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虹橋機場幾天前差點釀成大禍。
10月11日,一架東方航空的A320在起飛滑跑過程進行過半時,發現跑道前方有另一架飛機A330正在橫穿跑道,A320緊急提前帶杆,拉起飛機,才避免相撞。這簡直差點成為「1977年加納利空難」的翻版,在那次空難中,兩架飛機上共有583人喪生,創造了空難死亡人數的最高紀錄。
此次跑道入侵事件的大致經過是:這架A320執行MU5643航班,由上海虹橋起飛,將147名旅客送往天津。11:54飛機接到塔臺指令開車滑出。12:04塔臺指揮:跑道36L,可以起飛。
A320機組在確認跑道無障礙情況下執行起飛動作。然而,就在飛機滑跑速度達到110節(每小時200公裡)時,機長突然發現前方有一架A330正準備橫穿36L跑道,在詢問塔臺時,機長發現該A330飛機確實是在穿越跑道,此時A320速度已達130節(每小時240公裡)。
千鈞一髮之際,A320機長判斷此時減速剎車為時已晚,加速起飛才可能避免相撞。於是決定一推到底,以TOGA(最大推力)帶杆起飛。
這架橫穿跑道的東航A330(MU5106航班)正載著266名旅客剛剛飛抵上海,在空管指令下正要穿越跑道前往航站樓停靠。就在穿越36L跑道過程中,其也發現有飛機正在滑跑起飛,遂立即加速滑行以儘快逃離跑道。
最終,東航A320飛機從A330上方飛越,成功拯救了兩架飛機上的439條生命(旅客413人、機組26人)。
10月14日下午三點,民航局召開緊急安全視頻會,通報了東航此次兩飛機險相撞事件調查的初步結論,認為這是一起塔臺管制員遺忘飛機動態,違反工作標準,造成的一起人為原因嚴重事故徵候。性質極為嚴重,屬A類跑道入侵(A類為最嚴重級別)。
在14日召開的緊急安全視頻會議上,還原了更多細節,令人細思恐極。兩架飛機當時的垂直距離僅19米,翼尖距13米,僅差三秒就造成兩機相撞,而起飛的飛機通常是滿油狀態,碰撞之後,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當時A320的副駕駛操縱有所遲疑,點了一下剎車,好在機長迅速接過操縱,以7.03度/秒的速率,帶杆到機械止動位。
航空產業本是人類文明的頂端,如同皇冠上的明珠,飛機自動化的程度日益提高,在高空飛行環節中的事故佔比並不大,其實大多數事故往往發生在起降過程。
與航空工業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機場調度環節,仍然依賴航空管制員的人工判斷,信息化、智能化程度很低,這次跑道入侵事故中暴露的問題有點令人匪夷所思。而且,在歷史上數起跑道入侵導致的兩機相撞事故,大多數與空管指揮失誤或機組理解指令不當所致。
特別是在虹橋這類繁忙的核心機場,每趟航班起降的時間間距可能只有兩三分鐘,這對管制員人腦運算的考驗非常大,可以想像,這些空管們每天是處在怎樣的工作壓力之中。
避免跑道入侵在技術上理應存在解決方案,比如應用「物聯網」技術,讓機場雷達、視頻監視器等監控系統和跑道旁邊的指示燈以及飛機實現連接,並且系統能夠自動分析飛機位置和行為,當不應橫穿的飛機鼻頭剛剛探入跑道的縱切面時,此時飛機上的操作界面自動彈出警示。實現這些的技術難度應該不會特別大,但成本也許不低,因為涉及很多環節的硬體改造和軟體開發。
當然,更大的難度在於,機場情況瞬息萬變,不確定性因素太多,讓機器替代人類做判斷的風險太大,僅僅是嘗試一次都需要冒很大的風險。但不久的將來,我們有理由去相信,隨著人工智慧技術更加成熟,此類低級失誤應該完全可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