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6日,臨洮博物館隆重舉行「物歸其所——孫益民先生文物捐贈儀式」,原臨洮師範教師孫益民先生作為戰國秦長城西起首甘肅臨洮的主要發現者,將自己發掘收藏的骨質箭頭、鎧甲片、秦磚瓦、瓦當、灰陶罐、秦斧、秦劍、箭鏃等文物共計58件捐贈給臨洮博物館。
攝影:李天祿
他業餘考古 20 餘年,與另一位考古愛好者王楷共同努力,最終確認了 2200 年前的秦長城西端起首於今臨洮以北 30 裡、洮河岸邊的殺王坡,引起考古界和史學界的轟動,為宣傳臨洮、提升臨洮在外知名度做出眾所周知的突出貢獻!
他出現在 1991 年底中央電視臺播出的大型電視系列片《望長城》的第 1 集裡,向觀眾侃侃而談秦長城西端起首於臨洮,將長城與隴上歷史名城臨洮首次聯繫起來,並展示在世人面前!
他收藏的古錢幣中,至和重寶鐵錢當屬全國之最。而漢代五株郡國錢範,目前在國內獨一無二。這些從一個側面有力佐證了臨洮(包括周邊)五千年歷史文化的深厚底蘊!
他是一個外鄉人,但對臨洮歷史古蹟狀況的了解、對臨洮歷史淵源的研究深度,可能無人相比! 他為宣傳臨洮歷史文化發揮了獨特的作用!
他就是年屆 80 歲的甘肅省臨洮師範學校退休高級講師、 定西市文史研究會研究員、 臨洮縣政協文史委員孫益民!
走出秦嶺大山的農民兒子
孫益民是陝西省商縣金陵寺鄉鐵溝村人。 1934 年 7 月,剛出生不久的他因病被家人誤以為已夭折,埋入當地金陵湖畔的沙灘上——當地風俗,希望被狼扒出來吃掉,儘快脫生!可能天意不該他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第 2 天清晨同村一個拾糞的老者聽見嬰兒哭聲,發現並將他從砂子裡扒了出來„„儘管保活了性命,但他一直體弱多病。後來,紅軍徐向前的部隊路過當地,見他缺乏營養,面黃肌瘦,就送他母親一罐紅糖、一個搪瓷缸子。 聽大人們講這罐紅糖成為他的「救命糖」。搪瓷缸子白底藍字,上寫「中國工農紅軍」 6 個大字,他從小到大一直帶在身邊使用,直到「文革」時期丟失。幼年的不平凡遭遇和大人的諄諄教導,使他從小就樹立了「感恩共產黨、長大為人民服務」的堅定信念。而他的名字「益民」,據說也是他父親為此而給起的。
1954 年夏末秋初,不到 20 歲的孫益民考上了西北師範大學,成為當地第一位大學生。這位走出祖祖輩輩躬身勞作的層層疊疊秦嶺大山的農民兒子,在入學的當天晚上,神態莊重地在日記本扉頁上寫下了自己最深切的感受:「我要謹記父老鄉親們的諄諄教誨,永遠銘記你們的世代艱辛,以筆作犁樺,深深地耕耘,用豐碩的收穫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孫益民學習的是地理專業。於是,每一堂地理課,他都帶著一種山裡人的純樸之情,認真聆聽教師的講授„„逐漸,在他的面前,一幅幅濃縮祖國大地的版圖上,展現出了多姿多彩的景象。那些由色彩和線條組合標示的河流、山脈、鐵路、公路、城鎮、湖泊交織著,點綴著,變得那樣充滿生機。他感慨萬端,宛若已走遍了整個中國大地,登高望遠,吮吸著一個偉大民族身上所散逸的芳馨。
1958 年金秋,他雙手捧著大學文憑,內心別提有多激動。在地理系畢業生座談會上,他眼角有些溼潤,激動的聲音微微發顫:「我是摳祖宗嘴裡的吃食,才上的大學;黨和政府給我助學金,使我完成學業。我要„„」言談之誠懇,博得大家一陣掌聲。
臨洮成了他的第二故鄉
翌年春天,他被分配到蘭州以南 100 公裡之外的臨洮師範學校任教。從此,他紮根臨洮,熱愛臨洮,沉迷於臨洮的山山水水和悠久歷史文化;他從參加工作起至退休前,一直在臨洮師範擔任地理老師,為教育事業奉獻了青春年華——臨洮成了他的第二故鄉!
孫益民在從事中師地理教學的 30 多年中,善於研究學生心理特徵,結合當地生產實際、地理地貌,寓理論知識的傳授於學生的實地考察和認真思索之中,受到師生們的肯定和歡迎。為此,他多次被學校和上級評為「優秀教師」,他還被推舉為定西地區地理研究會理事。他結合中師教學特點,先後編寫了《自然地理》、《中國地理》等講義,共 4 冊 60 萬字;自製教學幻燈片 3 套 40 片,自製教具「風速儀」、「水平測量器」等 16 件。他還潛心進行地震成因和地震歷史的研究,負責學校的地震測量和預報工作。上世紀七十年代,臨洮師範的地震測報工作小有名氣,這與孫益民的努力工作是分不開的。
他業餘開展臨洮地質結構、古狄道(現臨洮)城址、秦長城西端起首等的考察,先後發表了《地震雲的成因》、《臨洮城址的變遷》、《萬裡長城起始於今臨洮而非岷縣》(別王楷合寫)等十多篇文章,編寫出了《臨洮縣地震資料年表》,為豐富和完善地方史地資料做出了貢獻。
他還發揮所長,為臨洮縣開展有關方面的工作盡心盡力,不遺餘力。他曾應邀編寫了首個《臨洮農業規劃》、勘繪了《臨洮縣鄉、區邊界圖》、協助縣武裝部編寫了《臨洮縣兵要志》、為《臨洮地名區劃》的編寫培訓人員,並擔任《臨洮縣誌》(1984 年版)的副總編,撰寫了其中的地貌、地震、地理、氣候、水文等編目,累計達 5 萬多字。他掀起了一股「秦長城熱」
1959 年初, 孫益民來臨洮任教的時候,身上就背著他收集來的礦石標本。由於學的 是地理,教學的需要所引發的考古與收藏愛好,在他心靈深處逐漸佔據了美妙的一隅。地理與歷史關聯,自然觸類旁通,收藏的範圍隨之擴大,門類逐漸增多。這應了「人生天地間,各自有稟賦」的說法。
曾聽人說,考古是一種使死人枯骨再度逢春的藝術,不少人畢其一生而收穫甚微。孫益民可稱得上是一個成功者。 1981 年,他與臨洮縣文化館幹部王楷一起,提出了秦長城西端起首於今臨洮而非岷縣,找到了臨洮境內長城的全部遺址。他們竭力探索了 20 個春秋,走遍岷縣和臨洮的山山水水, 終於揭開了古籍所載的千年之謎。當時,國內許多報刊、廣播、電視臺相繼報導了史學界這一重大發現。《中國青年報》的一位資深記者曾當面對他講:像你這樣重大的考古新發現,一般十年內都不容易出現一次! 1984 年新華出版社出版的《絲綢之路漫記·甘肅分冊》中,新華社記者田恆江、周德廣曾這樣記載: 聽了孫益民關於「秦長城起於今臨洮而非岷縣」的佐證、論點和結論,不能不為他和王楷同志敢於思考、埋頭鑽研的精神所感動。並且覺得是很有說服力的。後來我們在蘭州訪問甘肅省博物館考古隊隊長張學正時,向他提出請教。他認為,孫、王二人的見解和結論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是這樣,那麼這一新的見解,對於歷史和地理教學、標定歷史地圖、研究秦的軍事防禦情況等,都有重要意義。
1991 年底,中、日合作分別拍攝的大型電視系列片《望長城》和《萬裡長城》,先後通過中央電視臺和日本東京廣播公司播出,引發世界「長城熱」。《望長城》第 1 集就是在秦長城西端起首地——臨洮開拍的,孫益民作為重點採訪對象,在片中介紹了自己多年來考察和研究臨洮段秦長城的成果,指認了臨洮縣境內秦長城遺址和西端起首,展示 了自己收藏的珍貴文物。他將秦長城與隴上歷史名城臨洮首次聯繫起來,通過真實畫面傳播給國內外的廣大電視觀眾。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因秦長城考古重大發現而出了名的孫益民他們(王楷於 1996 年病故),隨著社會影響力和知名度的越來越大,卻招來了一串惱人的麻煩。先是一些人的風言風語,惡意中傷,誹謗誣衊,後來更是如 2002 年 10 月 23 日《都市天地報》記者採訪報導的那樣: 由於蘭州某高校一位權威人士爭搶「發現權」,所以在 1992 年引發了一起新中國成立以來的全國首例文字官司。
當時省委副書記王秉祥對案件非常重視,親自過問。最終由甘肅省中級人民法院進行調解,對方以書面形式向孫益民公開道歉——誰是誰非終於有了結論!
面對一些人的挖苦攻擊,而不是學術爭論,孫益民得到了省、地有關領導的支持。原省委書記孫英與他的秘書專程到臨洮登門看望他,拉著他的手說: 你對宣傳甘肅做出了貢獻,今後有事多找我! 孫益民風趣地回答:我不犯法,誰也把我沒辦法;我犯了法,找你你也沒辦法!孫英和秘書都笑了。蘭州軍區少將李月潤政委多次去他家,併合影留念,給他很大的精神支持。原定西地區專員高存弟去他家看望時說: 我去四川開會,有人講原來只知道甘肅有敦煌莫高窟,看了《望長城》,現在還知道有個叫臨洮的地方……你為宣傳我們定西地區的秦長城遺址發揮了無人能夠替代的作用!
如今,國內國外的學者、知名人士光臨孫益民的家舍,洗耳恭聽他那帶有陝西商縣家鄉口音的解說。自有不少稱羨道奇者,眉宇間、話語裡流溢出敬佩和感慨。
歷史河床淘金者
為了考察長城,孫益民曾付出了巨大艱辛。臨洮的每一個僻壤村寨、每一處溝壑山梁,都留下了他的足跡。多少次,他飢腸轆轆,仍不停地奔波;多少次,他腰酸腿疼,仍在不懈探尋。在年復一年的艱難跋涉中,孫益民又有一個意外的收穫,各種歷史文物收藏日漸豐盛,尤其是彩陶、秦磚秦瓦、古幣等收藏取得了顯赫成果。
置身他家的客廳,可以看到形狀、色澤各具特色的陶罐。那馬家窯文化的雙耳彩陶盆,人頭罐,單耳罐,雙耳、單耳、無耳的三腳陶鬲(lì音「厲」,指鼎一類的東西),由小到大寶塔狀套疊的馬鞍形雙耳陶罐,齊家文化的單耳帶流罐,辛甸文化的彩陶甕,還有那石刀、石斧、石鑿、骨質箭簇等,都是公元前 3000 多年至公元前 1000 多年的物品。目睹觸摸之間,不僅使人大開眼界,並且令人思緒隨之神馳千年,目極八荒,新石器時期人類刀耕火種、飛矢逐鹿的生活場景,會像電影鏡頭那樣組接起來。
文物作為凝固的歷史,作為真實的存在,勝於「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照古時人」那種思古睹月傷懷的感嘆。作為經歷大躍進年代、鬧自然災害的日子以及轟轟烈烈「文革」的孫益民,在那砸古陶聽爆響和圍觀的人齊聲鬨笑的情形下,收藏古物是被認為「痴愚」的行為。如果沒有執著的事業感,沒有那種質樸的發自內心的「人活一世,應給國家社會人民留下些什麼」的願望,是難以想像他會在考古收藏事業裡不懈追求的。
當看著孫益民的藏品,你會不由地循著歷史記年表往下排列,他藏有灰色陶製的戰國筒瓦,秦朝的板瓦和黑色的秦磚、秦罐、秦箭簇,漢代光明鏡,唐代蓮花瓦當、水壺,北宋碗等。
孫益民現在是甘肅省錢幣學會會員、定西市錢幣研究會理事。在錢幣收藏方面,至和重寶鐵錢這一種類,據說他的收藏是全國之最。他收藏的漢代五株郡國錢範,目前在國內獨一 無二。他存有的元豐通寶背「銅」這枚鐵錢已收載在《簡明錢幣辭典》裡,目前尚屬孤品。
在他藏有的 1600 多枚唐代的錢幣中,有少見的鉛、錫制的開元通寶。據估算,他收藏的歷代錢幣有 2 萬多枚、 100 多公斤,透過一枚枚古代錢幣,人們可以窺探出臨洮歷史文化和經濟社會演變發展的一斑。
一般人們認為,搞收藏的人是比較精明的。但多年相知孫益民的人,對他的評價卻是質樸厚道。孫益民至今還保持著農村的簡樸生活習慣,生活上沒有過高的要求,經濟上無奢望。
當年,中、日合作分別拍攝大型電視系列片《望長城》和《萬裡長城》時,日本導演在拍攝了他收藏的珍貴文物——秦長城遺址出土的將軍鎧甲片(系目前國內獨一無二的藏品)、秦箭簇、秦斧、秦劍、秦瓦當等後,按常規要付他一筆數目可觀的拍攝費,他當場表態說:你們為宣傳長城不遠萬裡前來臨洮,這錢我不能收„„對方驚訝地講:還有不愛錢的人!遂感動地將隨身攜帶的一個複寫板贈送給他,作為留念。
為挖掘地方史料盡智盡心
作為縣政協文史委員,他充分發揮自己數十年來考古研究和一輩子當地理教師的優勢,努力撰寫高質量的文史資料,積極服務於縣委、縣政府「文化興縣」和「商旅活縣」戰略的實施。他撰寫的《半山文化女神圖的出土與古天文學的萌芽》、《臨洮出土的郡國五銖銅範》、《洮河流珠的成因》、《臨洮遠古文化探源》等文史資料刊發後,受到有關方面和讀者的一致好評。為此,他多次被縣政協評為先進文史工作者。 2014 年 6 月,他被定西市文史研究會聘為文史研究員。
孫益民說:臨洮歷史古遺址很多,尤其是反映遠古文化、長城文化、洮河文化、軍事文化等的遺址,值得深入研究,以便挖掘出對實施「文化興縣」戰略和促進全縣經濟發展大有裨益的史料。他是這樣說的, 也是這樣做的。
2010 年夏天,他為了寫好《臨洮遠古文化探源》一文,不管年事已高,帶上縣政協開的介紹信,獨自一人搭乘班車去玉井鎮調查周王朝姬姓後裔的情況;他還親赴冶力關現場察看傳說中的瑤池和「女媧補天」的場所。前幾年,為弄清楚古代軍事城堡遺址,他跑遍了臨洮的山山水水。他先後發現和確認了臨洮堡、通谷堡、武階城、安故城的具體位置,糾正了史書上的錯誤記載。另外,他還在縣境內南部發現了兩處秦代軍事堡子遺址。
80 年前,還是嬰兒的孫益民被人像發現沙灘上的金子一樣,從被埋著的砂子裡扒了出來,揀回一條命。如今,在考古收藏的事業裡,孫益民鍥而不捨、苦苦求索的精神和毅力,就像他的藏品,雖然默默無言,卻是歷史長河裡閃亮的金子。
原題:《外地人在臨洮的佼佼者——孫益民》
文/圖:張曉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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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長城西起首甘肅臨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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