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被認為「宏大敘事」早已解體的時代,「世界文學」可算作21世紀以來一種新崛起的「宏大敘事」,馬克思主義創始人以及歌德等人對這一敘事作出過奠基性的貢獻。上海交通大學人文學院院長王寧認為,正是這些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和學者們的著述不斷地從邊緣向中心運動,進而逐步形成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敘事,中國的理論家和學者無疑對之作出了卓越的貢獻,並且致力於為建構這一敘事提供中國的經驗和中國學者的智慧。
近年來中央領導高度重視世界文學的理念,習近平總書記關於中國文學和世界文學之關係的講話精神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觀,對撰寫一部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學術史貢獻了中國的智慧和思想。當前,貫徹習近平總書記講話精神,建構一種中國化馬克思主義世界文學敘事,已提到了中國學者的議事日程上。
重要觀點:
01 中國的馬克思主義世界文學研究
早期的共產黨人陳獨秀、李大釗、瞿秋白、成仿吾、陳望道等人對於馬克思主義進入中國均作出過重要貢獻。毛澤東同志通過長期的革命實踐發展了一套「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理論。他認為,馬克思主義必須與中國的具體實踐相結合才能解決中國的社會問題,並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將其用於指導中國的文學藝術創作和理論批評實踐。
毛澤東同志始終認為,中國的文學藝術應服務於人民大眾,首先要為工農兵服務。他在強調建設民族文化和革命文化的同時,也不否認這種新文化對古代和世界先進文化的傳承作用。對於文學創作的題材和源泉,他認為,文學藝術創作必須反映社會生活。在解放後關於文學藝術的所有文章和講話中,他堅持批判地繼承古代和外國的文學藝術,主張以「洋為中用,推陳出新」的原則來對待所有的世界文學遺產。在過去的幾十年裡,毛澤東同志的國際聲譽及影響已經得到國內外的廣泛認可。
02 建構當代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敘事
習近平總書記主持中央工作以來,針對繁榮中國的文學藝術創作和理論批評發表了一系列講話,他不僅繼承了毛澤東同志開創的「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文藝思想,同時還在當今的新形勢下創造性地發展了這一思想。習近平總書記不滿足於中國的文學工作者僅為中國讀者創作優秀的作品,還希望他們為全世界的讀者提供來自中國的精神文化食糧,從而讓全世界的文學讀者都能夠分享中國文化和文學的豐富精神食糧。
習近平總書記關於中國文學和世界文學之關係的講話精神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觀,為我們撰寫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學術史貢獻了中國的智慧和思想。他的一些著作經過翻譯也對國際學界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更多精彩觀點
01 西方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研究之啟示
不可否認,馬克思主義是來自西方的一種理論,世界文學這一術語也最先出於西方作家之手。因此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理論視角來考察研究世界文學就無法排除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貢獻。儘管不少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僅僅將馬克思主義當作西方眾多哲學流派之一來研究,但是近二、三十年來,新一代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家認為,研究全球化和世界文學就必須從閱讀馬克思恩格斯的《共產黨宣言》開始,這樣才能在一個新時代發展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觀。
這充分說明馬克思主義是在不斷發展的,對馬克思主義的研究也應該在新形勢下不斷發展和創新。在結構主義等專注形式的批評理論思潮風靡西方文學理論界時,正是一些西方馬克思主義者高舉馬克思主義的大旗,堅持文學批評的「歷史化」和意識形態傾向性,從而發出了一種異樣的聲音。
如果我們承認這一點的話,我們還應該進一步認為,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在將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運用於世界文學研究以及其具體作家作品分析時,也作出了一些理論建樹。在這方面,幾位當代傑出的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無疑為世界文學話題在新世紀的再度興起作出了奠基性的貢獻。
儘管國內對於西方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研究成果介紹很少,而且這方面的成果即使在西方學界也十分鮮見。英國學者希·薩·伯拉威爾的《馬克思和世界文學》(1976)一書可算是這方面極少數可見到的著作之一。作者從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出發,對世界文學之於當下的意義作了某種預見:
在我們現在的二十世紀,通過翻譯、紙面書籍普及本、巡迴演出、廣播、電影和電視,以那些不會使馬克思感到吃驚的方式改
變了我們的文化視野,我們已看到「民族的與地方的」文學的混合和世界範圍的傳播。作為一個龐大想像豐富的博物館,一個偉大的巴貝爾圖書館,「世界文學」猛然到來了。
伯拉威爾在書中指出一個頗有理論前瞻性的觀點,即儘管馬克思本人未能預見現代社會的突飛猛進的發展,以及後工業和後現代社會的文學狀況,但是馬克思卻站在一個歷史的高度對當今時代的一些社會和文化症候作了準確的預示,並在一百多年前就預見了一個即將到來的世界文學時代。因此在他看來,當代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和研究者仍然可以根據今天的特定形勢對馬克思主義創始人的理論進行新的闡述。
他的這一看法對我們的啟示在於,世界文學在當今這個全球化的時代已不再是早先的那種「烏託邦式」的假想,而是成了一個不可迴避的文化現實。對於新一代馬克思主義理論家來說,他們所考察和分析的文學作品也應該是全世界範圍內的優秀文學作品,這顯然超越了「歐洲中心主義」的局限。
英國曾經是馬克思生前從事革命活動的地方,那裡有著豐厚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和文化土壤,我們都知道,馬克思的許多著作都是在大英圖書館寫成的,有些著作是他同時用德文和英文撰寫的。在當今的英國大學中受到馬克思主義影響的左翼學者也不是少數,他們異常活躍,有著較大的學術和社會影響力。
雷蒙德·威廉斯和特理·伊格爾頓這兩位重要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公開宣稱自己是「馬克思主義者」,由於他們專事文學理論批評,因而也是英語世界最重要的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家和研究者。
威廉斯在《馬克思主義與文學》一書的第一章「基本概念」中就從考察本民族的文學——英國文學史入手,其中也涉及包括歐洲其他國家文學的世界文學。他認為這些世界文學經典作品的意義和影響並不局限於英語文學,而且對整個世界性的文化語境和世界文學都有一定的影響和啟迪,因此他提出的這些具有普遍意義的理論問題也同樣適用於比較文學和世界文學研究。
此外,威廉斯還基於對馬克思原著的仔細深入閱讀,進而發現,「相比之下,馬克思主義在關於語言本身的理論上卻貢獻甚微」,他經過深思熟慮,提出了「文化唯物主義」的重要思想,並將其貫穿全書始終。
伊格爾頓則在一開始就宣稱自己是一位「馬克思主義理論家」,他曾經以政治傾向性鮮明的著作《文學理論導論》(1983)而蜚聲英語文學理論界。在世界文學理念興起的新世紀,他還出版了題為《為什麼馬克思是對的》這本引發爭議的著作,他在書中選取了當今學界十種對馬克思主義的偏見和批判性觀點,予以一一批駁,他的著述文風依然沿襲了早先的機智、譏諷和雄辯,對西方學界行將冷卻的馬克思主義文化理論起到了一定的「升溫」作用。
可見,對於伊格爾頓這位以文學和文化批評擅長的學者型理論家而言,遠離文學理論批評實踐而對馬克思主義加以抽象的闡釋和辯護並不一定會對人們更有吸引力,至少對當今的世界文學研究未起到應有的影響和啟迪。
作為一個問題導向的世界文學理念在本世紀初率先受到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關注並從內部予以推進。在這方面,義大利裔美國馬克思主義批評家和比較文學研究者弗朗哥·莫瑞提作出了奠基性的貢獻。他所發表的關於世界文學的一系列論文引發人們對之再度關注,因而這些著述已經成為當前所有介入關於世界文學問題討論的學者們無法繞過的經典著述。
弗雷德裡克·詹姆遜這位在中國以其馬克思主義和後現代主義研究著稱的新馬克思主義理論家近二十多年來尤其關注全球化與文化問題,並針對世界文學和文學史的寫作發表了一些著述。毫無疑問,這些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關於世界文學和文學經典問題的著述極大地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研究,為我們今天建構當代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敘事奠定了重要的理論基礎。
在最近的十多年裡,由於全球化進程的加快,各民族/國別之間的文化和文學交流也日益頻繁。這不禁使人們感到,當年歌德提出的「世界文學」的概念絕不只是一種「烏託邦」式的想像,而是一個存在於當今時代的文化和審美現實。因此它再度浮出歷史的地表並成為國際比較文學和文學理論界的又一個前沿理論課題就不是空穴來風。
在歌德和馬克思主義創始人的世界文學理念的影響和啟迪下,一些當代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家也針對世界文學問題發表了許多著述,從而促使這一概念在當今語境下逐步成型。他們同時也就全球化時代的世界文學現象發表了著述,對之成為一個問題導向的理論概念作出了重要的貢獻。
尤其是莫瑞提和詹姆遜的著述影響尤為突出:莫瑞提關於世界文學的主要著述包括論文《世界文學的構想》,《更多的構想》和《演化,世界體系,世界文學》等,在這些論文中,莫瑞提從今天的視角賦予世界文學這個老話題以新的意義和內涵。
在《世界文學的構想》一文中,莫瑞提拓展了歌德的「世界文學」構想,認為,在當今時代,「世界文學不能只是文學,它應該更大……它應該有所不同」,也即在他看來,「世界文學並不是目標,而是一個問題,一個不斷地籲請新的批評方法的問題」。基於此,他提出了一種「遠讀」的策略,對於我們從一個宏觀的視角來把握世界文學的精神不無啟迪。
詹姆遜的著述涉獵面更廣,在他看來,歌德當年提出的世界文學構想之所以在當今時代仍得到人們的不同理解和解釋,是因為人們可以從中得到一些啟示,才得以從今天的視角重新理解歌德的這一構想。詹姆遜因而指出:
事實上,歌德心目中所設想的世界文學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個信息或交流的概念:在他看來,世界文學顯然不是指拜倫或魯米或沙恭達羅(這三者都是他十分仰慕的),而是《愛丁堡評論》和《兩個世界雜誌》或《全球》。當各種民族情境能夠相互間討論它們的世界和文本生產時,世界文學便出現了;它並不是某種可供使用不同語言的所有作家在大學課程中和暢銷書榜上公平競爭的場地,也不是諾貝爾獎或CNN電視名人之間的角逐。
他的這一觀點顯然與他長期以來從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視角對後現代主義文化和文學的考察是一致的,也即在考慮到歷史文化發展的內在邏輯的同時,強調計算機時代信息傳播對各民族文化和文學之間交流的重要作用。這樣,詹姆遜便很自然地將世界文學的興起與全球化時代的信息傳播相聯繫了,這在某種程度上確實體現了歌德當初提出「世界文學」概念的原意。
雖然詹姆遜並未對世界文學問題作更多的闡釋,但是我們從他上面的簡略論述不難看出,他試圖將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用於描述全球化時代的後現代社會的文學和文化狀況,並且取得了一系列的成果。
02 蘇聯和中國的馬克思主義世界文學研究
在建構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敘事時,我們也不應該忘記蘇聯學者作出的貢獻。不可否認,蘇聯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和比較文學學者也同時對世界文學研究和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觀的形成作出了奠基性的貢獻,但是在西方中心主義的思維模式佔據主導地位時,他們的努力和所取得的成就長期以來卻被有意地遮蔽了。作為曾經在國際比較文學界產生過一定影響的「蘇聯學派」的主要研究方法——主題學就貫穿在高爾基世界文學研究所主持的《世界文學史》(九卷本)的寫作中。
早在上世紀80年代,蘇聯的高爾基世界文學研究所就開始啟動了大型文學史研究項目《世界文學史》的編撰工作。這可以說是迄今為止全世界範圍內最大規模的一部世界文學史學術著作。主持這一項目的高爾基世界文學研究所聯合了蘇聯時期各加盟共和國的外國文學研究機構的專家和高校教師歷經數十年編撰而成。這部文學史巨著的特色就在於其資料的完整性和理論分析的獨特性,至少突破了傳統的「西方中心主義」的思維模式,為後來不同國家的世界文學學者繼續深入全面的研究奠定了基礎。
當今的國際學界無論承認與否,都難以否認,九卷本的《世界文學史》之所以得以率先在俄羅斯出版,與前蘇聯的社會主義體制不無關係。這部大型的文學史書不僅在內容和容量方面也更勝一籌,並且具有內在的連貫性和歷史發展的邏輯性。同時,蘇聯—俄羅斯的研究人員都清醒地意識到,編寫這部《世界文學史》在一定程度上還推進了比較文學研究中的一系列基本理論問題的研究。
這部卷帙浩繁的文學史的編撰者們從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立場和觀點出發,對有著相互聯繫的世界各民族文學有著較為全面的整體把握,並且兼顧東西方優秀的文學作品和理論思潮發展的不平衡狀況,提出了相應的對策。當然,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歷史的發展是不平衡的:在社會經濟發展的共同道路上一些民族前進了,另一些民族落後了。這樣的不平衡性是歷史過程的動力之一。」但儘管如此,要撰寫一部客觀公正的世界文學史,就要在選擇作品和史料方面不低估所謂的「小民族」文學的歷史作用,也要努力克服西方中心主義的傾向,兼顧東方各民族文學的世界性意義和影響。
應該承認,由於特定時期的意識形態傾向性的影響,這部俄文版《世界文學史》仍留下一些冷戰時期的痕記,編撰者們出於自己的立場和觀點,對一些作家有著不同的偏好,這當然也是在所難免的。但是它對後來的任何民族/國別的世界文學研究者的世界文學史的重新書寫都是一座無法繞過的豐碑,可以說,它對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敘事的建構作出的歷史性貢獻對我們今天建構當代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敘事也有著重要的啟示。
由於世界文學與中國的密切關係,世界文學的理念於20世紀初進入中國就不是偶然的。這不僅是因為歌德在提出這一構想時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中國文學,同時也因為自19世紀末以來,世界文學在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中也和另一些西學理論思潮一樣起到了極大的推進作用。
因此我們今天在全球化時代探討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觀,就應當把中國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貢獻也包括進來,因為
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觀首先啟迪了中國的文學研究者,然後,中國學者從中國自身的文學創作和理論批評經驗出發提出的理論建構又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理論寶庫,為當代學者建構一種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敘事貢獻了思想和智慧。
早期的共產黨人陳獨秀、李大釗、瞿秋白、成仿吾、陳望道等人對於馬克思主義進入中國均作出過重要貢獻。毛澤東同志雖然沒有在西歐或蘇聯留學的經歷,但是他閱讀了馬克思主義創始人以及列寧的一些理論著作,並通過長期的革命實踐發展了一套「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理論。他的理論在國內統稱為「毛澤東思想」,而在國際學界則被稱為「毛主義」。
毛澤東同志和他的戰友們認為,馬克思主義並不是教條的東西,它必須與中國的具體實踐相結合才能解決中國的社會問題。同樣,毛澤東同志也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將其用於指導中國的文學藝術創作和理論批評實踐,《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以下簡稱《延安講話》)就是他的文藝思想的一部集大成之作。毛澤東同志始終認為,中國的文學藝術應服務於人民大眾,首先要為工農兵服務,因此它應該「很好地成為整個革命機器的一個組成部分,作為團結人民、教育人民、打擊敵人、消滅敵人的有力的武器,幫助人民同心同德地和敵人作鬥爭」。
毛澤東同志在強調建設民族文化和革命文化的同時,也不否認這種新文化對古代和世界先進文化的傳承作用,他認為,「新文化中的新文學新藝術,自然也是這樣。對於中國和外國過去時代所遺留下來的豐富的文學藝術遺產和優良的文學藝術傳統,我們是要繼承的,但是目的仍然是為了人民大眾」。
對於文學創作的題材和源泉,毛澤東同志也有自己的辨證的看法,他認為,文學藝術創作必須反映社會生活,「所以我們決不可拒絕繼承和借鑑古人和外國人,哪怕是封建階級和資產階級的東西。但是繼承和借鑑決不可以變成替代自己的創造,這是決不能替代的。文學藝術中對於古人和外國人的毫無批判的硬搬和模仿,乃是最沒有出息的最害人的文學教條主義和藝術教條主義」。
毛澤東同志在解放後關於文學藝術的所有文章和講話中,都堅持批判地繼承古代和外國的文學藝術,主張以「洋為中用,推陳出新」的原則來對待所有的世界文學遺產。他的這一理論建樹至今仍為中國共產黨的新一代領導集體所傳承和發揚光大。
在過去的幾十年裡,毛澤東同志的國際聲譽及影響已經得到國內外的廣泛認可。毛澤東思想不僅影響了阿爾都塞、薩特等法國理論家,即使對波伏娃這樣的女權主義思想家和阿蘭·巴迪歐這樣的當代毛主義者也有著極大的啟迪和影響。此外,美國的新馬克思主義理論家詹姆遜每次來中國訪問講學,都要尋訪毛澤東同志從事革命活動的足跡,這無疑表達了他對這位偉人的崇高敬意。
在近四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年代裡,更多的世界文學優秀作品伴隨各種西方現當代文藝理論思潮通過翻譯進入中國,對中國當代文學理論批評產生了較大的啟迪和影響。曾經在中國大地上沉寂了多年的比較文學也再度進入改革開放時代的中國,作為比較文學研究的一個重要課題,世界文學這個話題曾在上世紀80年代就吸引了中國學者的關注,但並沒有成為一個前沿理論課題。
進入新世紀以來,伴隨著世界文學研究在西方學界的再度興起,更多的中國學者也介入了對之的評介和研究中,並將其與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相關聯。有些學者將世界文學這個概念的演變作一番梳理,有些則對於世界文學進入中國的路徑進行述評,有些則結合比較文學研究和教學進行討論,有些結合文學經典的形成與重構問題闡述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思想。
此外,由於目前世界文學研究的重鎮仍在西方,或更確切地說在英語世界,因此中國學者用中文發表的關於世界文學的眾多著述都並未引起國際學界的重視。但是,中國的馬克思主義世界文學研究也有一些具有普適意義的理論命題和觀點可以供國際同行參考和借鑑。
03 建構當代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敘事
如上所述,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思想對中國的文學創作和理論批評產生過重要的影響和啟迪,但這只是建構馬克思主義世界文學敘事的一個方面,也即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另一方面,中國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在將其運用於中國的文學創作和理論批評的過程中又作出了自己的創新和發展,我們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在全球化這個平臺上實現中國馬克思主義的全球化。這應該是馬克思主義的文學理論作為一種「旅行的理論」的兩個極致:從西方旅行到中國,經過中國的實踐後又旅行到西方進而影響整個世界。
世界文學的理念進入中國以來,不僅引起了當代文學理論界和比較文學界的高度重視,同時也受到中央領導的高度重視。習近平總書記主持中央工作以來,針對繁榮中國的文學藝術創作和理論批評發表了一系列講話,尤其體現在他於2014年在北京主持的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以下簡稱《北京講話》)。國際學界常常將他的這篇講話與毛澤東同志早年的《延安講話》相比較。
習近平總書記的這篇講話不僅繼承了毛澤東同志開創的「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文藝思想,同時還在當今的新形勢下創造性地發展了這一思想。他在講話中,著重強調了這樣五個問題:第一,要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就需要中國文化的繁榮;第二,既然我們處於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時代,那麼就必須創造不負於我們這個時代的優秀作品;第三,即使在當今這個新時代,我們仍必須堅持為人民而創作的方向;第四,中華民族的精神實際上就是社會主義文藝的靈魂;第五,因此,必須加強和改善黨對文學藝術工作的領導。
顯然,習近平總書記以及新一代黨和國家領導人已經繼承了毛澤東同志的文學藝術思想,並將其發展應用於當前的新時代。這一點尤其體現於黨的十九大及其一系列文件,這次會議標誌著我們進入了一個新時代,在這樣一個時代,毛澤東思想仍然受到高度重視,並被發展到一個新階段。
這兩篇講話分別出自兩個不同的時代:在上世紀40年代的中國,壓倒一切的主流思想是打敗日本侵略者,使得中國早日成為一個和平獨立的國家。這時的文學藝術就不得不服務當時的形勢,這也許正是為什麼同樣進入中國的現代主義文學及其理論思潮終究未成為中國文學的主流的原因所在。
進入21世紀第二個十年的中國,不僅要把中國的事情辦好,也要時刻為全人類謀利益,從而為構建一個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中國的智慧和思想。此外,尤其應該強調的是,習近平總書記還號召中國的文學藝術工作者,「要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闡發中國精神、展現中國風貌,讓外國民眾通過欣賞中國作家藝術家的作品來深化對中國的認識、增進對中國的了解。要向世界宣傳推介我國優秀文化藝術,讓國外民眾在審美過程中感受魅力,加深對中華文化的認識和理解」。
由此可見,
習近平總書記絕不滿足於中國的文學工作者僅為中國讀者創作優秀的作品,還希望他們為全世界的讀者提供來自中國的精神文化食糧,從而讓全世界的文學讀者都能夠分享中國文化和文學的豐富精神食糧。
毋庸置疑,習近平總書記關於中國文學和世界文學之關係的講話精神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觀,為我們撰寫馬克思主義的世界文學學術史貢獻了中國的智慧和思想。他的一些著作經過翻譯也對國際學界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此外,一些對馬克思主義文學思想有著精深研究且擅長用英語著述的學者也頻頻在國際學術刊物上發表論文,向國際學界展示中國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在世界文學研究方面的成就,從而打破了中國的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家長期以來在國際學界「失語」的狀況。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馬克思主義與世界文學研究」的階段性研究成果,項目批准號:14ZDB082】
文章來源:《學術前沿》雜誌2020年11月上(微信有刪節)
作者:上海交通大學人文學院院長 王寧
原文責編:周於琬
新媒體責編:李思琪
視覺:劉潔
(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