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石宣及太子候選人石韜都死了,還得立新的太子啊,於是,石虎召來眾大臣商議。
太尉張舉推薦石虎兩個頗有才華的兒子,燕公石斌和彭城公石遵,這二位一個有武略,一個有文才,希望石虎能從這二位中挑選一個。
這時,戎昭將軍張豺表示反對。張豺認為,這二位都不適合做太子。燕公石斌的生母,出身卑賤,石斌本人,之前因為驕橫跋扈,曾經被石虎嚴厲處罰過;彭城公石遵,和之前被廢黜並處死的太子石邃是同一個生母鄭皇后,之前因為石邃的原因,鄭皇后被廢黜,如果現在確立石遵為太子的話,勢必還得重新扶立鄭氏為皇后。天王陛下,您可得好好想想,之前您那麼折騰他們及他們的母親,誰能保證他們心中沒有怨恨呢?
張豺暗含著沒好意思說出口的後半截話是,誰能保證心懷怨恨的他們,不像前面兩個太子一樣,伺機對你這個大趙天王下毒手呢?
張豺的話讓石虎毛骨悚然,當即打消了確立這兩個兒子為繼承人的心思。
石虎並不擔心沒有合適的候選人。按照石虎的心思,反正我兒子多,可供選擇的餘地大,不發愁選不出符合心意的。
實際上,張豺也是出於私心。當年,石虎率軍攻克上邽的時候,張豺曾經捉獲了前趙皇帝劉曜的幼女安定公主。安定公主長得非常漂亮,於是被石虎納入後宮。後來安定公主給石虎生下了小兒子石世。因為之前認識的原因,為了更好的在後趙後宮及朝堂活下去,也為了掌握更大的權力,安定公主和張豺暗中結盟,互為依靠。
現在,張豺就是打算將小公子石世推上位。這樣一來,等老邁的石虎一死,石世即位,安定公主為皇太后,後趙朝堂就由得張豺縱橫馳騁,呼風喚雨了。因而,在確立太子一事上,張豺非常賣力。
張豺繼續誘導石虎:「陛下,之前的兩個太子之所以無父無君,是因為他們的生母都出身卑賤,所以沒能教育好兒子,導致他們犯上作亂。所以,這次,您應該選母貴子孝者,立為太子。」
石虎後宮眾妃嬪,誰的出身最尊貴?當然是安定公主了,那可是前趙皇帝劉曜的女兒,正經八百的公主。
石虎點頭認可。
石虎也有自己的考慮。石虎認為,自己的教育方法確實有問題,所以,自己的兒子一到二十歲以上,就開始琢磨著殺掉自己的父親了。這屬於返祖現象,類似於狼群中的成年公狼挑戰老狼王。那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那就是確立一個年級小的兒子為太子,這樣,等到他長到二十歲的時候,不等你琢磨著怎麼殺掉我,我就已經老死了,這樣,也就解決問題了。那,哪個兒子最小呢?就是安定公主給他生的小兒子,只有十歲的石世了。
石虎對自己的身體倒也頗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活不了十年了。
至於確立年紀這麼小的兒子為太子,萬一自己很快就死去,留下一個年幼的君主根本沒能力治理這個國家的事,石虎就不怎麼在意了,先保證自己能平安活到死再說。
就這樣,年僅十歲的石世,戰勝了年齡長能力強功勞大的哥哥們,被確立為太子。當然,他的生母安定公主被立為皇后。
大概是想在臨死前過一過皇帝的癮,349年初,石虎終於正式稱帝。之後,大赦天下。
當然,大赦天下時,並不是所有的罪犯都會被赦免,總有一些特殊的罪犯,不在赦免範圍裡面,遇赦不赦,該如何懲罰,依舊如何懲罰。
這次赦免中,原來太子石宣麾下,稱號為「高力」的一支萬餘人的軍隊,就不在赦免範圍裡面,依舊要去苦寒的涼州戍守。而且,知道他們不在赦免範圍,也就是說,這支軍隊這輩子基本上沒希望再返回中原了,因而,沿路之上,各地官員越發刁難、欺侮他們。在他們路過雍州的時候,雍州刺史張茂接到石虎的詔令,監督他們繼續前行,去往涼州。張茂做的更過分,將這支軍隊的馬匹全部扣留在自己的軍中,讓這些人推著裝運糧食的車子,繼續前行。
高力軍將士都恨得咬牙切齒。既恨石虎蠻不講理,你和你兒子自相殘殺,關我們什麼事,要如此嚴厲的懲罰我們?又恨沿路這些官員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使自己等人的境遇雪上加霜,難上加難。
這時,高力軍都督梁犢抓住機會,登高一呼,號召大家發動兵變,打回家園。
正感覺人生沒有希望的士卒歡呼踴躍,扯旗造反。
梁犢自稱晉朝徵東大將軍,迅速組織起部下,趁後趙各方沒反應過來之前,攻克下辨城,給自己爭取了一個落腳之地。
後趙安西將軍劉寧聽聞高力軍叛亂,立刻率領自己麾下的士卒前來平叛,沒想到卻被高力軍打得大敗而逃。
別看高力軍既無盔甲也沒有趁手的兵器,但是這些士卒當初都是精挑細選出的精銳,個個身高體壯,力量大,武藝高,又善於射箭,皆是以一當十的猛士。所以,高力軍雖然沒有裝備,但是他們搶來百姓家中砍柴的斧頭,安上木柄,就是兇器,兩軍陣前,揮動起來,所向披靡,殺得後趙前來平叛的軍隊,狼狽不堪,連連敗北。
隨後,高力軍在梁犢的率領下,攻城略地,佔領郡縣,殺得後趙官員人頭滾滾,望風而逃。
這支人馬一直殺向長安方向。
後趙各地活不下去的百姓,紛紛加入叛軍的行列。
等到達長安的時候,這支人馬的數量,已經急劇膨脹到十多萬人。
後趙朝野震動。石虎又驚又怒,急忙調兵遣將,前來徵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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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永田,從事中國傳統文化普及、教育、創作及出版工作多年,出版多部中國傳統文化類著作。主要作品有:《中國古文鑑賞》、《中國歷代散文名篇鑑賞》、《國學經典》(詩、詞、曲、賦四冊)、《唐宋名家詩詞賞讀》(全十二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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