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對於沒去過巴黎的人,巴黎聖母院更多時候是一本書名和一個痛苦的故事。她的名字和法國著名作家雨果緊緊相連。
我們曾經跟隨雨果的筆觸,探索巴黎聖母院。在一座尖頂鐘樓的陰暗的角落裡,雨果發現牆上有幾個大寫的手寫的希臘字母——「『AN』ARKH」 ,因受雨水的侵蝕,字已經黑黝黝的,完全陷入石頭裡。這幾個字母形狀奇特,呈現峨特字體的特徵,仿佛是為了體現這些字出自中世紀某個人的手跡,這些難以名狀的符號,尤其是這幾個希臘字母所組成的詞蘊藏的宿命、悲慘的寓意,深深地打動了雨果。於是,有了《巴黎聖母院》這部文學巨著的誕生。
雨果將《巴黎聖母院》主人公之一--聾子和獨眼人卡西莫多安排在聖母院頂部的兩坐鐘樓上,南鐘樓的巨鍾重十三噸。這是一片遠離塵世,屬於卡西莫多的孤獨而絕望的世界。卡西莫多是這兒的鐘樂奏鳴家。那些鍾是唯一能深入到這個聾子和獨眼人靈魂深處的一絲光亮。
而在巴黎聖母院前的格雷沃廣場上,吉普賽流浪姑娘愛斯梅拉達,用美麗與善良的照亮了卡西莫多的靈魂。而覬覦愛斯梅拉達美麗的副主教,因淫慾得不到滿足而不斷滋長的陰鬱的影子,如幽靈一樣借著黑色的外衣,在鐘樓頂層的院牆內閃爍不止。
小說的最後,美麗的白衣少女愛斯梅拉達因副主教出賣,被絞殺於河灘廣場。副主教被憤怒的卡西莫多推下鐘樓摔死。卡齊莫多抬眼望著愛斯梅拉達,只見她的身子遠遠懸吊在絞刑架上,在白衣袍的下面,微微顫抖,那是臨終前最後的顫抖。又垂目俯視副主教,只見他橫屍在鐘樓下面,已不成人形。他泣不成聲,凹陷的胸脯鼓起,說道:「天啊!這就是我所深深愛過的一切呀!」
卡齊莫多沒想到的是,毀滅的節奏並沒有停止,現在將他起居的鐘樓也捲入了。
二
小說中,巴黎聖母院旁觀所有人物的愛恨情仇、生離死別。她是如此宏偉,日月升落交替變幻她巨大的陰影,芸芸眾生只是生活在她影子裡。而她歌特式的塔尖,如同上帝給予世間的第一道光,又如神劍分開蒼穹。相較凡人易朽的生命,巴黎聖母院代表著神性的永恆。
然而世上並無真正的永恆。巴黎當地時間2019年4月15日下午6:50。正搭起腳手架進行維修工程的巴黎聖母院遭遇大火,滾滾濃煙遮蔽了塞納河畔的天空。火勢蔓延速度很快,難以控制。
2019年4月15日晚上7點53分,巴黎聖母院中部的尖塔坍塌。
2019年4月15日晚上8點07分,路透社現場記者報導稱,巴黎聖母院的整個屋頂倒塌了。
2019年4月15日晚上11時35分,法國總統馬克龍表示正在尋求國際幫助,以恢復重建巴黎聖母院。
2019年4月15日晚上12時35分,大火仍在繼續燃燒。
2019年4月16日凌晨3時30分左右公布了巴黎聖母院大火救援的最新進展,稱火情已「全部得到有效控制,並已部分撲滅」。
2019年4月16日上午10時,巴黎聖母院大火被全部撲滅。屋頂和塔尖被燒毀,但主體建築得以保存,聖母院中的主要文物「耶穌荊棘冠」和「聖路易祭服」等也沒有受損。火災進入調查和損失評估階段。
這座激發雨果創作靈感,承載小說人物全部活動和情感的建築,就這樣在全球民眾面前,講述了劫難難度的故事。當「『AN』ARKH」代表的宿命、悲慘降臨,即使深愛她的國家擁有高技術、核武器、是聯合國五常之一,面對突出其來的大火,也無法讓她安好。這使我們想起雨果另一部巨著《悲慘世界》。在《悲慘世界》中,主人公土倫苦刑犯冉·阿讓,與悲慘的境遇奮鬥、抗爭。在此過程中,他的經營能力被充分展示,他堅定、勇敢、慈悲的美好品德得以錘鍊,並照亮周圍,澤被弱小,甚至感化了長期追捕他的警探。然而他仍未逃過悲慘的結局,在至親的誤解中孤寂死去。
魯迅說,「悲劇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巴黎聖母院的火災,又一次揭示了人類文明難建設、易毀滅的定律。史料表明,巴黎聖母院建造於1163年,其時南宋剛立國36年,嶽飛被害風波亭21年。整座教堂在1345年全部建成,距元朝覆滅只有23年。建設共歷時180多年。不算建設期,到火災之時已有674年的歷史。期間,她艱難度過了近代化學之父拉瓦錫等一批人類傑出頭腦遭遇死劫的法國大革命。二十世紀兩次慘烈的世界大戰。而火毀,只用了短短幾小時。
三
如果毀滅是必然,那麼巴黎聖母院是幸運的。因為全球同步轉播這場人文災難,有大量現場目擊者紛紛下跪為巴黎聖母院祈禱,有消防人員奮力救援,使她不至全毀。隨後法國總統馬克龍承諾,法國人民將一起重建巴黎聖母院,並宣布將發起一場國際籌款活動。雖然重建只能恢復舊貌,不能復活歷史。至少巴黎聖母院作為法國乃至歐洲的象徵性建築,作為歐洲核心的信仰象徵,將繼續延續下去。
相比而言,公元前二世紀的拜佔庭人斐羅曾記述的世界七大奇蹟:吉薩金字塔、奧林匹亞宙斯巨像、羅德島太陽神巨像、巴比倫空中花園、摩索拉斯王墓、亞歷山大燈塔、阿爾忒彌斯神廟,只有吉薩金字塔還屹立於大漠殘陽中。其他連損毀原因都記載不全。
深藏於南美叢林中印加遺蹟,則根本沒有任何文字性的描述,幫助今人明白古印加人何時修建它,為什麼修建,用途是什麼。
秘魯的納斯卡線遺址、英國的巨石陣、智利的復活節島巨石陣等遺蹟,更是神秘得不知何人修建。即便考古學家盡力考證。但它們結局早已用殘垣斷壁書寫,因為創造他們的文明消失了,它們的歷史也就嘎然而止。
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國歷史上曾經被火毀的阿房宮,甚至時時掀起民族遺恨與情緒的圓明園,其實並沒有毀滅,因為它們長存於我們民族的記憶。以我們國家今天的國力,國家意志所向,隨時可以再造一個。
而且,代表當今中國文明力量的創造,早已不限於宏大的建築。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被點到名的天宮、蛟龍、天眼、悟空、墨子、大飛機等重大科技成果,標誌著中國文明「能上九天攬月,能下五洋捉鱉」。而在電影《流浪地球》中,更展現了在未來太陽熄滅的劫難中,中華文明要帶著地球本身連同各種族文明,流浪其他星系,從而避免毀滅,在到一定程度上達到文明永生的情懷。
雖然如此,在遠還沒有能力實現從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飛躍的過程中,我們仍應從巴黎聖母院大火的教訓中戒懼。
其實,巴黎聖母院大火之初,就有網民猜想,是不是黃馬甲幹的?因為開始於2018年11月的法國「黃馬甲」街頭抗議運動,至今未停止。還時不時惡化為騷亂,導致巴黎最繁華街區的名勝、商店慘遭打砸搶燒,香榭麗舍大街、凱旋門、羅浮宮等無一倖免。雖然現在法國政府宣布火災非人為,但當「黃馬甲」引發的騷亂與巴黎聖母院大火兩張圖景相重疊,讓人不由深思法國的社會治理是否出現了問題。在全球化的今天,各國的內部問題往往與國際問題相互交織。
現今有記載的文明之殤都始於人禍。要麼是族群內部矛盾激化;要麼是族群內部腐化後被外族攻訐殺戮。
無可考證的文明毀滅,則來源於莫名消失的瑪雅文明。據破譯的瑪雅預言,地球上已因天災先後毀滅了四個文明紀,第五個毀滅紀年在公元2012年,當時曾引起全球恐慌,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地殼運動可造成文明毀滅的天災是存在的,小的如地震,大的如滄海桑田。來自外太空的天災也是存在的,比如小行星撞擊地球。
防範人禍促使世界各國思考並建立有效的國家治理體系。防範天災則在一定程度上引領了當今科學的方向:用相對論探索宏觀宇宙,用量子論探索微觀世界,從而解決本體論問題:宇宙從何而來,生命從何而來,相互的關係是什麼。只有弄清緣起,才能避免被
終結。
在科技發達到能有效應對可能導致人類文明毀滅的天災之前。面對當今國際社會和平赤字、發展赤字、治理赤字的嚴峻挑戰,積極推行包括公平正義的和平方案、互利共贏的合作方案、創新共享的發展方案等全球治理的中國方案,必將有助於消弭導致文明之殤的人禍。
如果文明因人禍原因,持續上演「伊拉克最重要的古文物被系統性的劫掠和毀滅事件」、「巴米揚大佛雕像被毀事件」……,流浪地球也就少了許多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