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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和英國,在吃的問題上往往是被黑最多的國家。尤其是法國人,黑得最歡,甚至連西班牙和義大利的食物他們也不怎麼瞧得上,說「過了庇里牛斯山脈就是非洲」。對此,英國人覺得很扎心,於是有位英國作家——寫《1984》的那位喬治·歐威爾還專門撰稿來為英國食物辯護,題目也直白,就叫《為英式烹調辯護》。他在這篇文章裡強調了許多英格蘭「獨有的」美食,尤其推薦了的英國的肘子配土豆、土豆糕和水煮土豆配黃油……而且斷言「這種英國人烹製剛收穫的新土豆的方法,比其他國家用油炸不知道要高到哪裡去了」。
德國人的反應就遠沒有英國人那麼強烈,無論是法國人的橫挑鼻子豎挑眼,還是英國大作家對於「土豆王國」這頂桂冠的無恥強奪,對此德國人似乎都沒反擊以任何的過激言辭。估計在這個方面,德國人就真的是不太善於言辭。有人說:「食物是歷史和事件的副產品,且與它所在的地域和那裡人們密不可分。」傳統德國菜就和德國人一樣,簡單純粹茁壯,不一定有複雜的調味和精美的擺盤,但勝在接地氣,大酒大肉大土豆,才是龍騎兵該有的夥食。
喬治·歐威爾
提起傳統的德國菜,香腸土豆豬肘子似乎是繞不開的話題,香腸土豆可繁可簡,的確滲透了德國人全部的飲食生活。而作為正餐菜餚,德式豬肘這道最為外國人所津津樂道的代表菜,在日常飲食中扮演的角色反而不那麼重要。從南到北,許多德國人一年到頭也不吃一次豬肘子。這不奇怪,許多中國人一年到頭也都不吃一次烤鴨啊,對吧?於是當真正的德國人談起他們「民族菜餚」的時候,往往指向的是 Sauerbraten——醋燜牛肉。
醋燜牛肉這道菜的歷史很久,要比現代意義上的德國這個國家要早上將近兩千年。傳說凱撒大帝的軍隊在進攻高盧的途中,為了翻越阿爾卑斯山,把作為軍糧的牛肉放在裝滿紅酒的雙耳陶瓶裡保存。而當羅馬人的軍隊在科隆(Cologne)駐紮的時候,把一輛載滿了紅酒醃牛肉的馬車遺落在這裡。於是科隆當地人靈光一閃,以此為原料發明了這道菜。
也有人說這道菜的歷史並沒有那麼久,它是查理曼大帝(就是撲克牌裡紅桃K上畫的那位)在公元九世紀時發明的,目的是為了挽救那些在宮廷宴席上吃剩下了的烤肉,當時的歐洲食物金貴,就算是皇室也捨不得浪費那麼多的肉食。即使是這樣,這道菜的歷史,也要比第一個德意志國家——奧託一世創建的第一神聖羅馬帝國早了足足有二百年。
查理曼大帝
傳說畢竟是傳說,就像乾隆愛吃各種小吃一樣,信與不信看你心情。醋燜牛肉之所以能成為德國人的「國菜」恐怕另有緣由。張愛玲總結世界各地口味時說:「中歐德國最愛酸」。德國人除了酸牛肉還有酸圓白菜,就連土豆沙拉也是酸口。這是由於德國地處內陸,農業資源有限,歷史上又戰亂不斷。於是菜肉副食都要省著吃。省著吃就須要長期保存,所以就產生了能長時間保存的酸菜和香腸。
跟許多歐洲菜一樣,醋燜牛肉也是從窮人飯發展出來的。而傳統的德餐肉食來源是豬肉,普通百姓得到的牛肉往往是粗硬老瘦的牛後臀肉。這麼硬的肉牙口不好萬萬咬不動,窮人自有窮智慧,於是想方設法讓它變得好吃些,就用紅酒、醋和香料醃泡幾天,泡軟泡嫩了再烤再燜,慢慢就產生了Sauerbraten——醋燜牛肉。
醋燜牛肉在德國各地都有獨特的版本,法蘭克尼亞,圖林根,萊茵蘭,薩爾,西裡西亞,和士瓦本都有在地風味的醋燜牛肉。而其中最著名的要數「萊茵醋燜牛肉(Rheinischer Sauerbraten)」了。萊茵風味的醋燜牛肉一定要配著紅捲心菜來吃,如果你的萊茵醋燜牛肉的盤子裡沒有紅捲心菜和土豆丸子的話,就像宮保雞丁裡沒有花生,草頭圈子裡沒有草頭,蔥燒海參裡沒有蔥一樣不可思議。
製作它可是要費些時間的,傳統上,德國人會在禮拜一下班的時候開始準備,把牛肉用葡萄酒、果醋、洋蔥、胡蘿蔔、山莓、丁香、桂葉等香料醃製足足一周,等到星期天的時候再拿出來,加上鹽和胡椒將表面煎烤後,再放到烤箱裡悶熟。最後把醃料汁燒成濃湯,淋在肉片上。掌握好火候,醃製過牛肉的口感變得軟爛,再澆上濃稠的湯汁,加上醃製好的酸菜和土豆丸子,就是完美的一頓周末晚餐。
所以說,這道Sauerbraten醋燜牛肉雖然製作起來需要很長時間,但是醃製和燜烤都不用人在一邊守著,反而是一道省心不費神的菜。
附:萊茵醋燜牛肉(Rheinischer Sauerbraten)菜譜
材料:2人份
醋燜牛肉:
牛臀肉 400 g
洋蔥 1個
胡蘿蔔 1根
西芹 1根
黃色芥末粒 半茶勺
杜松子 少許
黑胡椒粒 半茶勺
百裡香 少許
丁香 2根
紅酒 300 ml
紅酒醋 40 ml
香葉 3片
黃油
番茄沙司 1勺
牛肉高湯
葡萄乾 5 g
杏仁碎 5 g
1. 歐芹切段、胡蘿蔔切塊、洋蔥切丁。
2.將黑胡椒粒、丁香、芥末粒、百裡香和杜松子無油加熱到出香。
3.加入250 ml紅酒。
4.加入50ml紅酒醋。
5.加入切好的蔬菜和香葉,燒開,然後轉入一個器皿裡,晾涼。
6. 牛臀肉浸入涼後的紅酒蔬菜醃料裡,放入冰箱,醃製4-5天。
7. 醃好的牛肉擦乾表面。
8.用平底鍋將肉的表面大火快速煎到變色,撒上適量鹽和胡椒,盛出備用。
9.平底鍋加入黃油,將醃料汁裡的蔬菜撈出來瀝乾,倒入鍋裡,轉中火,炒約5分鐘。
10.加入番茄沙司,炒開。
11. 倒入50ml紅酒,燒到揮發。下入牛肉,倒入醃料汁,和適量牛肉高湯,淹沒2/3的食材,燒開。
12.換鑄鐵鍋,將肉放在最下面,然後放上蔬菜,倒入湯。上蓋,小火燜2個小時,切片配土豆丸子和紅酸椰菜,裝盤時撒葡萄乾和杏仁碎裝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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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bastian Bart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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