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天啟四年,朝廷有個重要的官職——吏科都給事中出缺了,這個位置非常重要,很多人都想趁機補上去。然而,誰都沒有料到,這次官員補缺,在朝中掀起了一次不小的風波。
那掀起這場風波的人是誰呢?
他就是《明史·奸臣傳》中排行最後一個的阮大鋮。
一般來講,如果誰被放到《奸臣傳》的最後一個,就是在隱隱約約指責,他才是導致王朝滅亡的最大奸惡。
你若看過戲曲《桃花扇》,在那裡,阮大鋮的形象就是一個臉色蒼白,目光齷齪,奸詐卑劣的形象,但是你要是把他看成是一個天性奸惡之人,那就把人生看得太簡單,把人看得太臉譜化了。
阮大鋮戲劇印象
在這個人身上,充滿了人性的複雜和矛盾,就連《明史·奸臣傳》對他的評價也很矛盾,七個字:機敏滑賊有才藻,就是又機靈,又敏捷,又雞賊,但又非常有才華。要不是知道他是個奸臣,這七個字都有點像在誇他。
來看下,他是怎麼一步步變壞的。
名門書香大家成,半生清白才情高
青年阮大鋮一點都不壞,反而是個優質青年。
我們現在通常認為,一個人的醜惡,並不是先天註定的,絕大多數都是源於後天環境的塑造。比如家風的敗壞,教育的缺失,交友的不慎,貧窮的生活,都有可能造成一個人心靈上的扭曲。
但是,這些因素你都放不到阮大鋮身上,而且無論從哪方面來講,阮大鋮的成長環境都屬於極其上等的。
桐城縣
首先,阮大鋮是安慶府桐城縣人。
桐城可不是一個普通的縣城,它在明末清初之際,有著巨大的政治文化意義,從桐城走出去的進士,就是安慶府其他五個縣的總和的兩倍。在中國古代文學史上,還有桐城派,可見桐城是一個文化多麼繁榮的地方。
更難得的是,阮大鋮還有一個燦爛的家族史。
在晉代竹林七賢中,阮大鋮的先人就佔了兩位,阮鹹是他的直系祖先,而阮籍則是阮鹹的叔父。在阮鹹之後,阮家就遷到了桐城。阮大鋮的曾祖阮鶚,是抗倭名將戚繼光的直接上司胡宗憲的一榜進士,在嘉靖年間做到了右副都御史。
竹林七賢
阮大鋮自小就過繼給了伯父阮以鼎。萬曆二十六年,繼父阮以鼎和叔祖阮自華一起考中進士。阮自華才華出眾,他作為阮大鋮的叔祖,對阮大鋮的影響甚至超過了阮以鼎。
少年的阮大鋮,天資聰穎,勤讀苦學,他十六歲就成了舉人,二十九歲就中了進士,可謂是事事順利,少年得志,一身清白,以清流自居。直至臨近不惑之年,你都從他身上看不出一點奸惡的苗頭。
那出身條件如此之好,自身才華又如此之高,既不是天生壞種,又沒有做奸前科的阮大鋮,後來是怎麼變成一個大奸賊的呢?
這就要從那起吏科都給事中補缺風波說起了,這一年阮大鋮三十七歲。
官場平端起風波,一夜捲入汙泥中
這次補缺,按照正常的論資排輩,接班人應該是一個叫劉弘化的江西人,可是這個人運氣不太好。正在他要升官的時候,不知是他母親,還是父親去世了。
按照明朝的規定,父母去世,官員無論大小,都要回家去丁憂(回鄉守孝二十七個月),那這個人就自然失去了補位的機會了。既然第一接班人要回家丁憂,那現在就該輪到第二順位接班人了,這個人就是阮大鋮。
明朝官員
此時朝廷的掌權派是東林黨人,而負責這件事的人,就是當時東林黨的骨幹精英左光鬥,而且這個左光鬥和阮大鋮還都是安徽桐城的老鄉,阮大鋮與左光鬥走得也挺近,所以於公於私,這次吏科都給事中的位置都非阮大鋮莫屬了。
左光鬥一看到這個位置出缺,又知道應該補缺的是老鄉阮大鋮,於是就「急招入京」,趕緊給正在回鄉休假的阮大鋮寫信,讓他別休假了,趕緊來北京補缺。
阮大鋮一聽到這個好消息,就鬥志昂揚、屁滾尿流地往北京趕。可就在阮大鋮,懷著激動的心,熾熱的情,三步並作兩步地趕到北京時,一大瓢冷水一下子澆在了他的頭上。
原來「當事諸公,意屬魏公大中,察典重大,大鋮淺躁,語易洩,不足與共事也。」
幾位東林黨大佬做在一起一商量,覺得這個位置非常重要,而阮大鋮性情膚淺急躁,嘴上不把門,容易洩露機密,所以覺得魏大中更合適。
明朝官員畫像
此時的朝政局勢正處於一個非常微妙的動蕩期,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已經開始嶄露頭角,而東林黨與閹黨水火不容,所以從東林黨的政治利益來考慮,在這個重要的位置上放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人,當然是最好的。
左光鬥被東林大佬說服,也同意讓魏大中替代阮大鋮。但是這個決定,無疑對阮大鋮來講是極其不公平的,難道就因為你東林黨的私利,就要犧牲阮大鋮的前途嗎?
事這樣定下了,可是左光鬥這個時候就有點為難了。
他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急著招阮大鋮回來,現在又不想讓阮大鋮當這個官了,不管怎麼有理,畢竟都是自己背棄承諾在先,阮大鋮能接受嗎?
左光鬥思前想後,抖了一個機靈,想出了這麼一個招。
他告訴阮大鋮,說:「劉弘化家裡報喪的信是傳到北京了,可是下面正式的奏疏還沒上來,所以你還不能上任。你看現在這麼辦怎麼樣?現在工部的工科都給事中也出缺了,要不你先暫時補工科都給事中的缺,等到那邊正式的奏疏上來,你再改回去怎麼樣?」
東林書院
你可能覺得,一個吏科都給事中,一個工科都給事中,感覺兩個官的大小是一樣的。不對,明朝的六部,表面上是平級的部級衙門,但是其實是有「吏、戶、禮、兵、刑、工」的等級順序的,所以同樣是都給事中,但事實上吏科都給事中,要比工科都給事中的實際權力要大得多,也要吃香得多。
左光鬥抖機靈,阮大鋮會怎麼回應呢?
阮大鋮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只說了一個字,「可」。
左光鬥很滿意,立馬就給皇帝上摺子,讓阮大鋮補工科都給事中的位子。可是左光鬥這幫東林大佬,還是小瞧了阮大鋮。
他們連續提了好幾次,左等右等,上面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弄得東林黨這幫大佬迷惑不解。這個時候,外邊的輿論也起來了,大家都在說,吏科都給事中出缺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讓人補缺呢?
輿論壓力一起來,左光鬥這些東林大佬也扛不住,只好又向上面寫摺子,這次當然就是讓阮大鋮做吏科都給事中了。沒想到,摺子早上遞上去,下午就批准了。這個時候,左光鬥這些東林大佬才感到大事不妙:壞了,阮大鋮一定是走了魏忠賢閹黨的門路了。
魏忠賢劇照
拋開對阮大鋮的固有偏見,僅從這件事來看,從頭到尾,責任明顯在東林黨一方,能批評阮大鋮的地方的確很少。
你要是阮大鋮,本來這個位子是屬於你的,現在東林黨說好給你的又突然不給了,你要是有點血氣,這口氣你能咽下去嗎?你要是有點手段,難道就不會反戈一擊嗎?
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嗎?
才怪,緊接著阮大鋮來了一招更絕的。
就在阮大鋮當上吏科都給事中沒幾天,他就辭職不幹了,位置還是讓給魏大中,自己回鄉休假去了,而且走得時候還對親近的人說,「我便善歸,看左某如何歸耳。」意思是,我現在是好好回去了,看你左光鬥是什麼下場。
從這你就可以看出阮大鋮這個人,是一個不但有手段,而且政治嗅覺還非常機敏的厲害角色。
阮大鋮很清楚,東林黨和閹黨,一定會狗咬狗一嘴毛,別看東林黨現在勢力大,將來肯定鬥不過閹黨,但魏忠賢的閹黨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將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這次走你魏忠賢的門路,只是想出一口惡氣罷了,現在氣出了,我就趕快脫身,豈不是大仇得報,又不沾染閹黨的兩全其美之策。
你可能要說,那阮大鋮就不能高風亮節,就不能寬容,就不能視官職如糞土嗎?再怎麼受委屈,也不能投靠魏忠賢的閹黨啊?
郭德綱說過一句話:那些不明白情況就勸你一定要大度的人,你要離他遠一點。因為雷劈他的時候會連累到你。
是的呀,我們不是阮大鋮,也不能對他的委屈感同身受,所以就不能要求人家大度寬容。更何況阮大鋮不是聖人,而是一個「器量褊淺,幾微得失,見於顏面」的人,這麼心胸狹隘的一個人,他怎麼可能忍得住不反擊呢?而按照當時的時局,不走魏忠賢的門路,怎麼可能鬥得過勢力龐大的東林黨呢?
然而,人生如棋,阮大鋮算路很深,算法很牛,但總有算不到的地方。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親親好前程
果然,到第二年,魏忠賢的閹黨迅速竄起,與東林黨的矛盾開始白熱化,並且很快發起了對東林黨骨幹成員的迫害,左光鬥這些東林大佬,被抓起來嚴刑拷打,受盡折磨,後來都被閹黨殺害。
對於這次慘案,朝中的東林黨紛紛把矛頭直指阮大鋮的倒戈,而此時的阮大鋮正在老家,聽說左光鬥被迫害地這麼慘,他眉宇之間還顯出了幾分得意。看來東林大佬對阮大鋮的評價一點沒錯,他這個人就是頭腦明睿,但自控力弱,總是喜怒形於色。
錦衣衛
那你說阮大鋮就真想當閹黨嗎?
他一點都不想,他很早就知道魏忠賢折騰的時間長不了,所以從一開始就未雨綢繆,一邊勾搭魏忠賢,一邊銷毀證據,只要是和魏忠賢有書信往來,他就會立馬花重金,讓人給偷出來,事情做得那叫一個漂亮。
此時阮大鋮要是安安穩穩地待在家裡,還真就可能全身而退,但這對於機敏滑賊,表現欲極強的阮大鋮來說,太難了。
之後的兩三年,阮大鋮的內心一直都很糾結,他明知道魏忠賢長不了,但又蠢蠢欲動兩次出手,就是這兩次出手,讓他引火上身。
天啟六年,魏忠賢招他進京做太常寺少卿,他沒經住誘惑,居然就去了,當了幾個月,馬上又後悔了,趕緊辭職。
你想,此時閹黨勢利正盛,阮大鋮這個時候去,無疑會讓他沾上閹黨的嫌疑。但他更不應該在閹黨覆滅之際,臭顯擺犯下另一個最嚴重的失誤。
崇禎劇照
天啟七年,天啟皇帝駕崩了,崇禎皇帝上位。
崇禎上位第一件要幹的事,就是清除閹黨。這個時候阮大鋮在老家,聽說閹黨要完蛋了,又一時技癢,急不可耐地寫了兩封奏疏,送到了京城楊維垣的手中。
一封奏疏是專門彈劾閹黨頭號分子魏忠賢和崔呈秀的。另一封奏疏是七年合算,意思就是天啟皇帝在位一共七年,以天啟四年作為分界線,天啟四年之後亂政的人是大太監魏忠賢,而黨羽則是崔呈秀這些人;天啟四年之前亂政的人是另一個大太監王安,而黨羽則是東林黨這幫人。
阮大鋮提出的這個七年合算方案,裡面可是暗藏玄機。
第一,阮大鋮太恨東林黨了,希望東林黨和閹黨一塊被清算。
第二,以天啟四年作為分界線,極有利於自我保護。天啟四年之前,他是東林黨的受害者,天啟四年之後,他是遠離朝政,置身事外,與閹黨沒啥關係。
你看,這個設計是不是很完美,是不是機關算盡。
他還特意叮囑楊維垣,如果閹黨要徹底覆滅,東林黨要上臺,就上第一封奏疏,痛打落水狗;如果局勢不明朗,就上第二封奏疏,渾水摸魚,捅東林黨一刀。結果楊維垣這個豬隊友,就把那個七年合算的奏疏遞了上去。
就在阮大鋮為自己的錦囊妙計洋洋得意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這個七年合算可捅了馬蜂窩了。
崇禎畫像
阮大鋮萬萬沒想到,閹黨倒臺之後,東林黨會迅速崛起,重新把控了朝廷。七年合算梳遞上去之後,東林黨恨阮大鋮恨到了極點,史料上說「從此東林諸公切齒大鋮倍於諸閹黨矣」。
雖然阮大鋮雞賊,銷毀了所有與閹黨有關的證據,也確實與閹黨沒多大關係,但東林黨怎麼能放過他,就是要把他定為閹黨餘孽。
要知道在七年合算疏遞上去之前,阮大鋮不但可以安然無恙,而且朝廷還打算官升一級重新用他。就是因為這次技癢搞投機,阮大鋮親手把自己推向了閹黨逆案,最後被削去官職,贖罪為民。
閹黨逆案,這可是崇禎皇帝欽定的集團逆案,只要崇禎皇帝不死,他就永遠翻不了身,自此他的人生命運被徹底改變。
那阮大鋮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嗎?
才怪,阮大鋮不甘心,他還要折騰一番呢。
小東林窮追猛打,阮大鋮狼狽鼠竄
阮大鋮被廢為民,灰溜溜回到家,只能寄情於文化藝術創造,一是才情的自然流露,一是為了交友,消除寂寞。
阮大鋮的詩文水平很高,在文人圈子裡很有名望。有人評價,有明一代幾乎沒有幾個人詩寫得好的,如果說有,那就是阮大鋮,他的《詠懷堂詩集》的藝術境界,一點都沒給他的先祖阮籍丟臉。
戲劇
但阮大鋮最獨步天下的才華在戲劇上。他自認為超過元代戲劇大家湯顯祖,因為湯顯祖只會寫劇本,而他不但能寫劇本,還能譜曲,還能導演,甚至還能上去親自唱。
他還養了一個戲劇班子。明代末年著名的文學家張岱,就看過阮大鋮戲班子的戲,看完之後,那是拍案驚奇,說是:本本出色,出出出色,句句出色,字字出色。這評價不可謂不高呀。
崇禎五年,阮大鋮在桐城成立中江社,吸引了安徽很多社會精英談詩論文,而阮大鋮被奉為盟主。
然而,此時江南也有一個社團,這就是復社。這個社團是以還未做官的諸生為主,其中很多人都是東林黨人的後代,所以復社也有「小東林」之稱。復社規模非常大,他們搞了一次聚會,僅參會的人就有四千多人,所以復社基本上是控制了民間的輿論。
要說詩文水平,中江社和復社,不分伯仲,但準確來說,中江社還略勝一籌。然而復社在政治傾向上與東林黨一脈相承。
在復社青年團看來,阮大鋮你就是個閹黨餘孽,最好老老實實地龜縮起來,還搞什麼中江社,還敢上躥下跳,所以復社對阮大鋮從來都是,毫不留情地痛打落水狗。在復社的影響下,中江社的很多骨幹成員開始走向阮大鋮的對立面,或者離開中江社。
南京
後來阮大鋮為躲避戰禍,客居南京,這裡正好是復社的總部。他在南京也曾想討好復社,復社需要錢,他就出錢,還請復社骨幹成員去他家吃飯看戲,但復社青年團絲毫不買阮大鋮的情,反而發起一輪又一輪的圍剿。
其中聲勢最為浩大的一次,發生在崇禎十一年秋天,復社精英針對阮大鋮寫了一個《留都防亂揭帖》的大字報,刊印了許多份,弄得是人人喊打阮大鋮,這下可把阮大鋮嚇壞了,都不敢在南京城裡住,跑到牛首山上躲了起來。
你看,東林黨在朝堂上滅了阮大鋮的政治前程,復社又在民間不斷擠壓阮大鋮的生存空間,在阮大鋮看來,這就是你們東林-復社欺人太甚了。
這可不是阮大鋮一個人的看法哦。
《桃花扇》
當時有個叫錢秉鐙的人,這個人之前對阮大鋮的才華很是欽佩,也是中江社的成員,後來在復社的影響下,就不再參加中江社的活動了。
他就隱隱指責東林—復社,逼人成奸,他說:「攻之愈急,則其機愈深;鬱之愈久,則其發愈毒。譬如囚猛虎於阱中,環而攻之者不遺餘力,一旦跳躍而出,有不遭其搏噬者幾人哉?」
那阮大鋮這隻掉入陷阱而被圍攻的猛虎,躍起之後會怎麼報復欺負他的人呢?
小人得志重掌權,洩憤貪奸專誤國
崇禎十四年,前任內閣首輔周延儒被重新起用,阮大鋮趁機重金行賄周延儒,謀求回歸。周延儒也想履行承諾,但是因為朝中東林黨的阻撓,這事兒沒辦成。
後來,周延儒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說:你選一個和你關係不錯的人,讓他先當個督撫,然後讓他以「邊才」(特招軍事人才)再推薦你,我再從中幫你運作,這事兒就肯定能成。
阮大鋮沒辦法,就推薦了馬士英,周延儒就提拔馬士英當了鳳陽督撫。這個馬士英也被列入《明史·奸臣傳》,他之所以能當個奸臣,也是因為阮大鋮。
阮大鋮時刻盼望著自己能翻身,沒想到機會很快就來了。
李自成進北京
崇禎十七年三月十八日,李自成率軍攻入北京城,崇禎皇帝上吊自殺。這個消息傳到南京時,馬士英立即擁立小福王朱由崧當新皇帝,這就是南明弘光皇帝。
馬士英因為有定策之功,弘光皇帝對馬士英更是言聽計從,所以很快馬士英就進入內閣,成為弘光朝第一權臣。馬士英得勢之後,就向弘光皇帝舉薦阮大鋮做官。很快阮大鋮就又做到兵部尚書,負責巡防長江防線。
阮大鋮一旦掌握權力,立馬進行兇猛的反撲,而且絲毫不顧及國家利益,成為一個十足的大奸臣。他利用一切機會,誣陷打擊東林黨和復社,用心極其險惡。
他特意製造了一個「順案」,就是指控那些在北京歸順過李自成,後來又跑到南京的官員從逆,誣陷逮捕了起草《留都防亂揭帖》的復社骨幹成員顧杲,彈劾並殺了其他幾個復社成員。
這還不解氣,他還利用大悲案,編造了「十八羅漢」、「五十三參」等各種名目,凡是和他作對的人都被寫了上去,勢必要將東林-復社一網打盡。要不是馬士英和弘光皇帝不想興起腥風血雨,這些人估計都難逃一死。
史可法
除了打擊報復之外,阮大鋮雖然身為兵部尚書,肩負巡江重則,但從來不去巡江,對一切軍事不聞不問,專門與在外面建設軍事防線的史可法作對。
阮大鋮最奸邪的惡性,還在於撈錢。他還不是搞簡單的權錢交易,而是達到了錢即是權的變態地步。有罪的人,只要給錢就赦免,想當官的人,只要給錢就給官,其他一概不問,哪怕你是個白丁雜役,只要給錢,立馬就能當大帥。
阮大鋮撈錢,最後瘋狂到什麼程度?當時南京人說:職方賤如狗,都督滿街走。
此時的阮大鋮絲毫不顧及國家利益,完全是以權力為個人利益服務,他對弘光朝的貢獻,就是從內部搞垮它。
南明只存在一年就滅,與馬士英和阮大鋮有著巨大關係。那誰是第一奸臣呢?
不是首輔馬士英,這個人壞是壞,但才華平庸,壞的程度有限。但阮大鋮可是小人中的戰鬥機,不但壞,而且能力出眾,破壞性沒有上限。其實馬士英能得到首輔的位置都是阮大鋮在背後指點,馬士英能成為奸臣,也都是敗阮大鋮所賜。
八旗部隊
1645年清軍打入南京,弘光皇帝被俘虜,之後被殺。馬士英跑了,但還是被清軍抓住給殺了。阮大鋮投降了清軍,後來精神出了問題,整日整夜不睡覺,最後在跟隨清軍進入福建的途中得心臟病死了。
阮大鋮,一個被仇恨裹挾的人格分裂者,他的壞就從那次與東林黨結仇開始,最後用出眾的能力和才華,一手毀了南明,成為禍國殃民的大奸臣。
素材來源:《野哭:弘光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