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神社
作為鴉片戰爭的結果,清政府與英國籤訂了南京條約,將包括上海在內的五個口岸向英國開放。在1845年英國設立上海租界後,美法也相繼在滬建立自己的租界。從這時開始上海從中國大陸被分離了出來,而成為了歐美諸國統治的地盤。作為殖民者而晚於英法美等國人的日本人則聚集在由美英租界合併而成的公共租界中的虹口地區,在事實上形成了一個日本租界。居住在上海的日本人人口逐年增加,最終超過了10萬人。今天的上海外灘,仍能窺探當年匯集全世界的資本與人才的「魔都」上海之繁榮景象。
明治初年,一家叫作「広業商會」的日本水產海鮮店,借用了浦東的海軍用地設立了「琴平神社」,以祈禱航行平安。琴平神社的神也被視為了上海地區的氏神(鎮守之神),但後來隨著該商會的衰敗,神社的祭祀也停止了,最後神社成為了上海當地人祭拜的廟宇。
上海神社周邊的地圖
明治41年(1908年),長崎人白石六三郎從家鄉的諏訪神社迎來神體到包圍著白石經營的餐廳的庭院「六三園」(面積6000坪)。因為海軍用地也被廢止了,所以在大正元年(1912年)諏訪神社與琴平神社合祀,設立「滬上神社」 。滬上神社在昭和7年(1932年)的時候被燒毀,但是御神體被成功撤離,沒有遭到損壞。第二年,日本人從當局那裡租借了位於海軍特別陸戰隊本部的對面,虹口公園的南面的土地20年,創建了上海神社與神社內的招魂社。當時,神社的主祭神是天照大神,神武天皇和明治天皇,而滬上神社祭祀的三神則成了配祀神。昭和11年(1936年)神社相鄰的土地也被租用並被用作神社的外圍庭院。
昭和12年(1937年),盧溝橋事變爆發,日本海軍在上海自導自演了大山事件,挑起了第二次上海事變。8月15日,近衛內閣發表暴支膺懲聲明,中日進入全面戰爭。上海神社的鶴田宮司將御神體撤離到安全地方後,自己並沒有撤離,而是留在原地保護神社,並與當地軍隊合作進行了葬禮和慰靈祭。上圖為臺灣的神官們向鶴田宮司捐贈禮服等物資的報導。根據這個報導,可以得知當時日本海外的神社之間存在著不經過日本本土的聯絡網。上海神社在戰亂中遭到了大量的炮擊,但是事發後海軍對神社進行了修理。日軍獲得第二次上海事變的勝利後,日本在租界中的發言權也大大地提高了。
中華民國維新政府(昭和13年(1938年))在昭和15年(1940年)被解散,而日本的控制的傀儡政府中華民國(汪兆銘派)以華中為基本盤成立。昭和15年(1940年),為了紀念神武天皇即位紀元2600年,神社的境內擴展到了2000坪的面積。除此之外,神社內的招魂社升級成了護國神社,並新建社殿一座。同年,海軍特別陸戰隊本部屋頂的陸戰隊招魂社也與護國神社合祀。
上海神社·護國神社
與開頭的明信片相比,上圖中的神社境內向右方擴展了很多。在明信片中,位於神社的右前方的招魂社,在上圖中被重新安置在神社旁邊。
為了紀念神武天皇即位2600年,日本的海軍陸戰隊在上海市內遊行,並在最後參拜了上海神社,此事可以在「 NHK戦爭証言アーカイブス 日本ニュース第24號」中看見,這也是研究日本海外神社的一個寶貴影像資料。(註:該段視頻會在之後發布在本公眾號)
隨著日本與美英戰爭的爆發,日軍於12月8日進入租界。昭和18年(1943年),日本將租界退還給汪政權,同時,美英也將租界退還給蔣介石政權,上海租界的歷史也就到此結束了。但是,上海真正的權力當然還是由日軍掌握的,所以退還租界只是空有其名。同年,為了紀念上海神社成立十周年,該神社的境內又擴大了4000坪,並且修造了外院。
昭和19年(1944年12月),上海神社與護國神社分別建造計劃發表。內容包括要在戰爭結束後,將包括虹口公園在內的神社境內擴大到了40,000坪,遠超北京神社與南京神社的三百坪,成為全中國第一大的森嚴的境內。筆者感到非常驚訝,在快要戰敗的時期,上海的神社還會以日本會戰勝為前提,提出這樣壯大的計劃。由此可見,神社在大日本帝國中的地位是多麼重要,而神社的行政管理組織對時事發展是有多麼的不敏感。
作為完全的題外話,見證了東京空襲後昭和天皇訪問火災遺蹟的作家堀田善衛於昭和20年(1945年)3月24日來到上海,直到次年年底,堀田在上海度過了戰敗後動亂時期,並在後來將這段經歷整理成了『上海にて』。當我第一次為了拍攝上海神社的照片而來到中國時,我曾在前日租界的一家餐館裡讀過這本書,但我無法想像中國會成為今天這樣的一個國家。
投降文件於1945年9月11日籤署,而日軍的武裝解除則於14日開始。上海神社禰宜(註:一種神職人員的官職)西田文四郎在戰後接受採訪時說,他於15日關閉了神社,並將御神體移交給了總領事館。之後,他也不知道神社所在地發生了什麼。日本從華中地區的撤軍始於12月,一直持續到了次年的4月。中國共產黨的軍隊則於1949年進入上海。
上海神社舊址是在魯迅公園(原虹口公園)以南的一棟大型公寓建築的周圍。該地區處於軍事控制之下,無法進入,因此也不知道具體的細節,比如是否仍有遺蹟。當日本人的利益特權在上海擴大時,神社也隨之發展,但是隨著戰敗,一切也都消失了。
註:本文翻譯自日語博文《日本人租界と上海神社の運命》,點擊「查看原文」,閱讀日語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