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漢末到隋滅陳(589)統一,魏晉南北朝歷史約四百年,這是中國政治上最混亂、社會動蕩不安的時代,然而卻是精神上極自由、極解放、最渴望抒發內心性情的一個時代。因此也是最富有藝術精神的一個時代。在中國書法史上,魏晉南北朝時期即也是書法完成了隸向楷轉化的重要時期,又是一個書體演變歸結期。魏晉南北朝之際,道法的結合趨於破裂,因玄學的興起,此時的審美認識發生了變化,擺脫了儒家的束縛,此時的晉人已不再將端莊典雅質樸作為審美的標準,而是將清淡、飄逸的品質注入了新體。
因此,魏晉時期各種新興的書體乃時代的產物。由於時代的動蕩不安,社會意識形態也隨之發發生改變。世人崇道,虛誕清淡,成為了魏晉的主要思想體系,老莊和佛教思想取代了繁瑣的儒家經文體系,提出了「貴無」「天道自然」的思想體系,所謂「天地萬物皆以無為本。無為者,開物成務,無望不存者也。」魏晉時期的許多著名書家大部分為文人、士大夫等上層知識分子,在玄學中尋找新的書法創新突破,玄學也成為書家們的理論基石。玄學的興起導致廳新的一輪書法運動的興起,」魏晉風度特別注重從容淡定,其書法也體現出了一種古樸、和恬姨美的時代特色。
這一時期書法已經進入了書體演變史上的最後階段,伴隨著新書體的不斷定性成熟,文人流派的書法也在不斷地創新,更新。最為突出的就是鍾繇而二王。而鍾繇更是成為了楷書鼻祖,鍾繇在他所創造的書法上享有極高榮譽,在晉宋、南朝以來,鍾繇同張芝、王羲之、王羲之父於統稱為「四賢」,又同王羲之成為「鐘王」,孫過庭(書譜》開首即說:「夫自善書者,漢魏有鍾張之絕,魏末稱二王之妙。」而張懷罐在《書斷》中,更贊鍾繇為「神品」,說:「真書絕世,剛柔備焉,點畫之間多有異趣,可謂幽深無際,古雅有餘,秦漢以來一人而已。雖古之善政遺愛,結於人心,未足多也,尚德哉若人!由此可見,鍾繇在書法史上的地位是不容忽視的。
鍾繇(151-230),字元常,穎川長社(河南許昌)人,由漢入魏,官至太傅。《三國志·魏書》卷十三有《鍾繇傳》,說鍾繇出身於東漢望族,其曾祖鍾皓和父親鍾瑜均博學多才,兒時鐘繇便受到父親的器重,格外愛護受到了良好的教育。長大後鍾繇不負眾望先被舉薦為孝廉,做了尚書郎,並在陽陵(今陝西高陵)任縣令,後因病去職享年79歲。鍾繇在官場中如魚得水,他審時讀勢,善於在重大事件中做出正確判斷,深得曹操重用,鍾繇也屢屢立功,因其德高望重,功勳卓越,於曹魏皇室關係極為密切。曹丕還曾賜送鍾繇「五熟釜」,且親自作銘文日:「於赫有魏,作漢潘輔。厥相惟鍾,實於心替。靖恭風夜,匪遑安處。百僚師師,楷茲度矩。」魏明帝時,晉封定陵侯,再官遷太傅,世稱鍾繇。
鍾繇對後世最大的流傳是他的書法,在《三國志》中也間接的提到鍾繇的書法,《胡昭傳》說:「昭善史書,與鍾繇、邯鄲淳、衛顎、韋誕並有名。尺牘之跡,動見模楷焉。」這也就推翻了《三國志》中隻字未提鍾繇書法一說。也因其官階太高,書法在其生平略顯次要,不屑一一書,著重強調他在政績。在諸多史論中都有記載鍾繇在書學方面頗為刻苦勤勉,他在書法學習中得奇聞異事同樣具有傳奇色彩。在宋陳思《書苑菁華》卷首記雲:
魏鍾繇少時,隨劉勝入抱犢山學書三年。還,與太祖、邯鄲淳、韋誕、孫子荊、關枇杷等議用筆法。繇忽見蔡伯喈(蔡邕)《筆法》於韋誕座上,自捶胸三日,其胸盡青,因嘔血。太祖以五靈丹救之,乃活。繇苦求不與。及誕死,繇陰令人盜開其墓,遂得之。故知多力豐筋者聖,無力無筋者病,--從其消息而用之,由是更妙。繇曰:「豈不知用筆而為佳也,故用筆者天也,流美者地也。非凡庸所知。」臨死,乃從囊中出以授其子會,諭曰:「吾精思學書三十年,讀他法未終盡,後學其用筆。若與人居,畫地廣數步,臥畫被穿過表,如廁終日忘歸,每見萬類,皆畫象之。
雖說此傳言未必屬實,但可見鍾繇對「用筆"的重視,也反映出魏晉這個大時代背景下書家對講筆法視為第一要務。在釋適之《金壺記》載:繇同胡昭學書十六年未嘗窺戶,繇與子會論8:吾精思學書三十年,若與人居,畫地廣數步,臥畫被穿過表。每見萬類皆畫象之。可見鍾繇苦學書法三十年,為了學書而嘔血、盜墓,甚至有記載臨死之前才向兒子傳授他的書法秘訣,雖說傳言略誇大其詞,卻看出鍾繇對書法的異常執著追求。傳鍾繇書法源自劉德異,世稱行書的首創者。衛恆《四體書勢》載:「魏初有鍾、胡二家為行書法,俱學之於劉德舞。」時人稱「鍾瘦胡肥」各得其巧。傳世鍾繇用筆說,卻涉於蔡邕。傳鍾繇「用筆說」,文辭不長。「豈知用筆而為佳也,故用筆者天(界)也,流美者地(人)也,非凡屬所知。」鍾繇在魏晉南北朝時期,行、楷的發展有著重大的貢獻,開闢了一個全新的以楷書為審美標準的時代。
羊欣《系古來能書人名》說:「鐘有三體:一曰銘石書,最妙者也:二日章程書,傳秘書、教小學者也:三日行押書,相聞者也。三法皆為世人所善。」此話中所謂的銘石書,即是刻在碑上得文字,可見其繼承蔡邕的一面。而章程書,「時人用寫篇章或法令,亦謂章程"而梁皓雲:『鍾繇善章程書』」。章程書也可名為小楷,類同於奏章的文字,一種創新類型的楷書。所謂行押書,在《宣和書譜》中說:」鍾獨得以行書顯,當時謂繇善押書者此也,」「行押書」有又可謂行書。「章程書」出現於小楷草的創作階段,與王羲之構成了魏晉南北朝特有的「魏晉現象」,鍾繇的作品流傳下來的已無真跡,所能見到真跡十幾種,主要以楷書為主。
即《尚書宜示表》、《賀捷表》、《薦季直表》、《還示帖》、《力命表》、《墓田丙舍帖》、(常患帖》、《白騎帖》與《長風帖》。在鍾繇的用筆中,不說一個勢字。書法的運動是一種運筆的過程,鍾繇的「用筆」並無太多解釋僅是說在「用筆」中需要下功夫。而他順應了時代的轉變。順時勢而造英雄,此乃鍾繇書法不可否定之處。古質茂密,是鍾繇書法的一大特色,「鍾書尚翻,真書亦帶分勢,其用筆尚外拓,故有飛鳥賽騰之姿,所謂鍾家隼尾波也。從《宜示》《力命》諸表,並出王臨,不見此妙。惟《戎路表》分勢多在,可以想見之。王出於鍾,而易翻為曲,減去分勢。」(書藝略論》)鍾繇的「三體書」,「三法皆世人所善」,大部分都是信手而書,但都尚存隸意的,不完備的楷書。魏晉時期,例如曹喜和杜操等人的書跡早已失傳,而張芝的書法作品現也無所存,蔡邕也無可靠書法作品流傳至今。因此鍾繇算是享有名譽並且有刻遵循的書法作品流傳至今的書家了。
在書法理論上,蔡邕曾提出作書先要"先散懷抱,任情恣肆」,而鍾繇的「筆跡者界也,流美者人也",把蔡邕的個人書寫情感的理論再推進了一步。此理論更加注重了「人」,而非「界」,人才是生命的主題,而界則是形成書法作品的可以藉助的工具,這也表現了藝術就是表現人的本身。鍾繇還有一句名言「每見萬類,皆畫象之」,書法上得書象並不等同於繪畫的可以直接面對實物進行描摹,書法是相對抽象的視覺藝術,只有少數的「善學者」才可做到如此,所謂「外事造化,中得心源」,而鍾繇能做的如此真可謂一個才華出眾的大叔。鍾繇的另一部著作為《觀鍾繇書法十二意》,其原文非常簡短:
平,謂橫也。直,謂縱也。均,謂間也。密,謂際也。鋒,謂端也。力,謂體也。輕,謂屈也。決,謂牽擎也,補,謂之不足也。損,謂有餘也。巧,謂布置也。稱,謂大小也。
文本雖內容簡短,所要表達的內容卻沉思縝密,並闡述了嚴肅地書法學態度,像其小惜一樣「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從此段可以看書他在筆法上心得:橫平豎直,字與字,筆畫與筆畫之間需要有間隙,從啟筆開始下一筆的連結要緊密,不可斷氣。而筆畫的末端要善於用筆錚,筆畫之間要學會力的運用。書寫時候不快不慢不可拖泥帶水。在通篇上不足的地方可以設法彌補,字形如果太過繁密可以選擇減損。大小對稱。這十二意中包含了現代書法對書寫時所強調的筆畫、結字、章法、布局,以及出現問題後的補救措施。早在鍾繇就已經對書法美學有如此深刻地研究,十二意比蔡邕的「九勢"更為豐富且全面。故《宣和書譜》這樣歌頌中鍾繇:「備盡法度,為正書之祖」。
鍾繇,回顧他的一生在書法上作出的貢獻,可謂碩果纍纍戰績豐富。鍾繇在魏晉南北朝這個文化、社會都動蕩的年代,不僅在政績上做出大膽判斷,深的統治者重用,更在書法方面進行了大膽地創新,敢於變革,並創立了新體楷書。行書方面也獨具一格與王羲之的妍媚之風同立在中國書法的巔峰:他在書法上得造詣以及勤學苦練的精神影響者一代代書家們:而在理論上得成就更作為個時代的,具有代表性的藝術典範,永遠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