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陽標統:日本鬼有槍,我哋亦有槍,冇使驚佢,敢搏命就有命!

2021-02-23 架勢堂關防

《戰時陸軍部隊代號初解》文裡,提到民三十三年度,駐防粵西廉江、化州陸軍一五五師四六三團,代字「禮」,下轄三個營長魏寧章、江守滿、賴升輝分別代字:禮一、禮二、禮三……

這三位營長名字其實我很熟悉,在該團老兵回憶裡常常提及,說得最順暢是一五五師四六三團三營機槍連故中士班長黃建文。

黃班長操著喜感十足粵西化州白話:四六三團團長陳賡桃,一營營長魏寧章、二營營長江守滿、我哋營長賴勝(升)輝,佢花名叫「土地公」,系梅州客家佬(大埔)。

我系被拉壯丁去當兵,三丁抽一,第一次抽到大佬,買了一個人頂,第二次抽到二佬,當時二佬已結婚,一去家就散,所以老豆叫我去頂,當時我先十五歲。

帶我去當兵系四六三團第三營第九連一個班長,班長帶我到遂溪馬頭嶺嶺腳村入伍。之前九連就駐在我村,連長看上我們村幾個靚仔,要帶去當兵,這次徵兵他找保長合計搞的鬼。

營長「土地公」同新兵訓話,先褪著件衫俾我哋睇,數數傷疤七處。然後話「日本鬼有槍,我哋亦有槍,冇使驚,敢搏命就有命!」 ……王班長興奮地回憶著,口水沫濺到我臉上。

圖注是駐西江中國軍隊,那只能是六十四軍……一五六或一五九師。

江守滿守馬頭嶺未夠一個月,日本鬼來攻。因為沒有增援,二營傷亡太大,撤退下來,退回到小河邊,上遊落暴雨河水上漲,很多人把槍扔了遊水過河,被日本鬼追著打死很多人。

跟手退回廉江死守圓背嶺。7、8月份圓背嶺又被攻陷,我哋連退到新屋仔,過陸川,北流,容縣,靈山……日本仔專門割路邊禾和菜來餵馬,拆門板、家具當柴燒,往魚塘裡倒石灰滾塘魚撈起來食。

在靈山美國佬飛機炸死很多馬,吃了幾天馬肉,在容縣碰到日軍,開始打仗,日軍不敵敗退,我們從容縣一路追到平南又打了一仗。

夥食十二兩米(相當於現在八兩)一日,給農民食就夠飽,當兵消耗大,平時又冇肉食,淨系食小菜(蔬菜),豆芽豆腐豆豉鹹魚之類,食唔飽。我當兵連對鞋都冇得,赤腳打仗,唔曉打草鞋,買半斤麻,求老兵打對草鞋,黃麻打草鞋好耐著,三四個月都唔爛。

打桂平蒙圩唔講了,講起飆眼水,我哋師死一半人。有次我趴在個泥凼,背包被日本仔機槍子彈打穿,當時如果攞柚(屁股)撅高一嘀,我就被穿過肛。

陸軍一五五師四六三團三營九連故上尉連長饒世穩

我看到饒世穩資料時,就知道他是誰。

1943年,饒世穩九連駐紮在化州新安鎮馬甾埠村,他與保長合夥把幾個小孩弄去當兵,只是他喜歡的黃建文被分去機槍連,其餘幾個分在他連隊,其中一個叫黃亨文在我採訪時還健在,九連炊事兵。

我打開手機裡照片,問饒連長還記得黃建文、黃亨文否,他說有印象,說起這事,饒連長尷尬地乾笑幾聲說:哎呀,我是看他們幾個小鬼在家沒飯吃,還不如跟我去扛槍當兵,起碼能吃飽……

馬頭嶺一役,除了江守滿二營,率先崩潰還有三營九連。我笑著問饒連長在遊水過河時,是不是把槍扔了。饒連長表情先是一怔,露出被人揭穿老底後慚愧表情……他小心地看著我陪笑,只是笑得靦腆,很難為情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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