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熱播劇《慶餘年》中,主人公範閒被邀請參加詩會,不會作詩但熟讀唐詩三百首的他選擇了一首詩,並且放下豪言,表示此詩一出,別人寫多少詩都比不過他。當時他寫下的便是杜甫的《登高》。
到底為什麼範閒可以這麼自信?我們一起來看一看這首詩。
01《登高》及其文學地位
登高杜甫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裡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範閒之所以敢放下豪言,其實是處於這首詩在文學中的一個稱呼——古今七律第一。杜甫和李白作為盛唐詩壇的兩座高峰。杜甫是現實主義的象徵,李白是浪漫主義的象徵。與李白寫詩的渾然天成不同,杜甫寫詩尤其注意字詞的推敲。用杜甫自己的話說那叫做:「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杜甫作詩極其講求韻律,力求嚴格契合律詩的格律要求,這首《登高》,之所以被稱為古今七律第一,與這首詩歌在格律上的藝術成就密切相關。
02《登高》格律賞析
狹義律詩講究格律,且非常嚴謹,在字句、押韻、平仄、對仗各方面都有嚴格規定。簡單來說,有以下幾方面要求。
①句數固定
②押韻嚴格
③講究平仄
《登高》八句,以首聯為例。「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天、風,沙、渚,猿嘯、鳥飛,天造地設,自然成對。整句相對的同時,句中詞性也是對仗工整,如上句「天」對「風」,「高」對「急」;下句「沙」對「渚」,「白」對「清」,讀來富有節奏感。在《登高》四聯中,幾乎每一聯,對仗工整,格律講究,卻看不成任何的造作之際,全憑自然。可以說,杜甫在這首詩中,將古典律詩的格律之美發揮到極致。胡應麟曾說這首詩「一篇之中,句句皆律,一句之中,字字皆律,而實一意貫穿,一氣呵成」。
03八重悲苦,內容豐富
宋·羅大經《鶴林玉露》:杜陵詩云:「萬裡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十四字之間含有八意,而對偶又極精確。
兩句詩,十四字,蘊含八重悲苦,那麼晚年的杜甫,到底經歷什麼?這首詩寫於唐代宗大曆二年(767年)秋天,杜甫流落在夔州。
「萬裡,地之遠也」,此時的杜甫,遠在他鄉,身處夔州,「身在異鄉為異客」,萬裡羈旅之愁,此乃第一悲。
「悲秋,時之慘悽也」,自古以來,中國文人便有悲秋傳統,所為「自古逢秋悲寂寥」,秋天,萬物凋零,此時正處在「無邊落木蕭蕭下」的蕭瑟秋季,遠在他鄉遇深秋,悲秋之苦,此乃第二悲。
「作客,羈旅也」;「作客」與「萬裡」相連,悲苦倍增。萬裡他鄉,天涯羈旅,孤身一人,面對滿目蕭瑟之秋景,滿滿的羈旅之思,溢滿於胸。此乃第三悲也。
「常作客,久旅也。」李煜曾言「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面對春花秋月的美景,已經被囚禁多年的李煜生出了卻美景之思。此時的杜甫,在外漂泊已是多年,作客已是悲苦,無奈再加一「常」字,久旅之悲,瀰漫字間,此乃第四悲。
「百年,暮齒也」、「多病,衰疾也」;此時,杜甫56歲,年過半百,安史之亂結束四年,杜甫依靠的嚴武病逝,離開草堂,本想一路直達夔門,卻因病魔纏身,在雲安待了幾個月後才到夔州。壯士暮年之苦,乃第五悲;疾病纏身之苦,乃第六悲。
「臺,高迥處也」,古人有登高的習慣,但古人登高多懷愁。此時,杜甫登高,滿目秋景,聯想自身寄寓,登高之苦,油然而生也。登高之苦,此乃第七悲。
「獨登臺,無親朋也」,人生難得一知己,杜甫一生重視朋友。可此時的杜甫,他的朋友嚴武、李白相繼去世,「知音少,弦斷有誰聽?」此時的杜甫,縱使一身悲苦,想要找人訴說,卻已經是陰陽兩隔,無處言說。親朋不在,此乃第八悲。
04小結
杜甫的一生,是令人崇敬的一生。他一生憂國憂民,胸懷天下,哪怕自己貧苦無依,但「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博愛精神。
杜甫的一生,是令人震撼的一生。他的一生,漂泊無依,但在詩歌創作藝術上刻苦鑽研,留下詩聖的傳奇。
杜甫的一生,更是令人愁緒滿懷而難以言說的一生,每每讀到杜甫晚年時刻,小編如鉛石灌滿心間,無法言說。
我只願杜甫先生,如有來世,一切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