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戲才剛剛開始。
細心的讀者會發現,薩拉米斯海戰結束後,希臘聯軍的前線戰事就都交給了斯巴達人,從普拉塔亞戰役到提洛同盟,始終是斯巴達人在唱主角。而此時,前面光芒萬丈的託哥(地米斯託克利)卻不見了蹤影,這位挽狂瀾於既倒的海戰英雄,突然一下子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但凡有點追劇經驗的人都能預感到,馬上會有大事發生。
沒錯,隨著前方的戰事逐漸平息,後方的一場大戲緊鑼密鼓地開場,而託哥,正是導演加男一號。
薩拉米斯海戰後,託哥沒有跟隨希臘聯軍參加隨後的作戰,而是返回了雅典,而他著急回來,是為了雅典的重建工作。
雅典之前被薛西斯一把大火燒了個乾淨,現在仗打贏了,自然要重建家園。託哥也為制定了全方位的重建規劃。但是也就是這項計劃,不僅將託哥的戰略眼光體現得淋漓盡致,同時也埋下了雅典和斯巴達翻臉的種子,拉開了這兩個老流氓長達百年對抗的序幕。
1.精妙設計
一般來說,城市建設主要關乎的是民生領域。但是託哥並沒有停留雅典本身,而是推出了一套宏偉的「城鄉一體化」建設方案,十分巧妙地把雅典的國家安全和軍事防禦嵌入到了這一次浩大的重建工程中。經過他的規劃,雅典被徹底打造成了一個固若金湯的堡壘。
準確地說,是一堵牆。
託哥推出的「城鄉一體化」方案說白了就是在重建雅典城區的同時,把建設範圍輻射到了周邊地區,通過基礎設施建設,把雅典周邊重要的地區和雅典市區連接起來,這樣可以將雅典的城市功能擴展到周邊地區,這裡的得多設施也可以高效服務雅典城。而我們說的這堵牆就是本次「城鄉一體化化」的核心工程。
城牆主要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圍繞雅典城的一圈防禦牆。這部分主要用於防禦外敵攻打雅典市區。希波戰爭期間的雅典是沒有城牆的,這也是為什麼託哥在溫泉關失守後,立即棄城的原因,因為無險可守。現在建設這一圈城牆就是吸取了戰爭的教訓。
第二部分是在第一部分的基礎上,延伸出來的建築,它將城牆一直砌到了雅典郊外的兩座港口:比雷埃夫斯(下面簡稱「比港」)和法萊隆港(下面簡稱「法港」)。長牆建成後,雅典城區和郊外的港口關係就更加密切,港口服務雅典城區的效率將大大提高。
(雅典城牆示意圖)
這個方案出來後,雅典內外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反應。
雅典老百姓對託哥的方案十分費解。重建城市沒啥好說的,建造城牆也能接受,但幹嘛要花銀子把長牆砌到兩座港口去呢?託哥你該不會是嫌錢太多了扎手吧?面對質疑與不解,託哥運用自己「薩拉米斯英雄」的空前威望,在公民大會上,以一種不容置疑姿態強行通過了這項決議。這樣做自然給他招來了不少批評,但是託哥既沒有解釋,也沒有安撫,而是一刻不停地向前推進,老百姓你罵你的,我就只當沒聽見。
而雅典的主要競爭對手斯巴達得知了這個消息,立刻派出使者來到雅典質問託哥,你們為什麼要憑空建造這麼一堵牆?斯巴達人一定要問雅典討個說法,並且威脅如果雅典不停止建設長牆,斯巴達將會採取行動。
斯巴達急了。
可能你會覺得,不就是一堵牆嗎,斯巴達至於嗎?
至不至於,那就要看看這堵牆是怎麼發揮的功效的。
這道城牆達到十五英尺厚,連接雅典主城區和兩座港口,並且雅典人在比港和法港的周邊也造起了城牆,將兩作港口用城牆嚴密得圍了起來。特別是比港,由於是主要的貨物和人員的集散地,港口本身佔地也很大,城牆建成後,比港和雅典主城區形成了緊密的連接,比港一次性可以停靠幾百艘軍艦和商船,繁榮的航運促成港口經濟大發展,很多雅典市民紛紛在比港內部賣地建房,很快,比港常住人口激增,儼然成為的雅典的新城區。一道城牆,實現了雅典土地的大規模開發,經濟效益顯著。
但是它更重要的價值來自於軍事意義。
我們前面反覆提到,雅典在老庇統治期間,成功升級成為愛琴海第一貿易和航運中心,雅典的財富和地位從此就不再依賴土地,而是和海洋緊緊捆綁在一起。可以說,海洋還有海港就是雅典的生命線。誰要是能掐斷雅典的海路航線、或者佔領了雅典的港口,誰就能搞定雅典。所以,港口與航線的安全是雅典生命底線。
但這裡有個非常尷尬的問題:雅典不是港口城市!
從地圖上看就明白了,雅典全部的土地只能說近海,但根本不靠海。雅典主要出海口是比港和法港,其中尤其依賴比港(今天被中國公司管理),但是這個港口距離雅典城有大概8公裡的路程,那麼也就是說,雅典是雅典,港口是港口,兩者不是一回事兒。
這樣的地理條件就給雅典的國防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因為雅典的陸軍不強。
大家設想一下,如果你是雅典的對手,你想從擊敗雅典的話,可以怎麼選?一般當然是攻城戰,把部隊開進城裡就齊活兒了。可是面對雅典,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把比港給拿下,雅典一樣會被搞死。因為它賴以生存的物資和收入全部依賴這個港口,而這個港口,不在雅典城內!如果誰能把比港佔了,雅典就是一隻等死的王八。對手要是真這樣幹,成本更低、效果更好,簡直爽死了。
而對於雅典,這種情況簡直就是煩死了。這意味著雅典既要保證城市安全,又要保證港口的安全,隨便哪個被攻破,雅典都會玩兒完。那麼這就逼的雅典必須分兵把守城市和港口,但是尷尬的是:雅典陸軍戰鬥力不如斯巴達這麼恐怖,如果還要兵分兩路,對於雅典而言,他所面臨的壓力是不可想像的。
搞清楚了這個痛點,回頭我們再來看看託哥的「城鄉一體化」方案,就能看出裡面精妙的算計和深遠的戰略布局了。
這堵城牆將雅典主城區和比港無縫連接了起來。整座長牆是一般意義上的碎石或者小磚塊壘成的,而是選擇大塊的完整得原石打磨而成,這樣的城牆更加堅固,防禦力更強。一旦這座長牆完工,對於雅典的對手來說,和雅典作戰就會變得非常噁心:
有城牆保護,你佔領不了雅典,自然就幹不死他,要打就只能打圍城戰,戰爭就進入了消耗戰;
雅典只要有港口在手,貿易就不會中斷,有貿易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收入和物資支撐雅典,那麼你就耗不死它;
如果你想去佔領港口,對不起,港口有長牆連著,雅典軍隊可以非常從容地在任何時間抵達任何地點,背靠長牆和你死磕,你休想討到任何便宜,港口的安全就能始終牢牢控制在雅典人手裡;
如果你想在海上切斷雅典的貿易航道,讓他的船進不了港,或者從海上佔領港口耗死雅典,那麼請你掂量掂量,放眼全希臘,還有哪個城邦可以在海上和雅典叫板?雅典沒切斷你的海上生命線就很佛系了,你還想切斷他的,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這樣一來,和雅典作戰就成了一個死循環:陸上推不動,只能寄希望於海上,海上更沒戲,只能進一步指望陸上。這個循環越是無解,雅典就越安全。換句話說,當這兩座長牆完工之後,從理論上講,雅典被攻破的可能性已經不存在了。
你要是敵方將領,面對這種局面,想不想三字經問候下對方老母?
這才是斯巴達抓狂的根本原因。因為作為當時希臘世界一哥的斯巴達,面對這樣的雅典,已經無法用軍事力量的逼迫雅典就範,這就等於失去了對雅典最後的威懾手段。這樣固若金湯的雅典,配合雄厚經濟實力和海上貿易的壟斷權,已經足夠和斯巴達掰掰腕子了,斯巴達真正的對手從此站起來了。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斯巴達派人前去雅典斡旋的戲碼。
2.強勢外交
斯巴達人出招了,但託哥也不是孬種。
託哥親自代表雅典跑到斯巴達去做解(忽)釋(悠)工作。在斯巴達,託哥扯起淡來臉不紅心不跳,向五位監察官保(扯)證(淡)「雅典絕沒有叫板斯巴達的意思,長牆建設已經停止,不信可以派人到雅典檢查」。表示為了表示誠意,他甚至願意暫時留在斯巴達當人質,直到你們的使者返回斯巴達為止。
看到託哥胸脯拍得震天響,斯巴達五位監察官真就派了使者去到雅典巡查。
這下就落入了託哥的拖延計中。
早在託哥在來斯巴達前,就吩咐雅典人:
「長牆建設必須加快,如果斯巴達人來找麻煩,就先把他們軟禁起來,直到完工後再放了他們。」
你可能會問,這不是瞎搞嗎?到了穿幫的那一天,託哥怎麼收場?他就不怕斯巴達人追究嗎?
當然不怕。
託哥是誰?「薩拉米斯英雄」、全希臘的偶像、戰神一般的人物。連崇尚武力、一向瞧不上雅典人的斯巴達人也對託哥的翹大拇指。況且託哥還是雅典的一把手,你為難他就是與整個雅典為敵,真要是這麼幹會產生怎樣的後果,斯巴達人就是再沒腦子,這點輕重還是拎得清的。
果然,當斯巴達使者回來報告事情真相後,五位監察官勃然大怒。而看到目已經達成,託哥馬上撕下偽裝不再繼續裝孫子,他在全體斯巴達人面前發表了措辭強硬的演說。演說分四層意思:
第一:希波戰爭期間雅典曾被佔領,雅典這麼做是為了防止悲劇重演;
第二:長牆只能防禦,不具備攻擊能力,不會威脅希臘世界的和平;
第三:雅典的安全不僅有利於自己,也有利於盟友和整個希臘世界;
第四:歡迎大家來到參觀學習,如果大家也想砌牆,雅典願意提供技術支持;
這四點換成人話就是:老子幹了,不服憋著!
大家可以想像,斯巴達五位監察官聽到託哥番言論,特別是配合上託哥那副「我是流氓我怕誰」的表情時候,內心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別說問候對方老母,滅他祖宗八代的心都有。但是再火冒三丈,斯巴達人基本的理智還是有的,事已至此,就只能咬著後槽牙認了,託哥安全返回雅典。
這件事充分表明:國與國之間交往,確實需要技巧和博弈,但最終還是實力說話。
看到這裡,大家有沒有一種眼熟的感覺?
這不就是今天國際社會翻版嗎?
你一個國家獨立自主發展出一條成功路徑,對手感覺不爽,從來沒有見賢思齊或者自我反省,而是拼命壓制對手。在這種邏輯引導下,對手應對的方案不是奮起直追,而是動用手段逼迫對手放棄既定方針,有的手段甚至十分下三濫。這種邏輯換成大白話講:如果我好,你不能比我更好,如果我很爛,你得比我更爛才行。
幾千年過去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說回託哥,當他回到了雅典,託哥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雅典人給託哥辦法了象徵至高榮譽的橄欖枝頭冠,以表彰託哥的豐功偉績。
一個簡單的城市建設,不僅開發了閒置的土地,盤活了經濟,還徹底解決了城邦的安全問題,光這份戰略眼光,託哥絕對堪稱頂級的政治家。他的這份遺產,在日後的伯羅奔尼撒戰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我個人有個觀點,老庇(庇西特拉圖)、老克(克裡斯提尼)對雅典的成長貢獻頗多,但是只有到了託哥這裡,直到這堵牆建設完成後,雅典崛起才算正式完成。此時的雅典在他的主持下,蒸蒸日上,一個超級大國出現了。從這一點說,託哥當得起這份榮耀。
說到這裡,我們再回頭去看看整個建牆的全過程,他的決策不是一帆風順,內部充滿的質疑,甚至還有謾罵;外部斯巴達也是不停施壓,而託哥不為所動,強勢推進。正如當年他力主雅典轉型海上帝國一樣(第二次希波戰爭1:雅典轉型)。只要從斯巴達事後的反應來看就能夠證明,這一次,他又對了!
一意孤行不見得都能帶來精彩的決策,但是任何精彩的決策,都帶有一意孤行的色彩。
就這樣,託哥對內大興土木,對外遊走於國際強鄰之間,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為雅典的崛起鋪平了道路。執掌了雅典多年權柄,雅典的強勢崛起勢頭越來越明顯,託哥居功至偉。
3.黯然出局
從主導雅典轉型到強勢建設雅典城牆,託哥的威望使他牢牢坐穩了雅典一把手的地位。但是,我們都知道任何事物都有他對立的一面,隨著託哥執政時間日漸增長,他的對手也在暗暗集聚力量反對他,就等著合適的時機對其一劍封喉。
諷刺(或者說悲哀)的是,被反對派拿來大做文章的,恰恰是託哥的這些正確的決策。
託哥在雅典推出的種種舉措可以說高瞻遠矚,但是往往問題就出在這裡:越是有遠見的決策,在當時越是不被大多數人所接受。因為大多數人都是平庸之輩,思維、眼光和執行力都欠缺,即使有人能夠想深一點,做實一點,但也只是比常人走遠一點點而已,終究是中人之資而已,真正的頂尖人才總是少之又少。託哥屬於這種頂尖人才,他的決策後來被證明都是正確的,但是在那個民主制度不成熟的雅典,民意的噪音太大,託哥只能依靠一言堂的方式強行推行他的政治主張,這對做法的好處是效率極高,但是壞處也很明顯,那就是很容易被對手說成是簡單粗暴。
一旦誰被套上這樣的大帽子,對於他個人的威望都是巨大的傷害,特別是在集體決策的環境中,這種評價就是對民意支持率是重大的打擊,而對他政敵而言就是巨大的把柄。所以當託哥一意孤行推動他的「長牆」計劃時,他的政敵,那個被託哥放逐又被召回的泰爺(阿里斯泰德),暗中集聚力量反擊,就等著抓住託哥的小辮子,發起最後的總攻。
而讓反對派抓住小辮子的人,恰恰有是託哥自己。
準確的說是他的性格缺陷。
大家有沒有遇到過這樣一種人,老喜歡和你吹噓他有多牛逼。只要坐下來開聊,不出三句話就開始吹「想當年,老子如何風騷」之類的話。一說幾小時,連口水都不帶喝的,用的形容詞都不帶重樣兒的,幾個小時下來你都插不上一句話。這種人你見了第一次還想不想見第二次?
託哥就是這種人。
一般而言,大家對於英雄都是崇拜加尊敬的,畢竟每一個人心中都藏著一個英雄夢。但是,有句話叫做物極必反。你的功勞大家都看在眼裡,偶爾拿出來顯擺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你像祥林嫂一樣沒完沒了,反覆強調,就會給人狂妄淺薄的印象,早晚會失去民心。況且在「一人一票」的民主制度下,民意是很容易被煽動的,託哥這種高調的做派往往會給引起普通民眾的反感。
而更重要的是,託哥作為政治人物,本人手腳也不乾淨。在對雅典的發展做出重大貢獻的同時,那些順手牽羊、揩油借光的事情(俗稱腐敗),託哥和他的同夥在當政期間也沒少幹。英雄的光環加上職務之便,託哥沒少給自己撈好處,這種事情幹得多了,紙自然保不住或,時間一長,老百姓可謂盡人皆知。而泰爺他們一伙人,就抓住這些腐敗時間大做文章,利用輿論刻意放大後,在民眾中引發了巨大的負面情緒,託哥的支持率急轉直下。
看到運作的差不多了,泰爺最終出手了。
公元前471年,泰爺召集雅典公民大會實施陶片放逐法,鑑於託哥的種種不良表現和他的巨大的影響力,他已經具備了成為潛在僭主(好久不見這個詞兒了)可能,按照規定應該予以放逐(雅典5:克裡斯提尼(下))。雅典公民投票同意,託哥的執政生涯就在這一場全民公投下戛然而止。曾經被託哥放逐的泰爺,用同樣的手段回敬了託哥(第二次希波戰爭1:雅典轉型)。
託哥離開了。但事情還沒完。
本來按照既定套路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託哥畢竟是「薩拉米思英雄」,即使被放逐也不會有人為難他。在外面找個落腳的地方呆滿十年就沒事兒了,況且中間要有個戰爭什麼的還能被提前召回來。但是這個時候從斯巴達來了一個消息,讓本來已經塵埃落地的事情再起波瀾。
這個消息,就是前面說的政治白痴阿保(保薩尼亞斯)的事件(提洛同盟1:軍事奇才,政治白痴)
斯巴達人在阿保死後,在他的家裡搜查遺物時,翻出了一堆阿保與各種各樣人的往來信件,其中赫然發現阿保和託哥也有往來。信裡的內容也涉及到很多敏感話題,由於這些信件往來屬於私密性質,因此兩個人的措辭放得非常開,說話的尺度比平時那種規中矩的做派要大得多,涉及的話題大多和權力鬥爭、高層陰謀之類的有關,最火爆的甚至提到了聯合波斯高調國內的反對派這一類「大逆不道」的話。斯巴達的監察官一看,二話不說立刻把這些書信打包送到了雅典。
斯巴達人這一招用我們今天的話來說叫做:蔫壞。
對於斯巴達人而言,託哥就是一個噩夢:這個人手腕、水平、能力都是對斯巴達的威脅。現在找到了這麼勁爆的證據,那還不得好好利用一下?最好能夠將託哥置於死地,不然,萬一哪一天讓他東山再起,斯巴達的麻煩就大了。
必須搞死他!
果然,泰爺接到了這些信件後,立即向全體雅典公民公布這些內容。雅典公民大會對託哥的這些行為給出了定性:叛國。泰爺據此發出逮捕令,在全希臘通緝託哥,務必將其捉拿歸案回國受審。
託哥很快就得到了這些消息。多年的政壇生涯立即讓他嗅出了殺機。他知道在希臘世界他已經混不下去了,因為斯巴達視他為最大威脅必欲除之而後快,雅典的泰爺無論如何也必定容不下他。看明白的託哥於公元前466年,在他被放逐後的第五年,穿過愛琴海向東,一路向東逃到了亞洲,投奔了波斯帝國,沒有一絲猶豫。
對,你沒看錯,託哥投降他曾經勢不兩立的對手。
在波斯宮廷,他見到了當時的波斯國王、託哥的手下敗將薛西斯的第三個兒子——阿爾塔薛西斯一世。
我不清楚、也想不出來這兩個人見面的時候內心的戲碼和臉上的表情。驚愕、尷尬、竊喜、憤怒、懷疑、恐懼、彷徨……。但是無論如何,內外形勢把託哥這個波斯人最大的剋星硬生生地塞到了波斯宮廷之中。
真夠諷刺的!
史書記載阿爾塔薛西斯一世對託哥的到來表示了熱烈歡迎。波斯國王看起來非常慷慨,賜予了託哥大量的土地和奴隸,把他派到了靠近希臘的波斯領土上去做總督,直到公元前459年去世,享年65歲。關於託哥的結局,有的史書記載他就此在波斯宮廷的奢華中了卻一生,得了善終。另外也有一些史書記載波斯國王不停向託哥施壓,讓他帶兵反攻希臘,託哥不從但又無可奈何,晚年服毒自盡,保住了名節,留下無數傳奇故事與後人評說。兩種說法都有粉絲,雙方吵得不可開交。
不過對我而言,他有沒有自殺這些都不重要。因為這些一點都不妨礙他成為我心中成為最值得書寫的希臘政治家。因為從他身上,我們可以琢磨的事情太多了。我們需要記住的是這個人的兩次重大決策,為雅典的崛起壘上了關鍵的一塊磚,也要記住他一副唯利是圖的嘴臉,在歷史上留下了無數的爭議。他開創了一個時代,但同時毀掉了自己,怎麼看待和評價這個人,是一個非常有趣又有料的話題,值得好好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