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是《紅樓夢》三大女主之一,是個令人愛恨交加的人物。在她身上,背負了四樁命案。
這幾樁命案,說來詭異,都是不期而遇的,而且都是出現在壽筵上和喪禮上。
第一樁命案
第一樁是賈瑞。鳳姐在賈敬的壽筵上去探望病重的秦可卿,返席的路上就落了單。
鳳姐兒正自看園中的景致,一步步行來讚賞。猛然從假山石後走過一個人來,向前對鳳姐兒說道:「請嫂子安。」鳳姐兒猛然見了,將身子望後一退,說道:「這是瑞大爺不是?」賈瑞說道:「嫂子連我也不認得了!不是我是誰!」鳳姐兒道:「不是不認得,猛然一見,不想到是大爺到這裡來。」
如果不了解鳳姐的,光看這幾句,覺得就是個被陌生男人嚇一跳的嬌弱小媳婦。後文賈瑞語帶調戲,證明這不是偶遇。鳳姐聰明伶俐,馬上明白了,於是假意溫柔,安撫了賈瑞,全身而退。她的內心獨白是:
「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那裡有這樣禽獸的人呢!他如果如此,幾時叫他死在我手裡,他才知道我的手段。」
鳳姐這個「叫他死在我手裡」的想法,並非真正的殺念,更近似於一種詛咒,還有個「如果如此」的前提。
如果賈瑞止步於此,事情也就結束了,不料賈瑞還來拜訪和糾纏,還驚動了平兒,鳳姐這才告知平兒。平兒的反應是:
「癩蝦蟆想天鵝肉吃,沒人倫的混帳東西!起這個念頭,叫他不得好死。」
知主莫若僕,平兒所想,就是鳳姐所想。
尋常女子遇到這種騷擾,只會覺得恐懼不安,趕緊求助於長輩和丈夫。而鳳姐的想法,則近似於遭遇薛蟠求愛的柳湘蓮——她覺得受到了冒犯,要用自己的方式來懲罰對方。於是,鳳姐毒設相思局。
這相思局細看來,也並不見得何等巧妙高明,無非是反覆爽約,讓賈瑞白挨凍、被恐嚇訛詐、潑糞、丟臉,等等,更近似小孩子惡作劇。
賈瑞也並非猝不及防、一次致命,而是在幾次失望之後,依然鬼迷心竅、不肯放棄,自己一步步走到死路上的。挨凍、被嚇,是鳳姐害他,後來被爺爺打、自瀆傷身、正照風月鑑,可就都與鳳姐無關了。
如果說鳳姐還有進一步的罪孽,頂多就是賈瑞病重,賈代儒來榮國府求告人參時,鳳姐給的是次品須末。其實,就算賈瑞吃到了獨參湯,也未必就能活下來。而且,這人參的事,幾年後鳳姐自己也遭了報應——她病重要吃人參時,家中珍藏密斂的人參皆已失效。
賈瑞在鳳姐眼裡,如同一隻蚋蟲,討厭多於仇恨,一巴掌就能拍死他,即便拍死,還嫌手髒。
鳳姐所為,並不足以致死賈瑞,因為她對賈瑞並非欲除之而後快,賈瑞之死,不曾令她遺憾,也不曾令她感覺去了心腹大患,她只是覺得可笑而已,甚至,她未必覺得賈瑞的死與她有關。她的行事本意,只是想讓賈瑞停止騷擾、停止痴心妄想。然而,她心想事成,想了六七分,老天倒給她成就了十分的效果。
俗語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遇到的多數情況,是天不從人願,可是,假如天太從人願了呢?——也未必就是好事。
賈瑞死了,鳳姐來不及回思,就面臨秦可卿喪禮。這是鳳姐的人生巔峰,她的能力、她的榮耀,都在這場盛大的喪禮上得到了驗證。志得意滿的她,很快就迎來了第二樁命案。
第二樁命案
秦可卿喪禮後,鳳姐送殯回來,在鐵檻寺歇腳,老尼姑靜虛來求鳳姐:
只因當日我先在長安縣內善才庵內出家的時節,那時有個施主姓張,是大財主。他有個女兒小名金哥。那年都往我廟裡來進香,不想遇見了長安府府太爺的小舅子李衙內。那李衙內一心看上,要娶金哥,打發人來求親。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長安守備的公子的聘定。張家若退親,又怕守備不依,因此說已有了人家。誰知李公子執意不依,定要娶他女兒。張家正無計策,兩處為難。不想守備家聽了此信,也不管青紅皂白,便來作踐辱罵:『一個女兒許幾家!』偏不許退定禮,就打官司告狀起來。那張家急了,只得著人上京來尋門路,賭氣偏要退定禮。我想如今長安節度雲老爺與府上最契,可以求太太與老爺說聲,打發一封書去,求雲老爺和那守備說一聲,不怕那守備不依。若是肯行,張家連傾家孝順也都情願。
這件事,其實守備家處事欠妥,不管青紅皂白就來親家作踐辱罵,張財主八成已經心裡厭惡了守備家,只因女兒愛慕守備公子,不好直接退婚。況且兩個求婚者都是官僚背景,張家一個土豪,哪個也得罪不起。
雲光是賈政的好友,靜虛要辦這事,本該求王夫人,但是王夫人不會管。為什麼呢?一來,王夫人不愛攬事,二來,「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古人認為破壞人家婚姻是損陰德的事。所以,淨虛一早就知道,求王夫人是不中用的。
靜虛了解鳳姐愛攬事弄權、且不在乎損陰德,於是使了個激將法,鳳姐果然上鉤,說:「你是素日知道我的,從來不信什麼是陰司地獄報應的。憑是什麼事,我說要行就行。」
在佛庵裡講自己不信報應,是鳳姐剛愎,還是她亦知此事虧心,說大話給自己壯膽呢?可能兼而有之。
後來鳳姐囑咐心腹來旺,找著主文的相公,假託賈璉所囑,修書一封,連夜送往長安縣節度使雲光,辦成此事。結果呢?
老尼達知張家,果然那守備忍氣吞聲的受了前聘之物。誰知那個張財主雖如此愛勢貪財,卻養了一個知義多情的女兒,聞得父母退了前夫,他便一條麻繩,悄悄的自縊了。那守備之子聞得金哥自盡,他也是個極多情的,遂也投河而死,不負妻義。張李兩家沒趣,真是人財兩空。這裡鳳姐卻坐享了三千兩,王夫人等連一點消息也不知道。自此鳳姐膽識愈壯,以後有了這樣的事便恣意的作為起來。
鳳姐知道張金哥二人的悲劇嗎?也許她不知道,或者就算她知道,她也未必自責。因為她並沒有親手害死他倆,她的本意也不想害他們。她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她只是想要那三千兩銀子,而且也確實得到了——她以為,這就是她的報應。她不知道,她真正的報應還在後頭。
前邊這兩樁案子,說到底,還是鳳姐管事太多惹來的。因為她主持家務,又喜歡攬事,不怕拋頭露面,所以,必然會面臨更多的危險和誘惑。這也是所有職場女性的困局——不做事就無以施展才幹,做事多了,又可能遇到壞人,可能會受到侵害,也可能被引誘著墮落。
而後邊的兩樁命案,則都是鳳姐的家事,倒與她的工作無關了。
第三樁命案
第三樁命案是隔了一年的,這次又是壽筵,只不過換成了她自己的壽筵。賈母主持闔府湊份子給她祝壽,這份兒風光體面,別人是再難比的。鳳姐此時也有了兩三個月的身孕,兒子在肚子裡,前景一片大好,她未免有點飄飄然了。
然而,樂極生悲,酒後回房的鳳姐,意外發現丈夫與鮑二家的私通。
那婦人笑道:「多早晚你那閻王老婆死了就好了。」賈璉道:「他死了,再娶一個,也是這樣。又怎麼樣呢!」那婦人道:「他死了,你倒是把平兒扶了正,只怕還好些。」賈璉道:「如今連平兒他也不叫我沾一沾了。平兒也是一肚子委屈不敢說。我命裡怎麼就該犯了夜叉星。」鳳姐聽了,氣的渾身亂顫。……一腳踢開門進去。也不容分說,抓著鮑二家的廝打一頓。又怕賈璉走出去,便堵著門站著,罵道:「好淫婦,你偷主子漢子,還要治死主子老婆。平兒,過來。你們淫婦忘八一條藤兒,多嫌著我,外面兒你哄我。」說著,又把平兒打了幾下。打的平兒有冤無處訴,只氣的乾哭,罵道:「你們做這些沒臉的事,好好的又拉上我做什麼!」說著,也把鮑二家的廝打起來。
一個懷孕兩三個月的孕婦被氣得「渾身發軟」「渾身亂戰」,還得拖著身子去捉姦,去跟小三撕打,居然沒有當場流產,也是奇蹟了。鳳姐這番潑醋,鬧了個翻天覆地。平時賈璉多看一眼標緻丫頭,她還要當面打個爛羊頭呢!何況是這種巨大的刺激!大鬧的結果是賈母安撫,賈璉道歉,平兒與鳳姐和好如初。
但是鮑二家的上吊死了。
鮑二家的不比多姑娘這種名聲在外的蕩婦,屬於又想賺髒錢又想立牌坊的。她應召的價錢還不及鳳姐給秦鐘的見面禮,可是她在賈璉的床上已然有了女主人的幻覺,看她說的話,已經完全不像女僕了,對正房少奶奶稱呼「閻王老婆」,對管家的姨太太也直呼為「平兒」,還建議賈璉哪個該死哪個該扶正,好像這一切都該由她做主似的。鮑二家的為了錢而賣身少爺,為了虛榮而在人前扮演規矩女人,一旦東窗事發,不但在左鄰右舍沒法做人,而且也害怕以後會遭到鳳姐打擊報復,她只有一死。
衣衫不整的她被當眾痛打,得的賣淫錢還不夠買個好棺材,她所恨的鳳姐得到了婆婆的安慰和丈夫的道歉,她的娘家在威逼利誘下撤訴,而她自己的丈夫也在得錢和「再挑個好媳婦給你」的許諾下善罷甘休,依舊奉承賈璉,後來還跟新娶的媳婦一起伺候尤二姐呢!鮑二老婆在賈璉床上得到的那種良好幻覺被現實輕輕鬆鬆擊得粉碎。
而鳳姐呢?她當時得到了賈璉的安撫,並沒有特別記恨鮑二家的,大概也沒打算打擊報復,所以,當聽說對方自殺,而且家人要告狀,她的第一反應是害怕的。前邊兩樁命案,到底不是她親自動手,這一回可確實與她有直接的關係了。但是鳳姐畢竟是女中梟雄。
鳳姐忙收了怯色,反喝道:「死了罷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這倒好了,我正想要打官司呢。……我沒一個錢。——有錢也不給。只管叫他去告。也不許勸他,也不用鎮嚇他,只管讓他告去。告不成,倒問他個以屍訛詐。」
鳳姐果然是輸人不輸陣,還叮囑賈璉不許給錢。「心中雖不安,面上只管佯不理論。」這第三樁命案就這樣過去了。與前兩樁類似的是,鳳姐依然沒有動殺念,當然,對方死了她還是很解恨的,弔詭的是,似乎是老天替她殺死了對方。這個案子似乎不大,卻是個轉折點,因為從此後,鳳姐就敢於直接動手害死人命了。
可是三樁命案之後,老天也給了鳳姐相當的警示:她失去了她的兒子,落下了嚴重的婦科病。但她並未在意,只以為是家務所累,歇歇就好。
第四樁命案
第四樁還是緣起於一場葬禮。這次是賈敬的葬禮,賈敬雖然戲分不多,但一場壽筵一場葬禮,都給鳳姐貢獻了殺人的機會。而鳳姐沾手的命案總與壽筵和葬禮有關,也是在提醒讀者:又到了生死關頭!
在賈敬的喪禮上,賈璉結識了臭名昭著的尤家姐妹,並在國孝家孝期間違法背俗,娶了尤二姐作二房。
鳳姐聽說之後的第一反應是打罵知情不報的僕人,但是此後,她扼制住以往那種「打個爛羊頭」的欲望,以退為進。
先是假裝賢惠,將尤二姐接入大觀園,繼而讓僕人去唆使尤二姐未婚夫告狀,引出風波,又去寧國府大鬧,使得尤氏不敢再幫助妹妹。又利用秋桐來借刀殺人,欺辱尤二姐,又派丫鬟虐待尤二姐。再壞了尤二姐的名聲,使她失歡於賈母。後來尤二姐被胡庸醫開了虎狼藥,流產病重,絕望自盡。
有人說,胡庸醫就是被鳳姐買通來陷害尤二姐的,其實不然。胡庸醫開虎狼藥的習慣,早在前文給晴雯看病時已經埋下線索。只是當時,寶玉知識淵博,又關心晴雯,所以能及時發現藥方不妥,換醫換藥。而賈璉粗心又薄情,「並不知作養脂粉」,所以導致尤二姐流產。從後文他能忘記尤二姐的周年忌日來看,他對尤二姐,還真沒那麼情深意重。
鳳姐只是不喜歡尤二姐奪走賈璉,倒不一定非要處心積慮殺死她的兒子。對鳳姐更有利的方案,並非一屍兩命,而是殺母留子。
鳳姐自己無子,日後再生也沒那麼容易,如果能有一個兒子,哪怕是庶出的,也有利於鳳姐鞏固自己在婆家的地位。所以,鳳姐應該不會急於買通醫生來陷害尤二姐,尤二姐的流產,更可能是另一次「天助」。
尤二姐自己在這場戰役中,毫無迎戰的思想準備,她把與鳳姐的接洽當作了回家認祖歸宗,把鳳姐當作親姐妹一樣信任。說來也怪,此前的賈璉、興兒等人都給她打過預防針、警告了她鳳姐為人的可怕,可是尤二姐選擇無視這些信息,寧可相信鳳姐展示給她的偽善一面。想當初她勾引賈璉,假裝不理九龍佩時的那份狡黠心計,在鳳姐面前瞬間蕩然無存,也真是奇了。
後來尤二姐受到秋桐的辱罵和鳳姐的虐待,又得到妹妹鬼魂的託夢警示,知道鳳姐不能容她,她的態度卻是:
我一生品行已虧,今日之報既系當然,何必又生殺戮之冤。隨我去忍耐。
對比她未嫁時拿著熨鬥摟頭打賈蓉的那份兒潑辣,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作為一個已經懷有身孕的女性,「為母則剛」這個規律,在她身上毫無體現,她是「為妾則慫」。未婚未育時無恥老辣,婚育之後卻把少女時應有而不具備的「斯文良善」都撿了起來——尤二姐在不同時期和情境下,每次都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這一場戰役,如果說,鳳姐使出了十分本領,那麼,尤二大概只用了五六成的功力。鳳姐雖然主要針對的打擊對象是尤二姐,但秋桐也是眼中釘之一,她更樂於看到二虎相爭的局面。秋桐也知道這是你死我活的爭鬥,所以,她用上了十二成的火力來對準尤二姐。
而尤二姐則徹底向大家展示了她「花為腸肚,雪作肌膚」的本色,不但沒有半點兒還手之力,甚至全無招架之功。還得鳳姐在她病倒以後,藉機誣陷屬兔的秋桐衝了她,要趕秋桐出去,尤二姐才算是略微扳回一局。
其實只要尤二姐能保持平和的心態韜光養晦,也還是有活下去的希望,鳳姐和秋桐總不能直接殺了她。她可以申請暫時搬出去養病(秋桐不是可以這樣嗎?),或者私下向賈璉要求換僕人,要私房錢花等等。秋桐在這邊折騰夠了,就會象寶蟾一樣,回頭去跟鳳姐或平兒狗咬狗。只要尤二能堅持活到鳳姐死的那天就是勝利。
可尤二姐這次突然有了巨大的勇氣,一反嬌羞膽怯的常態,等不及別人費事來作劊子手,自己自覺主動地結果了自己。讓鳳姐舒了口氣。
在這場針對尤二姐的戰役中,鳳姐機關算盡,最後大獲全勝,勝利不僅來得猝不及防,勝利的效果也大大超出了預期。尤二姐帶著她的兒子,死得乾脆利落。而鳳姐的火力太猛,不但消滅了情敵,還把丈夫的情分和尤氏的面子也掃除得乾乾淨淨。她要贏,老天爺就再次助她一臂之力,讓她所向披靡。
總結
鳳姐贏了四次,每次都是老天給她超出意料的大勝,讓她從別人的死亡中獲益。奪人性命,在她,從起初的無意有怯到後來的有心無愧,已經變得越來越純熟。這樣的順心勝意,細思之,令人毛骨悚然。
茨威格在《斷頭皇后》裡說: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這句話,同樣適用於王熙鳳。這一次次的勝利,其實就是老天送來的不懷好意的禮物。鳳姐在一一笑納這些禮物的同時,自己也一步步走向滅亡。
因為過多的成功、過高的成就,使她對生命和良心失去了敬畏。人間私語,天若聞雷,暗室虧心,神目如電。當鳳姐惡貫滿盈的時候,報應也就來了。
鳳姐像眾多強人一樣,不信那些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她只相信自己,相信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擁有能力和權勢就擁有了一切。
一念生百千劫,百千劫在於一念。鳳姐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一天。
最後,鳳姐遭遇眾叛親離,「反算了卿卿性命」、「哭向金陵事更哀」的時候,是否會回想起當初殺人如芥時的順暢快意呢?那些異乎尋常的順遂和超出預期的成功、以及違背初心的作惡,其實是上天降下的兇兆。
古希臘歷史學家Herodotus(希羅多德)說:上天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Those whom God wishes to destroy, he first makes mad。)
要想讓一個人瘋狂,必須先讓他/她過分順遂,使其自以為無所不能,乃至無惡不作,最後那些累積的孽債自然會一一報應在他/她身上。
鳳姐最後能「知命強英雄」,說明她終於還是明白自己惡有惡報。作為女中梟雄,她必然是敢作敢當,接受命運的懲罰。只是在作惡的當初,她是惘然的局中人。她以為自己擺布了別人的命運,卻不知自己正被命運之手推動著、誘惑著走入死地。她以為自己是人中龍鳳,卻本質上還是一隻末世凡鳥。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當你身處不幸時,不必絕望氣餒,堅持下去,你未必沒有逆境重生的機會;而當你一帆風順,喜出望外、自以為能隨心所欲的時候,可要多加小心——命運之神可能正在暗中心懷叵測地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