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和幾位朋友在某飯店小聚,菜上桌,「雜魚」竟變成了「魚雜」,服務員說我們原本點的就是「魚雜」。後來,通過菜單驗證,她還強詞奪理:「『魚雜』和『雜魚』差不多,其實比『雜魚』更有味。」
也許這服務員的理論就是她自己的真實感受,但她並不能代表我們食客的意願。我們想要的是「雜魚」,而非「魚雜」,二者雖然都屬魚,但不可混為一談。
「雜魚」和「魚雜」,我從小就吃過,不過那時的它們並沒有「名分」,也沒聽過這繞口令的名字。「雜魚」突出在品種上的「雜」,多為雜七雜八的「細魚兒」,如:羅漢兒、鰟鮍兒、黑魚吊兒、硬頭參子、虎頭鯊、昂刺、泥鰍,甚至還有河蝦、毛蟹、螺螄等。一般都是罱子罱的、泥塌網拉的、耥網子耥的、踢罾兒踢的、出衝出的,幹河溝幹的。然而,嚴格意義上講,「魚雜」潰不成「魚」,僅是斬魚圓用下來的下腳料,叫「魚架裝」,如:魚頭、魚尾、魚皮、魚骨架(魚腩)、魚鰾(泡泡)、魚籽等。
應該說,「雜魚」和「魚雜」的烹飪方法是有所區別的。燒雜魚的魚個頭比較小,不宜先用油炸,一般是「汆湯煮」。就是將擁有各種佐料的魚湯燒沸,再將爽幹水的魚兒一下子汆入湯中,繼續旺火燒煮,其間,用鏟子將魚在鍋裡轉上三轉,直到魚的眼珠凸出,寬湯變成少許粘稠湯為止。起鍋前嘗鹹淡時,要注意「鮮魚鹹煮」,感覺魚湯偏鹹,魚才有味。燒魚雜則不同,開始適宜先將「魚架裝」放在蔥姜油鍋裡剝炒,然後和煮其他魚一樣放入湯料,旺火燒煮半小時以上。要注意的是,千萬不能「鹹煮」,起鍋前嘗湯時以微淡為宜,否則就嫌鹹了,因為「魚架裝」不像整條魚有外皮包裹著,佐料很容易入骨。
「雜魚」和「魚雜」的味道有明顯區別。「雜魚」成分「雜」,屬於集河鮮之大成,是「一鍋下」的底層魚大雜燴,一般都是「出水鮮」。難怪興化新農村典型東羅村大食堂將它美其名曰為「一鍋鮮」。一盤雜魚上桌,可見體膚完整的魚兒縱橫交錯,紅色的河蝦、毛蟹點綴其中,大小不等的螺螄散落其上,食客們會選中目標,各取所需,直嘆嬌嫩鮮活,味美無比。
貧窮時代,吃「雜魚」是常事,吃「魚雜」不多見,除非家中辦大事才能吃得上。我姐夫家和一位姑姑家以前是放老鴉的,每年春節期間我隨父親去看親,都會吃上用鯉魚、白魚、青魚斬魚圓割下來的「魚架裝」。紅燒「魚架裝」,湯汁厚實實的,魚肉肥嘟嘟的,聞上去香噴噴的,肥而不膩。如今的「魚雜」,不可與那時的「魚架裝」相提並論,用的是盡一色的養殖草魚,魚圓加工專業戶剮魚肉時會故意留一些肉沾在骨骼上,不至於吃「魚雜」時只能嗍魚卡。魚骨骼上的肉類似於豬排骨上的精肉,即燒即食,鮮香濃鬱,肥厚潤口。
在裡下河一帶,「雜魚」和「魚雜」價廉物美,為人們所青睞,不僅走進了尋常百姓的餐桌,還跨進了中小飯店的包廂,但是,因為它個頭小、多骨刺,「少兒不宜」,也因為它「身份低下」「成分混雜」,終究上不了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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