾回收產業的調研。另外,今年我會去很多的地方去跟少數民族交流,去參與他們的一些祭祀活動,我想更深入地理解他們的文化。

科幻作家陳楸帆「我們需要更多關於女性的科幻作品」澎湃新聞:有說法提到潮汕地區重男輕女比較嚴重,這是我們的偏見嗎?成長環境會影響你的性別觀念嗎?還是會讓你更反叛嗎?你是在什麼時候受到這種性別觀念的啟蒙,是在北大的時候嗎?

陳楸帆:重男輕女的現象可能在農村地區會更明顯一些,因為城市都是獨生子女政策。其實從家鄉出來之後,我才開始反思這些,尤其是到了外企工作之後,在Google會接觸更多不一樣的多元文化,出國跟不同的國家的人去共事,異質文化的衝擊給我帶來了很多的反思。

澎湃新聞:在北大的時候,比如說,你也上戴錦華老師的課,你的印象是不是也比較深?

陳楸帆:是的,但那時候很多東西也不懂,包括當時讀了很多理論,很難跟現實生活聯繫起來。現在是我重新發現(理論)的一個過程,很多書你需要重讀,所以項飆說的我特別認同,就是「把自己作為方法」。

澎湃新聞:其實也是想問《把自己作為方法》那本書,你覺得對你比較特別有啟發的是哪些方面?

陳楸帆:其實溫州人真的跟潮汕人特別像,也有人跟我說過我跟他很像,是吧?我覺得項飆本人他是一個既出世又入世的人,我沒有跟他單獨對過話,但從他寫的東西看,我非常認同他,他能夠很深入地去跟溫州那些小商小販去交流,同時他也能抽離出來,從更大的框架去分析背後結構性的原因。

我覺得他說把自己作為方法,就是不要在自己的書房裡,不要從一個特別居高臨下的、一種知識分子精英階層的視角去看這些東西,而是需要自己親身進入到語境中,成為結構的一部分,哪怕只是暫時的。

澎湃新聞:豆瓣評論常常說你對於女性心理刻畫得非常好,你是怎麼做到的?

陳楸帆:前兩天還有一個女製片人,她找到我說要做改編,她說這完全就是一個女性的心理。可能是我會一直觀察身邊的朋友們,努力進入她們的語境,理解她們的處境。

澎湃新聞:你的故事中的女性形象是怎麼挑戰既有偏見的,能舉個例子嗎?

陳楸帆:因為其實我也不想按照西方式的一種寫法,比如寫成那種女戰士,也比較表面、比較符號化,更重要是回歸到中國本土女性的處境,包括她在社會裡、在家庭裡的位置以及如何獲得價值感。

我去年寫了一篇叫做《太空大蔥》,其實寫的是一個山東女孩上太空的故事,我就把她放置在一個非常傳統的山東農民的家庭裡,因為大家對山東也是有這種偏見,女孩最好的出路是當公務員,然後結婚生子。所以其實寫的就是在一個那樣的語境裡,女孩其實是想要去突破的,但她的爺爺不理解為什麼要去學這些,還冒這麼大的危險要上太空。最後其實是她在太空裡遇到了危機,最後還是通過大蔥去解決了危機,同時跟爺爺和解。

當然這是比較理想化的一個和解——讓爺爺知道了女孩其實可以去到很遠的地方,去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只是按照傳統的安排。通過這個故事,我是想把科幻的語境跟傳統農業社會對女性的定位結合。我覺得在中國語境裡我們還是往往會尋求一種和解。

澎湃新聞:你打破女性刻板印象的同時,也在努力去刻畫一些不一樣的男性形象?比如說在《人生算法》的第一篇「這一刻我們是快樂的」裡描寫的男性形象,你寫了一個男同性戀藝術家,他給自己加了一個外部的子宮。

陳楸帆:也是要打破一些刻板的現實的設置,就是男性不能生育這一點。而且我覺得未來可能會去性別化,如果可以有人造子宮,那麼生育就變成了一個去性別的事情,你不再需要為了繁衍後代去成為一個母親或者父親。

澎湃新聞:你覺得自己是一個女權主義者嗎?

陳楸帆:你得界定「女權主義者」是什麼,我現在很謹慎,因為無論你說自己是或者不是,都會有很多人跳出來挑毛病,就因為這個詞太寬泛了。如果我說是的話,很多人會說是在蹭熱點,明明寫的東西就很不女權,然後說你是一個投機倒把分子,所以我覺得我不能很單純地界定自己,如果要給我一個立場的話,那我是一個反標籤主義分子,我會斬釘截鐵地說我尊重女性的權益。

澎湃新聞:我聽了你的演講,感覺你好像是鮮明的一個女權主義者。

陳楸帆:其實借用歷史上很多的科幻的作品來說,科幻其實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去理清性別的意識,包括女性權利的自我覺醒。

我們需要更多的女性科幻作者,以及是關於女性的科幻作品,這方面很長時間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但最近會有三本關於中國女性科幻作者的作品集出來,我是其中一套的主編,叫《她科幻》。當然有人也會說為什麼一套女性科幻作品要男性來當主編?這就明顯的政治不正確。這些事情很容易被上綱上線,所以我現在儘量減少社交網絡的使用。

澎湃新聞:從這個層面來看,你好像也沒有朝更紅那個方向去想,但是這個跟你做了這家IP相關的公司有一點衝突,因為你需要把自己的IP影響力擴大化,然後讓更多的人知道你,哪怕通過你網絡上的言論,雖然你的媒體曝光每年也有,但看上去你沒有說一些博眼球的話?

陳楸帆:我只能說自己相信的話,我不想通過做一些違背本心的事情來博取一些流量。那是得不償失的,最後你還是會被這些反噬,你得到了你不配擁有的關注度,那麼你需要做出足夠多的努力或者作品,否則的話就是德不配位。

所以我寧可用比較自然的方式來獲取organic的流量,我還是比較傾向於穩紮穩打寫作品的作家身份,採訪我也會做,但我只會說自己覺得合適的話。

「對待技術,我只能在擁抱跟警覺之間」

澎湃新聞:你現在的傳茂文化公司,它其實是圍繞著科幻文化做的一個創業公司,不局限於文學,也有影視動漫,包括一些藝術,這是挺跨界的?

陳楸帆:對,我沒有什麼邊界,我覺得科幻就應該是跨界的事情,如果局限在一個文學的層面,它就小了,所以我們要去跟很多科學家、藝術家要交流,比如我剛剛結束跟邱志傑老師的對談,他是央美實驗藝術學院的院長,同時也是個很厲害的藝術家,是威尼斯雙年展的主策展人,也有很多跟AI合作的作品。

澎湃新聞:我採訪的這種社會學家、人類學家比較多,我的感覺是,他們會對技術是很警惕的,比如許煜老師,他就會說中國就在搞智能城市,到家後燈自己打開,然後咖啡也衝好,那人的自主性在哪?這些跟你喜歡人類學這種批判性的學科好像有點衝突?因為你對技術好像比較擁抱?

陳楸帆:既是又不是。許煜和他老師斯蒂格勒的書,我也都看過。我的身份是一個創作者,我不是哲學家,也不是思想家,我能做到什麼?我只能在擁抱跟警覺之間,如果單純選擇任何一個位置,我都會陷入一種盲區,在這個時代你單純地去抗拒技術其實沒有意義——因為你的力量太有限了,你最後會變成這系統的一部分,就是困在系統裡的人嘛。

於我而言,我只能用不同的姿態去跟不同的人去對話——比如我跟科技從業者講科技時代的人文,跟螞蟻金服的首席科學家講科技文藝復興,講在這個時代我們需要去重新發現人的價值尊嚴。對於螞蟻金服這麼大體量的一個公司來說,它掌握了所有的這些數據隱私,那麼作為科學家或者一個設計底層代碼的人,當然需要去理解人的價值尊嚴的重要性;但同時,對於更加人文的人來說,需要讓他們知道技術也有的好處,但前提是你理解它,能夠為己所用。

我是一個對話者,一個連接者,我可能是個媒介,我想去把這些碎片的東西拼起來,但這是個很大的野心,我也不一定能做到。但我想建立起一種共識,就是在科技的時代,科技已經成為無法逆轉的一個主流。

澎湃新聞:所以你不會去讀博士?我感覺學術圈不太適合你,因為學術圈似乎就太小了,也需要你有那種明確的立場。

陳楸帆:在學術圈裡待著的生產方式就是要用論文去批判現實,我覺得沒有必要,如果選擇了某一個方向,可能需要花個5年、甚至8年去自證我這個方向是對的,那樣也會把思路變得狹隘。我需要不斷地去跟立場不一樣的人交流,比如中午我在跟一個做小行星挖礦的公司談,是北大物理學院師弟開的,我們一起探討這些科技、信仰的問題。只有彼此都知道一些對方不知道的東西,對話才能產生更大的意義,而不是在自己的圈子裡自說自話。

澎湃新聞:你之前的作品也是以人的異化為母題,之後有沒有什麼寫作計劃?

陳楸帆:我以前是比較黑暗的,但這幾年我覺得不能一直暗黑,還是需要留一點光明和希望給大家,現實已經挺殘酷了,大家也不是為了找堵來讀科幻作品,也可能是我年紀大了,35歲之後覺得還是應該柔軟一點。但也有可能哪天寫個特別黑暗的,我覺得這是潮汕人的特點,雖然也理想主義,但還是挺務實的。我之後會有自己的長篇,包括剛才說的潮汕三部曲,以及我去少數民族地區採風之後的科幻創作設想——我去了海拉爾,還有無錫特色小鎮,但是總體上是跟薩滿有關係的一個科幻作品。

澎湃新聞:你做過MBTI測試(職業性格測試)嗎,是什麼?

陳楸帆:我在INTP和ENTP(均為人格類型)之間搖擺,以前我是比較內向的,但可能這幾年又變得更開朗一些,每隔一段時間還是會有一些細微的變化。因為人是一個package,很多的特性你可能單獨拎出來會覺得毫不相關,甚至互相矛盾,但如果放在同一個人身上,又不違和,是因為這跟他的家庭經歷等都有關係。

包括有些時候你會覺得小說裡的人很臉譜化或者說符號化,是因為他抽出其中特別典型的特徵放在同一個人身上,但真實的人並不是那樣。完全自洽的存在是機器,人肯定要有一些自己跟自己擰巴,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時刻。如果你找到了這樣的縫隙深挖,就能發現很多東西,包括對自己的認知,很多東西是外部給你的,需要一圈一圈把自己拋離出來,但這個過程有點殘忍。

澎湃新聞:最後,如果AI創作的一種模式化和套路化的東西的話,那它能生成情感和愛嗎?以及人類能和它進行情感溝通嗎?

陳楸帆:人有可能和AI去相愛,現在很多的宅男宅女,他更喜歡跟二次元的紙片人談戀愛,而不是去三次元裡找一個真實的人,就是因為真實的人太不可預測,你還得去適應。但是二次元就是為你定製的,它說的每一句話你都會覺得特別好聽,它完全可以成為你情感的寄託對象。

我覺得人類的情感其實都是一樣的,他愛不愛你只是一個偽命題,你只是需要把愛投射出去,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去證明。愛是兩個主體之間的互相映射,然後像量子糾纏一樣,你可以把一個量子跟另一個量子糾纏在一塊,無論這兩個量子被分隔開多遠的距離,只要改變其中一個的狀態,另一個的狀態也會隨之發生改變,是超越了光速的糾纏效應。

羅傑·彭羅斯有一本書叫《皇帝的新腦》,提出人類的意識可能是一種量子效應,雖然沒找到生物學上的依據,但他就是有這種信念。現在的科學邊界也在不斷拓寬,很多東西在無法證實或證偽的時候,其實用科幻來探討一下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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