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戰爭後,美國的內部環境較為和平穩定,經濟建設隨之展開。在廣大西部土地上,畜牧業迅速興起,成為落後西部地區發展的重要引擎。在這一過程中,牧牛人——即牛仔和牧羊人作為畜牧業的勞動主體,做出了很大貢獻。
然而長期以來,人們對這兩種職業有截然不同的評判,他們讚揚牛仔,將他們視為自由的化身和不屈的象徵,甚至將其視為美國精神的一部分,卻認為牧羊人是低賤的職業刻意忽略其存在。那麼,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種結果呢?
一、 牛仔與牧羊人有很大相似性
首先,兩種職業的構成都較為複雜。在美國電影中,牛仔似乎多為白人;但實際上,牛仔和牧羊人由印第安人、白人、黑人、墨西哥人、外來移民等多個民族組成。只不過,牛仔以黑人和少數富家子弟居多,而牧羊人以印第安人居多。
而牛仔和牧羊人的原有身份也多種多樣。他們有的是老兵,有的是渴望追求自由與刺激的年青一代,還有來到西部追尋財富的移民。
其次,牛仔和牧羊人的工作都十分辛苦。與小說或電影中自由浪漫的生活不同,牛仔的生活其實很艱苦,而且有一定危險性。牛仔通常兩人一組,住在簡陋的營地中,日復一日地巡視、放牧,還要提防狼群、盜賊等的侵襲。而牧羊人往往獨自一人放牧,管理龐大的羊群,因此更加繁忙。
最後,兩種職業的勞資關係都很緊張。牧場主們佔有大量財富、廣袤的土地和牧群,享有優渥的生活。然而,為他們帶來財富的牛仔和牧羊人卻遭受著極度不公平的待遇。他們住著簡陋的工棚,穿著破舊的衣服,領取微薄的工資,還要遵守各種嚴苛的規定與限制。
總而言之,牛仔和牧羊人具有很大相似性,理應擁有相近的社會地位,然而現實情況卻不是如此,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了這種差別?
二、 種族主義與排外情緒對牧羊人的不公
作為北美洲的原住民,在移民登陸的第一天,印第安人便與移民戰爭不斷。由於印第安人部落保留了很多原始習俗,尚處於未開化階段,因此美國人將印第安人視為殘酷的野蠻人,以至於不將他們視為和自己一樣的人類而隨意屠殺。而牧羊人中又有不少印第安人,因而美國人對印第安人的偏見擴大至牧羊人,認為他們是地位低賤的牧民。
此外,美國作為移民形成的國家,卻對外來移民有強烈的排斥情緒。最初,他們只是想保護本民族利益不受侵犯,但隨著時間推移,原有移民與外來移民的競爭激烈化,矛盾也更為突出,這種想法逐漸演化為民族主義。美國人對外來移民有敵視情緒,而這些移民有很多人從事牧羊人的工作,因此美國人的排外情緒遷移到了牧羊人身上,認為他們是低賤的人。
三、 經濟競爭與就業歧視
牛仔與牧羊人存在激烈的經濟競爭。美國西部的牧區面積是固定的,理論上先到達的人可以佔有牧場。牧牛業發展較早,因此牧牛主極力維護自己的權利,反對牧羊主與其爭奪土地、水源。然而,羊群適應力較強,可以登上較為陡峭的山崖等地覓食,而牛群行動不便,覓食範圍亦受到限制。而且,羊群在吃草時容易扎堆,從而對草場造成破壞,這也間接損害了牛仔的利益。因此,牛仔對搶奪地盤的牧羊人極為敵視,雙方常常摩擦不斷。
此外,牛仔對牧羊人有就業歧視。雖然二者的生存環境較為相似,但牛仔的工資相對更高,住宿條件也更好,且牛仔有多匹坐騎以供換乘;而牧羊人多身負債款,睡在天然石洞中,在遷移時只能靠雙腳跋涉。因此,儘管二者的境遇相差無幾,牛仔對牧羊人仍持輕視態度。
四、 美國對牛仔的文化需求
牛仔所處的時代正值西部開發接近尾聲的時代,人們曾經擁有諸多幻想的西部已然成為現實中的一部分,這種心理落差使人們渴望一個緩衝期。因此,對牛仔的崇拜填補了這一空白,人們通過幻想自由的牛仔生活來充實內心的不安,牛仔也成為了正在逝去的西部浪漫生活的象徵。
此外,美國在此時正向自由壟斷資本主義過渡,工人在高壓之下逐漸成為工作機器,城市生活的壓力越來越大。金錢至上的思想盛行一時,人們為了金錢爾虞我詐。拜金主義的流行使人們內心焦慮,而自由浪漫的牛仔生活滿足了人們對理想生活的嚮往,正直自由的牛仔精神成了人們追求的目標。
其次,大量移民的湧入對美國文化造成巨大衝擊。移民帶來了屬於自己的文化,原有的美國文化地位岌岌可危,人們渴望一個只屬於美國的精神象徵。而牛仔艱苦奮鬥、自由瀟灑的形象十分符合美國人的理想性格,因此大量宣傳牛仔精神的影視、文學作品湧現。
五、總結
在以上各種因素的共同驅動下,美國人對牛仔極為吹捧,而對牧羊人持鄙視態度。這種情緒的反映有多種形式。在《維吉尼亞人》《叢林騎士》等小說中,牛仔擁有樂於助人、俠肝義膽、不懈奮鬥等優良品質;在《關山飛渡》這部電影中,牛仔是一個英俊瀟灑、桀驁不羈的復仇者;總之,牛仔寄託了美國所有的美好嚮往。但在這些作品中,牧羊人極少被提及,也沒有專門描寫牧羊人的影視文學。甚至在歷史研究中,有大量關於牛仔的論著,而少數有關牧羊人的研究也只著眼於牧羊主而完全忽略了牧羊人的存在。
實際上,牧羊人作為畜牧業的重要勞動主體,承擔了比牛仔更為艱辛的工作,對西部經濟的發展也起到了重要作用,二者在歷史上的地位理應同等重要,他們的功勞不應被忽視,這對牧羊人是很不公正的。
參考文獻:
1. 周鋼《美國西部「牧羊帝國」的崛起》
2. 周鋼《美國西部地區拓荒的牛仔與牧羊人》
3. 《美國西部牛仔的神話與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