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蕭山區的圖靈小鎮入選杭州「數字經濟旅遊十景」。杭州市文化廣電旅遊局供圖
對著天貓精靈喊一聲，就能「點亮」天貓精靈未來館中上百個藍牙燈泡；乍一抬頭，懸掛於親橙裡商業中心的巨屏實時滾動著店鋪人氣狀況，網紅店打卡地一目了然。參訪的團隊遊客嘖嘖稱奇，在「景區」講解員的指引下，深度體驗了阿里巴巴打造的這片新零售試驗田。
在杭州，數字經濟正成為一種旅遊新風尚。今年7月，杭州市文化廣電旅遊局啟動「數字經濟旅遊十景」（下簡稱「新十景」）遴選，對象包括知名企業、特色小鎮、經濟機構等。近日，「新十景」名單發布，阿里巴巴、海康威視、機器人小鎮等園區和企業入選，成為旅遊考察景點，常態化、市場化向商務和研學遊客開放預約。
「新十景」出世，杭州的旅遊代名詞不再只是西湖、斷橋，越來越多跨界新嘗試噴薄而出。是什麼讓企業敞開大門，將「機密」呈現給公眾？「十景」與杭州數字經濟第一城有何關聯？從中我們能否一窺未來？記者走進「新十景」，探尋背後的故事。
數字脈動 揭開「新十景」面紗
「親，去阿里旅遊嗎？有三條參觀路線的那種。」如今，如果有人對你問出這句話，先別當成玩笑。「數字經濟旅遊十景」公布後，數字經濟龍頭企業阿里巴巴，已成為最搶手的「景點」。
跟著旅行團進入阿里巴巴西溪園區。這個包含了天貓、淘寶、飛豬等多個分部的阿里總部，如今終於「掀起蓋頭」。
領取參訪碼依次通過閘機，巨大的天貓玩偶展現在眼前。作為外來訪客和阿里互動的第一站，阿里訪客中心的LED屏上，鋪陳著1999至2020的企業成長史。二樓「倒立牆」旁，早年間「倒立30秒才能入職」的傳說激得不少人躍躍欲試。「今天實地感受了這裡的氛圍和節奏，了解了日常所用軟體的開發歷程，說不定哪天還能和阿里合作呢。」來自安徽的一家企業的參訪人員樊帆暢想。
阿里巴巴集團相關負責人舒航介紹，這次推出的三條參訪線路，涵蓋了園區訪客中心、親橙裡、太極禪苑、菲住布渴酒店等核心區域。遊客可根據需求選擇不同場景和路線，通過遊覽阿里，讀懂數字經濟。
什麼是數字經濟？這不僅是阿里試圖向訪客提供的解釋，也是杭州正在試圖給外界一個更親近更通俗的答案。今年7月，杭州市文旅局試圖用一種更具創造性和接地氣的方式給出註解：在西湖十景的基礎上，尋找「杭式產業」新十景。
「杭」字打頭，「新十景」門檻不低。入選單位需能夠生動詮釋「數字經濟第一城」的新內涵，能夠推進數字經濟和文旅產業兩大行業的深度融合發展，能夠凸顯杭州文旅產業在長三角區域的競爭優勢。
記者梳理發現，在此要求下幾十家龍頭企業和園區層層競選出的「十景」，充分體現了杭州數字經濟發展的幾大亮點：以阿里巴巴為代表的新經濟、新科技、新業態，以海康威視、大華智聯為代表的智慧物聯和先進視覺，以雲棲、大創、圖靈為代表的數字經濟特色小鎮，以華數傳媒為代表的數字內容等。
這些「景點」看似與日常生活相去甚遠，走進其中卻別有洞天。在錢塘新區的大創小鎮，起家於大學城的零食品牌百草味現已發展成為電商龍頭企業，在新消費領域的突出表現使它被列為園區內「美麗經濟」線的特色參訪點。走進百草味大樓，隨處可見備戰「雙十一」的倒計時牌，公司員工平均年齡只有24歲，每一張年輕的臉上都有著「大戰」前的緊張和興奮。一層的展示店中，14大品類1000多種單品琳琅滿目。在這裡每個人都是「吃貨」，工位堆滿的各色零食是研發、測評的必備品。摞起的快遞箱、敲擊的鍵盤聲、忙碌的拍攝間，讓置身其中的訪客充分理解了電商背後複雜的運作流程與團隊支撐，近距離觸摸了杭州電商之都的脈動。
而在蕭山信息港小鎮，撲面而來的則是人工智慧的科技氣質。無人駕駛公交、在線家庭醫生、自動解題的訊飛教育系統……各項「黑科技」讓人仿佛穿越至未來。
疫情期間充分發揮了線上診療優勢的微醫科技公司內，智能醫務室、微醫通、雲巡診車、流動醫院等新型診療設備讓人眼花繚亂。團隊訪客高琳試著按下為家庭場景服務的「微醫通」連接鍵，3秒鐘內線上醫生便出現在屏幕前開始問診。
跨界碰撞 打造數字經濟新IP
「新十景」發布後，忙碌的不止景點的運營者。浙江新世界國際旅行社業務員袁琳雪在「新十景」公布當天，一口氣打了十多個電話，諮詢預約制度、確認旅行線路、溝通後續合作……從事商務旅遊接待多年，她敏銳地嗅出了商機。「當天消息一推送，就有3個遊客找我當面諮詢，電話、網絡渠道問的更多，我們都沒想到會這麼火。」
一條看起來不那麼「大眾」的旅遊線路，為何會勾起大眾強烈的好奇心？
杭州「數字經濟第一城」的名頭無疑是個重要原因。2018年起，杭州提出打造全國「數字經濟第一城」。科技創新賦能全產業集群化發展的理念，促使網際網路、文化創意、金融服務、健康醫療、新能源等新經濟產業不斷湧現。2014年以來，杭州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已經連續21個季度保持兩位數增長，對經濟增長貢獻率超過50%。根據2019長三角數字經濟指數報告，杭州已與上海共同組成了長三角數字經濟發展的第一梯隊。
但即使有數據和指標為支撐，數字經濟的概念在多數人心中仍舊模糊。這個看似「高大上」又應用廣泛的新事物，還需拉近距離感和提高溫度感。這也成為此次跨界碰撞的初衷之一。
外界對數字之城的好奇早就存在。杭州市文化廣電旅遊局負責人已記不清多少次被訪客問起，是否有機會參觀阿里巴巴、雲棲小鎮？「杭州每年40%的遊客是商務客人，他們對於數字經濟領域產業的參觀遊覽需求巨大。」該負責人說，從遊客到訪客的拓展將開闢一片文旅新藍海，常態化的市場開放，或將促進不同領域的深度互動和產業融合。
對於眾多數字企業而言，景點的設立也賦予了他們更多傳播空間。早在2018年，蕭山信息港小鎮就獲批國家3A級旅遊景區，但實際運作中，卻經常面臨沒有專業接待團隊、訪客來源單一等問題。如何將政府園區和旅遊景點更好結合？「我們園區有很多優秀企業，但畢竟還沒有形成阿里那樣的名聲，它們更需要被關注被看到。」蕭山信息港小鎮辦公室主任朱春波說，園區不少項目招商都是通過外來訪客推薦、合作夥伴口碑相傳而來。被納入「新十景」將為企業品牌彰顯、園區招商引資帶來利好。眼下轉變已經出現，前來預約團隊越來越多元化，已從原來的政府接待為主拓展至學術考察、企業培訓、旅遊商務等領域。
新設的這些「景」，也精準回應了大眾對於杭州「數字經濟第一城」的好奇和期待，遊覽完「新十景」，仿佛梳理了一遍杭州數字經濟發展脈絡，這一體驗在大華智聯有限公司（大華智慧物聯網產業園區）感受尤其深刻。廠區二層長達半公裡的參觀長廊兩側均是玻璃分隔的自動化車間，透過玻璃，可直擊從一個鏡頭模組到成品攝像頭的生產過程。曾經需要多個流程、多人協作的測試團隊，如今通過自動化升級，已簡化為一條產線一名工人。「我們生產不同產品的自動化程度也不同，這裡可以看到不同製造模式的發展場景，企業訪客可借鑑到最適合自己的發展模式。」大華智聯自動化開發部總監杜東說。
「以旅遊線路推廣為手段向企業導入訪客，最重要的訴求是強化數字經濟在公眾視野裡的IP，提升傑出企業的可視化程度。」杭州「新十景」評審團評委之一、杭州市決策諮詢委員會委員李虹說，這一嘗試使得杭州能在更大範圍謀求數字經濟影響力向外部擴展的機會，實現杭州數字經濟發展與旅遊經濟跨界晉級的良性互動。
景中窺勢 數字之城，未來已來
大華智聯接待過的訪客，多是抱著求學的心態而來。網際網路朝工業領域延伸，物聯網、雲計算等技術進步和應用深化，為中國製造業轉型提供了新方向。抓住這股趨勢的大華已站在「浪頭」，身後還有更多急迫轉型的「逐浪者」。
「我們的車間是否也能改造？這種管理系統也適用嗎？」「生產數據收集後如何發揮最大效用？」抱著種種疑問而來，一個小時的參觀講解後，不少訪客心中的藍圖逐漸清晰，眼前鮮活的實景為他們提供了方向和目標。
這樣的結果正在杭州市經信局數字經濟處負責人黃左彥的預料之中。在他看來，「新十景」的設立，也是培育全社會數字素養和觀念的重要途徑。在此之前，行動支付、健康碼、城市大腦等數字應用場景，已不斷深入我們的日常生活。大眾在潛移默化中成為數字消費者，享受數字經濟帶來的便捷生活，「新十景」將這樣的開放普及又推了一大步。
而對更多傳統製造業企業而言，「新十景」即是數字附能產業最生動的寫照。數據顯示，在此前的戰疫中，傳統企業裡數字附能較好的企業，復工復產時均佔據先機。而在線教育、在線醫療等大量「新物種」的茁壯成長看似是應急舉措，其實是數字經濟產業多年耕耘的厚積薄發。「親身到這些『景點』走一遭，更多企業或將不再畏懼數位化的大潮，從『被迫入局』轉向『主動逐浪』。」
不僅是成果，「新十景」還植入了未來數字經濟發展趨勢的體驗。在蕭山信息港，記者搭乘「5G微公交」體驗了一場無人駕駛之旅。5公裡的路程中，駕駛位上的安全員全程抱臂，車輛自主完成了自動轉彎、過紅綠燈、避讓行人等操作，平穩的乘車體驗與身在普通公交並無二致。這項由新奇點智能科技集團開發的技術已在烏鎮網際網路大會投入使用，還將為即將到來的杭州亞運會提供服務。
「圍繞核心技術創新，可以說，未來已來。」 黃左彥說，無人駕駛、區塊鏈、人工智慧、量子通信等未來產業，將是數字經濟未來的發展方向。在產業數位化方面，將逐步做到規上企業數位化全覆蓋，縱深上，更多類似阿里訊犀的消費者直達工廠模式（C2M）也將加快落地。在更多多元化平臺的堅實支撐下，「數字之城」的真實應用場景將日益豐滿。
「杭州數字經濟領域還遠不止這些『景點』。」李虹認為，隨著數字經濟的快速演進，會有更多數字經濟驅動企業和城市管理場景可供訪客選擇。此次評選的一些「遺珠」，如動漫、電競、在線經濟等未來都有望納入。數字杭州，將不止「十景」。
記者體驗無人駕駛公交。
【記者手記】
旅遊名城，遞出了新名片
肖淙文
提起杭州，多數人腦海中第一時間會浮現出西湖、斷橋……詩意水鄉與傳奇故事吸引了八方遊客前來打卡。
杭州的旅遊聲望是因歷史人文和自然景觀這樣的先天稟賦。除此之外，杭州還有什麼樣的旅遊景點吸引人？近年來，數字經濟寫入杭州的靚麗成績單，由此也激發外界對杭州的關注。先天稟賦之外的數字經濟，儼然杭州的新名片。「新十景」，正是在數字賦能下，成為更具魅力的人造景。探訪全球最大的貿易平臺阿里園區，親歷多個杭州IT企業的智慧系統，圍觀直播電商裡的各種玩法……旅遊體驗一點不弱於著名的「老十景」，杭州遞出的這張新名片，迎合了遊客的需求，創新了旅遊品供給。
遊客穿梭於這些數字經濟獨角獸和新生代企業中，體驗各類數字場景的神奇，觸摸到新經濟的脈動，他們在心目中對杭州這些企業留下了更多的尊敬、嚮往。表面上看，這為入選企業和更多同行企業創造了良好的傳播機會。進一步看，訪客中，有技術人才，有尋找合作的商界人士，有躍躍欲試的創新創業者，他們的體驗或許不止於簡單的觀景遊歷。當記者隨人流遊歷時，從他們的詢問中，能感受到：這其中或許就隱藏著打造「數字經濟第一城」的杭州，將要展開的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