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出土文物|《文選·運命論》殘卷

2020-12-22 莫高窟參觀預約網

敦煌文物研究所所藏《文選·運命論》殘卷,館藏號為D0127(發表號為敦研356),原由敦煌士紳任子宜收藏。殘卷第一、二行間鈐有任子宜朱紅長方印,末兩行間鈐有任子宜朱紅方印。殘卷寬42.5、高28釐米,天頭高3.2、地頭高2.8釐米,天地頭稍有殘損,略及文字。殘捲紙質較細,色黃。全卷22行,行心15到19字不等,共360字。殘卷正文自「之而弗為乎,蓋亦知為之而弗得矣」起,至「其為名乎,則善惡書於史策、毀譽」止。李永寧先生研究後發現敦煌文書P.2645《文選·運命論》自「其末天下卒至於溺而不可援也」起,至「道之將廢也,命之將賤也,豈獨君子恥」止,在內容上恰好可以與敦煌研究院藏這件殘卷相接,再從字體、每行書寫字數上審視,也與這件相合,從而斷定P.2645號文書與研究院藏殘卷應為同卷之前半段和後半段,並由此推斷敦煌研究院藏《文選·運命論》應該也是出自藏經洞。

關於此殘卷的寫作年代問題,殘卷沒有注文,書法與隋及初唐楷書相類,尤其與開皇十五年(595)及隋仁壽三年(603)寫經字體近似,而且殘卷文字中不避唐諱「淵」、「世」、「民」、「治」等字,說明其時代早於唐,應為隋代寫卷。王重民先生曾先後在《敦煌古籍敘錄》及《敦煌寫本跋文(四篇)》(載《敦煌吐魯番文獻研究論集》)中論及以上兩卷文書。

錄文:(上殘)

l.其末天下卒至於溺而不可援也夫以仲尼之

2.才也而器不周於魯衛以仲尼之辯也而言

3.不行於定襄以仲尼之謙也而見忌於子西以仲

4.尼之仁也而取讎於桓魅以仲尼之智也而屈

5.厄於陳蔡以仲尼之行也而招毀於叔孫夫

6.道足以濟天下而不得貴於人言足以經

7.萬世而不見信於時行足以應神明而不能

8.彌綸於俗應聘七十 而不 獲其主驅驟於蠻

9.夏之域屈辱於公卿之門其不遇也如此及

10.其孫子思希聖備體而未之至挈已養高

11.勢動人主其所遊歷諸侯莫不結駟而造門

12.猶有不得賓至焉其徒子夏升堂而未入

13.於室者也退老於家魏文侯師之西河之

14.民肅然歸德比之於夫子而莫敢間其言故

15.曰治亂運也窮達命也貴賤時也 後世君子

16.區區於一主嘆息於一朝屈原以之沉湘賈誼

17.以之發憤不亦過乎然則聖人所以為聖者

18.蓋在乎樂天知命矣故遇之而不怨居之

19.而不疑 其身可抑而道不可屈其位可排

20.而名不可奪譬如水也通之斯為川焉

21.塞之斯為淵焉升之於雲則雨施之沉之

22.於地則上潤之體清以洗物不臺辛 於濁受濁

23.以濟物不傷其清是以聖人處窮達如一也

24.夫忠直之迕於主獨立之負於俗理勢然

25.也故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

26.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前監不遠覆繼

27.車軌然而志士仁人猶蹈之而弗悔操之而

28.弗失何哉將以遂志而成名也求遂其志

29.而冒風波於險塗求成其名而歷謗議

30.於當時彼所以處之蓋有笇矣子夏日死

31.生有命富貴在天故道之將行也命之

32.將貴也則伊尹呂尚之興於殷周百裡子房

33.之用於秦漢不求而自得不邀而自遇矣

34.道之將廢也命之將賤也豈獨君子恥

(以上為P.2645殘卷,以下為敦煌研究院藏殘卷)

35.之而弗為乎蓋亦知為之而弗得矣□□

36.世苟合之〔人〕土蘧蒢戚施之人亻 免 □□

37.貴之顏逶迤勢利之間意無是非□□

38.流言無可不應之如響以窺()者為精神以

39.背向為變通勢之所集從之如歸市勢之

40.所去去之如脫遺其言曰名與身孰親〔也〕

41.得與失孰賢〔也〕榮與辱孰珍〔也〕故遂潔其

42.衣服矜其車徒冒其貨賄淫其聲色脈

43.脈然自以為得矣蓋見龍逢比幹之亡其

44.身而不惟飛廉惡來之滅其族也蓋知五

45.子骨之鐲鏤於吳而不戒費無忌之誅夷

46.於楚也蓋譏汲黯之白首於主爵而不懲

47.張湯牛車之禍也蓋笑蕭望之之跋躓於

48.前而不懼石顯之絞縊於後也故夫達者之

49.笇〔之〕也亦各有盡矣曰凡人之所以奔競□

50.富貴何為者哉若夫〔若夫〕立德必須貴乎

51.則幽厲之為天子不如仲尼之為陪臣也必須

52.勢乎則王莽董賢之為三公不如楊雄仲舒之間

53.其門也必須富乎則齊景之千駟不如顏回原

54.憲之約其身也其為實乎則執杓而飲河者

55.不過滿腹棄室而灑雨者不過濡身過此已往

56.弗能受也其為名乎則善惡書乎史策毀譽

《文選》中輯錄古人篇章頗多,梁以前詩文多有賴以保存者,故歷代文人十分重視,視為必修之書。自唐李善、五臣作注後,注本流傳,直至宋淳熙年間才據李善本刻印。敦煌本《文選注》共有三個藏本,分別是俄藏Ф·242號文書、天津藝術博物館藏本和日本永青文庫藏本。由唐至宋的數百年間,《文選》抄本輾轉過錄,多易人手,文注混淆,訛誤頗多,後人雖多有析分,斠讎,注釋,但遺誤亦所難免,幸而今有敦煌遺書的發現,才能能訂正《文選》之訛誤。

隋代重佛、道,輕儒學,鄙詩文。隋文帝曾詔令廢學,全國學校幾盡。到隋煬帝,雖復學校以授詩文,而儒生地位仍在僧、道之下,儒典、詩文流傳仍受限制。但敦煌遺書中《文選》抄本隋卷頗多,且部帙浩巨,字體功力可臻上乘。足見隋時敦煌雖佛事盛行,然儒學不廢。或因敦煌邊遠,中央詔令因地制宜;或因敦煌多族雜居,漢民視詩文、儒學為傳統,故興而不衰。

參考文獻:

李永寧:《本所藏<文選·運命論>殘卷介紹》,《紀念敦煌莫高窟藏經洞發現一百周年·敦煌研究文集·敦煌研究院藏敦煌文獻研究篇》,甘肅民族出版社,2000年,第211-222頁。

王重民:《敦煌寫本跋文(四篇)》,北京大學中國中古史研究中心編,中華書局,1982年第1-5頁。

王重民原編、黃永武新編:《敦煌古籍敘錄新編》第十六冊(集部),新文豐出版公司印行,1986年,第136-140頁。

來源:敦煌石窟旅遊網,作者:祁曉慶,圖片:敦煌石窟文物保護研究陳列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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