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秋,愛因斯坦訪問亞洲,到日本和中國轉了一圈。在這次亞洲之行中,愛因斯坦自然而然地在日記裡寫下了在中國的所見所想。只是沒想到,當這些日記被公布於眾之後,引發了很多國人的憤怒。
在日記裡,愛因斯坦對中國人的評價基本以負面為主。
他觀察到,中國人在吃飯的時候不坐在凳子上,而是像歐洲人在樹林裡如廁一樣蹲著;中國人安靜、拘束,就連孩子看上去都呆呆傻傻的;中國人喜歡生很多孩子,繁殖能力很強,不過他卻搞不懂為什麼中國男人會覺得中國女人有足夠的魅力,以至於願意去和她們生孩子……他認為如果這些中國人取代了所有其他種族,那真是遺憾,就連想一想都是無可言喻的悲傷。
這些話聽起來十分刺耳,難怪會讓很多人不悅甚至感覺受到冒犯了。之所以會有很多人感到憤怒,恐怕還與愛因斯坦幹的另一件事有關,那就是他曾經放了中國鴿子。
中國還是日本?
1921年,在拿到諾貝爾物理獎後,愛因斯坦成了全球矚目的大物理學家。於是中國和日本都希望能夠邀請這位偉大的科學家到本國訪問並做學術交流。當時日本專門派人到歐洲去和愛因斯坦接洽,提出了十分優渥的條件:每個月2000美元。
而中國方面,卻在資金方面犯了難。一開始,蔡元培定下的價格是1000大洋,相當於500多美元,這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卻也只有日本給出價碼的四分之一。愛因斯坦覺得錢太少,經過交涉,把價格漲到了1000美元。
為了籌錢,蔡元培想盡了一切辦法。他甚至帶著愛因斯坦的信跑到山東去找梁啓超,梁公對此十分支持,慷慨解囊,承諾可以承擔一半的花銷。
解決掉資金問題後,中方還專門派朱家驊和愛因斯坦交涉,提出希望能讓他先到中國訪問,因為中國才是東亞文化的代表。可是愛因斯坦並沒有接受這個請求,他回覆說:我之所以先去日本,是因為北京的冬天比較暖和。
好吧,既然愛因斯坦這麼說了,蔡元培也不好再去強求。11月13日,愛因斯坦赴日途中路過上海,在上海短暫停留了一天。雖然只是路過,愛因斯坦還是受到了極為熱情的款待,激動的學生們甚至甚至用雙手把他抬了起來。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愛因斯坦離開上海前往日本。中方相關人員都在緊鑼密鼓地做著準備,期待著七個星期後愛因斯坦到來後的精彩演講。
當時北京大學為了能讓學生有一些相對論的知識儲備,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連開七場相對論講座。
可誰也沒想到,萬眾期待的這次中國之行被愛因斯坦給鴿了。根據愛因斯坦的說法,在日本待了幾個星期後,他並沒有得到北京方面的消息,於是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中方不打算和他履行之前的約定了。
於是,原定應該訪華的檔期,愛因斯坦全都留給了日本。
我們應該憤怒嗎?
不僅被人鴿,還被人寫日記暗搓搓地鄙視了一通,換誰都得窩一肚子火。可換個角度想一想,我們真的應該憤怒嗎?
在筆者看來,還真不至於。
首先,愛因斯坦雖然站在人類智力之巔,但他並非全知全能的聖人。由於只在上海停留了一天,愛因斯坦對中國的了解必然是片面的,他走馬觀花般的行程安排,完全不足以讓他深入了解中國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也沒辦法細細品味上海當地的人文底蘊。由於信息獲取渠道有限,他只能相信眼見為實,並且認為全中國都和他看見的是一個樣。
其次,1922年的舊中國確確實實是一個分裂的、腐敗的、落後的、被殖民的中國。那一年的前半年,直奉兩方剛剛打了第一次直奉戰爭,整個中國依然籠罩在戰爭的陰霾之中。雖然有一批有識之士在為謀求中華之崛起而奮鬥,但必須承認,那時的中國的確很難當得起什么正面的評價。
不信?看看舊中國的老照片,裡面的人難道不是目光呆滯、看起來毫無生機嗎?
最後,這是愛因斯坦的私人日記,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日後這些日記會被公開發表。說實在的,誰的心裡還沒有點陰暗的、見不得光的東西?常凱申還老在自己的日記裡寫些關於「見色起意」的文字呢。私人日記不同於公開發表的言論,如果因為別人在日記裡寫了些不友好的言論就大動肝火,那可實在算不上有氣度。
有句話說得好,若批評不自由,則讚美無意義。哪怕這批評言過其實,讓人聽了心裡不得勁,我們也沒必要為它生氣,這才是真正的大國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