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見南子,子路不悅。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論語·雍也》
「子見南子,子路不悅。」孔子見了南子後子路表現的就不高興了,從後面的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來看,子路何止是不高興,而是顯得特別生氣,不僅僅是跟孔子臉色看這麼簡單。
可以推論子路一定是也說了些動氣的話了的,不然不會惹得一向溫良恭儉讓的孔子「矢之曰」(「矢」通「誓」,是一種很嚴厲的語氣),並連續「天厭之,天厭之」的講了兩遍。
那麼孔子為什麼見南子呢?見南子子路為什麼不悅?
首先是為什麼見南子的問題。
孔子見南子,按司馬遷《史記·孔子世家》中的觀點是:「靈公夫人有南子者,使人謂孔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與寡君為兄弟者,必見寡小君,寡小君原見』。」
這就是說,南子派來的人來對孔子講,凡是到衛國的君子只要看得起我們國君,不恥於與我們國君結為兄弟般交情的,一定也要見見我們的君夫人,君夫人也願意見您。
這段話說的很是客氣,身段放得很低,雖是信使轉述的南子的話,可更像是衛靈公的口氣,是經過衛靈公本人授意的。這就相當於說,你看得起我、願意交我這個朋友,那一定也要讓你見見我的家裡人一樣,這說明衛靈公對孔子是很賞識並給予信任的。
衛靈公讓孔子見南子一方面是認同孔子這個國外來的名人,一方面衛靈公可能還有讓南子對孔子做一下考察,看看孔子這個人到底怎麼樣的想法在裡面。
凡是到衛國的君子衛靈公必會安排其人與南子見面,所以可以肯定,與南子曾經見過面的其他國家來的名人絕不止孔子一人。
衛靈公的信任和認同是這次會見實現的主要原因,衛靈公讓見,南子願意見,最後孔子必見,這才是「子見南子」得以實現的正常邏輯。
見過南子後,子路不高興,子路的不高興絕對不是因為孔子去見了南子,因為在見南子之前,孔子也必定已先見過衛靈公,後來信使對孔子說過的「必見寡小君」的話孔子不會不告訴子路,子路雖是粗人,可是在人家地盤上謀生存的法則他不會不知道,見不見不是誰說了算,反對是無效的。
子路不悅不是因為孔子見了南子,而是在見過南子後,孔子認為南子並不是像有些人認為的那種女人。孔子說「吾鄉為弗見,見之禮答焉」,這就很明白了,孔子說我本來是不願意見她的,見到後覺得她是一個很懂規矩知進退講禮節的人,顯然孔子是為南子做了辯護的,這才引起了子路的不滿,師徒二人隨後有了一番觀點上的爭執,各執己見,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才有了孔子很不滿「矢之曰」的那一幕。
子路為什麼不容孔子為南子辯護呢?《禮記》中有「男主於外,女主於內,男不言內,女不言外」的禮制規定,按照禮制,女人是不能參與政治的。南子不僅參與了政治並且就是衛國實際的掌權人之一,自然會受到人們的非議。
雖說這種禮制的規定在今天看來是不公平的,但在男權社會裡已經深入人心並不是某個人能夠挑戰否定的,南子以極大的勇氣突破了禮制規定,自然成了男人眼中的另類,很多人不喜歡她也是事實。
子路不能超越時代對人認知的限制,他的不悅正是源於老師為這樣一個「不守禮制」的「壞女人」講話。事實上非但子路超越不了,孔子在沒有見南子之前,也多少帶有相同觀念,這是是時代造成的普遍意識。只是在見過南子後,孔子的觀念就轉變了。
南子在春秋末年的衛國扮演著很不一般的政治角色,她幫助衛靈公治邦安國,選賢任能,經常出現在歷史會晤的鏡頭裡,比如她與孔子的會面就是一個有力的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