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材(1190年7月24日 —1244年6月20日 ),字晉卿 ,號玉泉老人,號湛然居士,契丹族,蒙古帝國時期的政治家。
遼朝東丹王耶律倍八世孫、金朝尚書右丞耶律履之子。在金仕至左右司員外郎。蒙古軍攻佔金中都時,成吉思汗收耶律楚材為臣。耶律楚材先後輔弼成吉思汗父子三十餘年,擔任中書令十四年之久 。提出以儒家治國之道並制定了各種施政方略,為蒙古帝國的發展和元朝的建立奠定了基礎 。
乃馬真後稱制時,耶律楚材遭到排擠,漸失信任,他因此抑鬱而死。後贈經國議制寅亮佐運功臣、太師、上柱國,追封廣寧王,諡號「文正」。有《湛然居士集》等。
耶律楚材有一首詩:過天山和上人韻 從徵萬裡走風沙,南北東西總是家。落得胸中空索索,凝然心是白蓮花。 耶律楚材契丹族人。出生時,他的父親耶律履已六十高齡,當時的金朝國政日益衰敗,耶律履感慨的對旁人說:「吾六十得此子,吾家千裡駒也,他日必成偉器,且當為異國用。」便引用《左傳》中「雖楚之才,晉實用之」的典故,為其子命名。耶律楚材兩歲喪父,後由其母楊氏扶養、教育成人。因精通漢族文化使他能博覽群書,又能詩善文,天文、地理、律歷、術數、醫卜及釋道等學說無一不精。楚才果真晉用 成吉思汗率蒙古軍攻破燕京(現北京)後,聽說耶律楚材非常有才能,便召見並留他輔佐朝政;又見他體型高碩、聲音宏亮,還留著滿臉漂亮的長鬍子,就親切的稱他是「吾圖撒合理」(蒙古語為長鬍子)。成吉思汗對耶律楚材越來越信任,引起當時一位善於造弓的工匠常八斤的妒嫉,他對成吉思汗說:「現在重要的是打仗,要耶律楚材這種讀書人有什麼幫助呢?」耶律楚材反問:「造弓都還需要造弓匠,治理天下難道就不需要『治天下匠』?」成吉思汗覺得很有道理,就更加倚重他。後來,元朝立國的重要典章制度都是耶律楚材所奠定,成吉思汗曾對其子窩闊臺說:「此人天賜我家,而後國君庶政當悉委之。」由此可見對其之讚賞和器重了。為官正直清廉 蒙古軍攻打西夏時,軍中將領大肆掠奪金銀財寶,耶律楚材卻大量的收集、保留許多的藥材及書籍文物。不久,軍中流行疫病,他用這些藥材救活了幾萬人。有一年他奉命整治燕京,當時京城內,許多權貴子弟經常在傍晚時,駕著牛車結夥搶劫、滋事,甚至行兇殺人;耶律楚材不畏強權,不為利益所誘,公開處死了十幾名這類罪犯為民除害。在他死後,有人想誣陷他在位時營私斂財,經清查發現除了琴棋書畫、金石文物外,根本沒有任何巨額的錢財及珍貴寶物,足見其人品之崇高。主張仁政治國 蒙古軍過去打仗時,曾有個極不人道的屠城政策,是凡遇到對方反抗的,在攻佔城鎮之後,不管老少婦孺全都得殺死,這種規定不僅濫殺無辜百姓,更加劇民眾的反抗。一次,蒙古大將速不臺領兵攻打金朝首都汴京,不但久攻不下,自己的手下還死傷無數;他非常生氣的說:「只要攻下汴京,我一定把城裡的人全部殺光。」耶律楚材聽到後,立即稟報窩闊臺說:「朝廷派兵打仗,目的就是要取得土地跟人民,如果把百姓都殺盡,即使得到了土地,卻沒有人來耕種,又有何用呢?」窩闊臺一聽覺得有道理,便下令速不臺:「除金朝皇帝外,其他人一律都不允許殺。」如此,才使當時在汴京近一百五十萬老百姓得以活命;因為耶律楚材的仁慈及愛護百姓,在他努力勸說下,屠城的事也就慢慢減少了,同時也讓蒙古帝國的徵戰之途更加順遂。元朝在我國歷史中,不僅是立朝時間最短,而且是非漢人主政;耶律楚材這位蒙古賢能的宰相,輔佐成吉思汗、窩闊臺兩位大汗治國近三十年,在他治理下使戰爭不斷的亂世轉為和平盛世,也使中原文物得以保存和延續,而他在歷史上的卓越貢獻,仍為後人所稱讚。
耶律楚材的第一個身份,是星相佔卜的術士。成吉思汗信仰薩滿教,信仰萬物有靈,信仰至高無上、力量無窮的「長生天」,對耶律楚材的佔星術尤為看重。每遇將士出徵,成吉思汗必定命耶律楚材佔卜吉兇,以增強將士的鬥志,堅定必勝的信心。成吉思汗自己也用蒙古傳統的佔卜方法——燒羊髀骨檢驗。由於耶律楚材的博學多識和善於佔卜,對於天象的解釋和人事的佔卜十分靈驗,深受崇信薩滿教、文化程度較低的成吉思汗及蒙古士兵的信任,於是他帶有神秘主義的預測被流傳下來不少。我們也可以看出,當時的人對他的才能是多麼迷信。
在西徵的路途中,有一次耶律楚材對成吉思汗說:「十月十五可以見到月食。」到了那天晚上,果然「月食八分」。成吉思汗驚喜地說:「你對天上的事情尚且無所不知,何況是人世間的事呢?」太祖十五年(1220),蒙古軍隊攻佔了蒲華、尋思乾等城後,出現了冬天打雷的天象。蒙古人十分敬畏雷電,對此驚疑不定。成吉思汗於是詢問楚材這是何預兆。耶律楚材胸有成竹地預言道:「花剌子模國王摩訶末當死中野。」後摩訶末被蒙古騎兵追得窮途末路,最後死在裏海的一個小島上,楚材的預言得以應驗。太祖十七年,耶律楚材還通過「長星見於西方」的天象,預言金宣宗完顏珣之死,第二年也得到應驗。這樣精準的預測是真實存在,抑或是後人的附會,都非我們今天所能知曉的了。而下面這一奇遇,則將耶律楚材的博學廣聞形象推上了頂峰。
在蒙古軍隊西徵之際,準確地說是太祖十六年五月,成吉思汗率大軍經過印度的邊境,駐蹕鐵門關(今烏茲別克斯坦共和國沙赫爾夏勃茲南九十公裡拜松山中布茲加勒山口),遇到了一件奇事。大汗的侍衛將領在這裡發現了一頭怪獸,它長著鹿的形體,馬一樣的尾巴,全身綠色,頭上還長著一隻獨角,可以通曉人類的語言。它告訴成吉思汗的侍衛:「你們的君主應當早日班師回國。」一眾蒙古人對外形奇特、能解人語的怪獸毫無所知,並且十分害怕,驚恐萬狀的他們將此事報告了成吉思汗。成吉思汗也是驚疑不定,向帳中臣僚詢問。最後還是見多識廣的耶律楚材趁機進言,給出了自己的解釋:這種怪獸叫作「角端」,一天能走一萬八千裡,通曉各種語言。角端是「惡殺之象」,他的出現預示著殺伐過多,這是上天對陛下的警示。希望陛下能夠順承天意,寬宥百姓,及早班師,這樣才會有無疆的福祉啊!成吉思汗聽從了耶律楚材的建議,很快就下詔班師了。
這就是著名的「角端人語大兵還」的故事。它帶有濃厚的神秘主義色彩,膾炙人口,在後世多有傳誦。此事在《元史》中即有記載,明代還有人在文集中多次記錄這件事,比如宋濂寫有《西域軍中獲角端頌》大加渲染,流傳非常廣泛,影響較大。不過,此事也存在著諸多疑點,值得注意。有的學者根據耶律楚材的孫子耶律希逸的詩句「角端呈瑞移御營,搤亢問罪西域平」,認為正確的理解是,正是出現了角端這一吉祥之物,成吉思汗才順利完成了西徵,而與所謂的班師並無關係。這種說法也能自圓其說。但最關鍵的一點,也是人們最感興趣的是:這隻叫作「角端」的怪獸究竟是什麼東西呢?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奇異的動物嗎?我們首先必須從史籍中記載的角端的外貌特徵入手考察。
關於角端的樣貌,史籍記載基本相同,都描述說它具有鹿的形狀和馬的尾巴,似乎與四不像(麋鹿)相仿。但它身體是綠色的,頭頂長有獨角。還有傳說講它的眼睛如同火炬,披著五彩的鱗片,極為高大,這應屬於進一步的渲染,不足憑信。不論怎樣,這隻所謂的角端長相都是非常奇異的。角端是中國古代傳說中的一種怪獸。它最早見於《漢書》,是類似於麒麟的一種瑞獸,特徵是通曉人的語言,故耶律楚材有此解釋、附會。
但從現代科學的角度來講,這應是一種生活在中亞密林中,不為當時中國人所知的奇特動物。有人以為是犀牛。但近來據學者考證,可能是長頸鹿科的「奧卡狓」(Okapia johnstobi)在中、南亞的亞種。這種動物體大如騾,形似長頸鹿,肩高一點五米。雄獸的眼睛前面生有一對匕首狀的小角,長七點五釐米,耳大尾長。其樣貌特徵與史籍中記載的角端極為相像。這或許就是傳說中角端的真身。
解開蒙古人對於神秘怪獸的疑惑,使耶律楚材的聲望得到進一步提高。而因勢利導,勸說成吉思汗班師回朝,則有著更重大的意義。因為成吉思汗從發跡開始,從未改變蒙古部族的野蠻習性。他帶領騎兵,每攻取一地,往往都會選出有特殊技藝的工匠留下,殺掉大部分的精壯,然後擄掠牲畜和婦女。如果稍遇抵抗,那麼城破之後便是盡皆屠戮的結局。更不用說莫圖根這樣的親貴戰死的撒麻耳幹了,這座人口近百萬的大城在城破之後立刻變得異常空曠和寂寥。一個倖存者這樣形容被蒙古洗劫的不花剌的情況:「他們到來,他們破壞,他們焚燒,他們殺戮,他們劫掠,然後他們離去。」寥寥幾語反映了當時戰爭的殘酷。從出徵開始,耶律楚材一直都勸誡成吉思汗不要妄殺平民,但成吉思汗熱衷於無休止的軍事徵服,對楚材的主張不感興趣,根本無暇顧及。楚材的勸諫對好殺成性,以奪取異族的財產和婦女為務的成吉思汗往往無濟於事,反被同樣崇尚暴力的蒙古親貴們所恥笑。耶律楚材甚至找不到「陳書自薦」的機會,只得感慨道:「筆頭解作萬言策,人皆笑我勞無功。」因此,耶律楚材盼望戰爭早日結束,自己可以返歸故裡,「天兵幾日歸東闕,萬國歡聲賀太平」。
恰在此時,戰況也發生了變化,波斯史學家記述道,連年徵戰使得士兵身心俱疲,許多戰友埋骨他鄉,眾多士兵染上了瘟疫,難以再戰。西徵返回的時機到了,怪獸角端恰在此時出現。耶律楚材於是以角端一事借題發揮,以上天的意旨勸說信奉「長生天」的成吉思汗。這些客觀的情況,似乎與所謂「上天的警示」之間相契合,所以在耶律楚材適時的勸諫下,成吉思汗最終不得不打定退兵的主意。一場曠日持久、伏屍萬裡的戰爭,竟然這樣奇妙地結束了。戰火就此熄滅,生靈得以保全,耶律楚材在舉重若輕之間,積了一件大功德。因此,剝離開此事帶有的神秘色彩,我們認為歷史真相也許是這樣的:當成吉思汗在作戰中遇到困難的時候,再次求助於佔卜。而耶律楚材也隨機應變,發揮了自己的獨特作用。
與一個佔卜的術士形象不同,耶律楚材的第二個身份,是成吉思汗的漢文書記。準確地說,他是大汗宮廷的必闍赤,即掌管文書的侍從官員。凡是蒙古汗廷的漢文文書,都交由他處理。1221年,南宋使臣趙珙出使蒙古,歸來後著《蒙韃備錄》。在書中,他提到燕京有移剌晉卿(即耶律楚材,金代稱耶律為移剌,耶律楚材字晉卿),是契丹人,科舉登第,現在在內翰任職,掌管文書。這條記載並非十分準確,因為當時耶律楚材尚在遠離燕京萬裡之遙的西域,趙珙應是採自傳聞。不過他能聽到耶律楚材的聲名,可見楚材應是有一定權勢了。耶律楚材可以通過自己的便利地位,按照自己的意願處理一些事務。因此,一些中原官僚,就通過他聯絡汗廷。但當時戎馬倥傯,各項制度未及建立,耶律楚材所管理的多是閒散政務,難以幹預軍國大計。1225年,耶律楚材尚在高昌城(今新疆吐魯番)中,在他寄給中原朋友的信中,就表示自己供職翰墨,軍國大事是不能夠預聞的。的確,軍事作戰等機密要務,成吉思汗只與號稱「自家骨肉」的蒙古親貴商議,耶律楚材並沒有資格參與。不過,這段經歷對他來說仍是意義非凡。在窩闊臺時代,管理漢地的政務日趨繁多,漢文書記的地位變得重要,耶律楚材也獲得了「中書令」的顯號。而最初的基礎,正是在這時打下的。
即使如此,耶律楚材仍然受到朝中某些人的責難。有一個叫作常八斤的西夏人,善於製作良弓,得到成吉思汗的喜愛。他恃寵而驕,曾充滿驚訝地對耶律楚材說道:「本朝崇尚武功,而明公想要以文治得到任用,豈不是與之相左嗎?」這番話代表了蒙古大多數武將和工匠的疑問,耶律楚材不得不反擊,申明自己的治國主張:「製作弓箭尚且需要技藝精湛的工匠,治理天下難道就不需要良匠嗎?」以眾人都熟悉的比喻作了回應。據說成吉思汗聽到這番話非常高興,對耶律楚材更加重用。
西徵的路途遙遠而又艱險。經過數年徵戰之後,成吉思汗決意東歸。1223年,成吉思汗率大軍自錫爾河東還。1224年夏天,成吉思汗在也兒的石河駐夏;第二年春,回到蒙古本土土剌河上老營。而耶律楚材本人,受命到塔剌思城臨時管。
耶律楚材與丘處機:從忘年交到反目成仇
從1215年中都陷落到1218年間,耶律楚材選擇遁入空門,成為萬松行秀的弟子,並取法號「湛然居士從源」。但是,表面上參禪悟道的耶律楚材,並沒有放棄自己「致主澤民」的志向。1218年,他受成吉思汗徵召一同西徵。
蒙古興起之際,曾對契丹人百般籠絡。這不僅因為蒙古和契丹有著共同的族源,而且契丹人建立的遼朝是被金朝滅亡的,契丹人如移剌涅兒、石抹也先(「石抹」即遼姓「蕭」入金後的改寫)等把成吉思汗起兵看作是為遼國復仇的大好時機,因此紛紛與蒙古人合作。但當成吉思汗把為遼復仇的想法告知於耶律楚材時,他卻回答說,自己祖父三代都已經歸順金朝,成為金朝的臣子,「既為臣子,豈敢復懷二心,讎君父耶」!成吉思汗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部下背叛自己,因此聽完耶律楚材的話,對他更加敬重。據史籍記載,耶律楚材「身長八尺,美髯宏聲」,被成吉思汗稱為「吾圖撒合裡」,即「長髯人」之意。
從左至右分別為耶律楚材、成吉思汗和丘處機畫像
在隨成吉思汗西徵期間,耶律楚材常常遊歷各地,並撰寫了一部名為《西遊錄》的著作。不過此書在國內長期流傳的只是殘本,主要是介紹耶律楚材在西域的所見所聞,直到上世紀日本學者神田喜一郎(神田信暢,1897—1984)在宮內廳和內閣文庫發現了《西遊錄》的全本之後,我們才發現,原來此書寫作的目的是為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全真七子之一的長春子——丘處機(1148—1227)。
1220年,丘處機受成吉思汗之召,攜十八位弟子從膠東半島出發,西行到達大雪山(今興都庫什山)八魯灣行宮覲見成吉思汗。一路見聞,由他的弟子李志常(1193—1256)編撰成《長春真人西遊記》一書。由於成吉思汗屬馬,丘處機屬龍,這次見面被稱為「龍馬相會」,成吉思汗尊稱丘處機為「神仙」,並向他詢問治國養生之道。兩人間的對話,被耶律楚材記錄下來,編為《玄風慶會錄》。由於丘處機年長楚材許多,耶律楚材對他十分敬重,兩人關係一度非常融洽,引為忘年之交。
但是,丘處機回到中原以後的所作所為,卻引起了耶律楚材的嚴重不滿,最終導致二人反目成仇。耶律楚材為此還專門羅列他對丘處機的「十不許」。其中前5條都是關於丘處機個人學行與道德品質方面的問題,第6—9條則集中討論丘處機崇道斥佛的不端行為。1223年,丘處機辭別成吉思汗回到中原,得到成吉思汗詔書,豁免全真道賦役,受到特別保護。但由於耶律楚材信佛,他認為大汗的旨意是要丘處機一視同仁地保護天下各種宗教,並非像丘處機那樣利用詔書擴大全真道的影響,藉此把佛寺改為道觀。第10條則更有意思。耶律楚材指責丘處機去世時,「據廁而終」,而門人弟子卻百般掩飾,故作說辭,以為祈福。二人交惡後,耶律楚材甚至把自己詩文集中曾與丘處機相唱和的詩歌題目,都隱去了丘處機的姓名,改作「和人韻」。不僅如此,他還曾寫詩嘲諷全真道,認為「三教根源本自同,愚人迷執強西東。南陽笑倒知音士,反改蓮宮作道宮」。丘處機弟子、後為全真道掌教的尹志平(1169—1251)則針鋒相對:「三教雖同人不同,既言西是必非東。目前便是分明處,了一真通不二宮。」
耶律楚材不僅反對全真道,還反對佛教異端——糠禪(大頭陀教)。糠禪由劉紙衣和尚創建,崇尚苦行,在下層市井工商中十分流行。耶律楚材的師父萬松行秀作有《糠禪賦》,專門諷刺大頭陀教。耶律楚材看完後非常欣賞,請求刊布流傳。在耶律楚材的堅持下,這部作品流傳開來,不料萬松卻因此招致牢獄之災。同時,道學(理學)也為耶律楚材所厭惡。金朝統治的北方,本來沒有道學傳統。後來一部名為《諸儒鳴道集》的書傳至北方,道學思想開始在北方流布。耶律楚材見到李純甫《鳴道集說》後,為之作序,認為道學剽竊了佛道思想,卻反過來排佛斥道,「誣謗聖人,聾瞽學者」。在楚材看來,他所認同的是傳統儒學,無法接受道學的觀念。
走向人生巔峰:奠定元帝國的基礎
1227年,成吉思汗去世,幼子拖雷監國。1229年,成吉思汗三子窩闊臺(1186—1241)被推舉為大汗,稱合罕皇帝(元太宗)。隨著窩闊臺的即位,耶律楚材也逐步走上政治仕途的巔峰。他所施行的一系列舉措,成為後來忽必烈(1215—1294)建立元帝國的重要基礎。
成吉思汗的帝國,採自張芝聯、劉學榮主編《世界歷史地圖集》(中國地圖出版社,2002)
蒙古為遊牧部落,進入中原以後,曾有人建議把漢人都殺掉,把漢地變成牧場。耶律楚材對此表示反對,並仿照金朝舊制,於1230年設立十路徵收課稅所,任命一些儒士建立了稅收徵收機構。次年,十路上供銀五十萬兩、帛八萬匹、粟四十餘萬石,窩闊臺感到非常高興。同年,窩闊臺設中書省,以耶律楚材為中書令,粘合重山為左丞相,鎮海為右丞相。耶律楚材的仕途在此時達到巔峰,自稱「中書相公」,志得意滿,權重一時。在寫給高麗使臣的詩中,耶律楚材自豪地說道:「壯年吟嘯巢由月,晚節吹噓堯舜風。」此詩為高麗使臣帶回國內。高麗國王高宗(王㬚,1192—1259)給窩闊臺再次上陳情表時,特意給耶律楚材修書一封,稱讚耶律楚材「孕育周孔、吹噓堯舜」,而自己孤陋寡聞,之前竟然沒有聽過耶律楚材的大名,「昧昧焉真可笑也」。此次得到使臣回報,方知明公事跡,「大恨知之之晚」。在書信中,高麗國王以極其可憐卑下的語氣,希望耶律楚材能夠在窩闊臺面前替他美言幾句,保證高麗的安定和諧,「則予雖不敏,敢不報效萬一耶」?
在政治方面,耶律楚材努力建立中央集權與地方分權相結合的政治制度。當時的中原地區,並非由蒙古直接統治,而是通過擁兵自重的軍閥實行間接統治。這些軍閥首領世襲罔替,被稱為「世侯」。世侯只需向蒙古宗主承擔派質子、納貢、出兵、助糧等六項義務(「六事」),就可以在自己的地盤實行自治。為了改變這種類似藩鎮割據的局面,耶律楚材建議在地方設置長吏牧民,設萬戶總軍,課稅所掌錢穀,使民政、軍政、財政三者分開。不過,由於地方割據勢力非常強大,他的舉措未能得到很好的施行。直到忽必烈時期,隨著李璮之亂的平定,這一問題才得到最終解決。
由於金末長期戰亂,北方人口大量減少。金朝滅亡後,1235年蒙古政權實行「乙未籍戶」,初步統計只有87萬戶475萬口,以後續行統計也不過100多萬戶。在耶律楚材的建議下,蒙古採取以戶為單位徵收賦役的制度。次年,蒙古政權實行「丙申分封」,楚材建議推行「五戶絲」制度,只讓封王「衣食租稅」,不掌握地方治權,從而較大限度地維護了蒙古政權的中央集權。
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讀書人和普通百姓一樣,有的在戰亂中被殺,有的淪為蒙古貴族的奴隸,以致斯文淪喪。燕京不少士大夫,雖已淪落到從事賤役的地步,可仍習慣用從前的官稱打招呼,得到長春宮庇護的士人則要幸運許多。有個叫吳章的前金官員,甚至稱自殺前能吃一頓飽飯就心滿意足了。1233年,元好問給耶律楚材寫了一封信,列出一份54位士人的名單,希望後者能妥善保護,以拯救斯文,其中名單的第一位就是孔子五十一代孫衍聖公孔元措。其實,開封被圍期間,耶律楚材已派人將孔元措從圍城中索要出來,讓他重返曲阜奉祀先聖。孔元措知恩圖報,在撰修《孔氏祖庭廣記》時,提到耶律楚材的貢獻。1237年,耶律楚材又奏請甄別選拔士人,於1238年開論、經義、詞賦三科,稱「戊戌試」。此次考試中選門檻低、人數多,一共錄取了4030人,其中脫離奴籍的就達四分之一,不少人像許衡、張文謙、趙良弼等以後還成為輔佐忽必烈的重臣。戊戌試使不少士人擺脫困境,有利於中原傳統文化的保存和恢復,實開元代儒戶制度之先河。
然而,就在耶律楚材走上仕途巔峰之際,政治危機卻悄然而來。1230年,耶律楚材所定下的課稅總額是一萬定。隨著金朝滅亡,戶口增加,增至二萬二千定。後來,回回人奧都剌合蠻建議在中原地區採取西域的「撲買」(包稅)制度,將稅額提升至四萬四千定,並於1240年成功取代耶律楚材,成為提領諸路課稅所官。有資料顯示,耶律楚材領中書省事的位置很有可能也在同年被楊惟中取代。1241年十一月,窩闊臺在行獵途中突然去世,六皇后脫列哥那後攝政,耶律楚材的處境更為不利。
位於今北京頤和園昆明湖畔的耶律楚材祠
1243年五月,出現「熒惑犯房」的現象。熒惑即火星,被古人認為主災禍。房宿屬南方七宿之一,有四顆星。古人認為房宿四星乃明堂之所,象徵著天子布政之宮。熒惑犯房,被古人視為國君死亡、將相災殃的星象。耶律楚材精通天文歷算,為此佔卜吉兇,認為「當有驚擾,然迄無事」。異常的天象驚動了脫列哥那後,以致想要向西遷移汗廷。此事漢文史籍記載非常隱晦,令人不明所以。結合西方史籍記載方知,此時成吉思汗之弟、東道諸王首領鐵木哥斡赤斤(1168-1246)正領兵趕到哈拉和林(今蒙古後杭愛省額爾德尼召),想要爭奪汗位。幸而貴由已抵達葉密立(今新疆額敏)並直赴和林,這場政治危機才得以化解。由於脫列哥那後始終想要立自己的兒子貴由為汗,長期把持朝政,又信任奧都剌合蠻等回回人,導致朝政敗壞、綱紀廢弛。耶律楚材不惜「面折廷爭」,卻屢遭排擠和猜忌,最終於1244年悲憤而死,享年55歲。令人唏噓不已的是,在耶律楚材死後,仍然有人惡意誹謗他在位之時貪汙腐敗、中飽私囊。結果一查之下,發現他家中只有「名琴數張、金石遺文數百卷而已」。
耶律楚材的漢法改革雖然未能全部成功,但畢竟在一定程度上恢復了社會生產、保護了中原文化,元世祖忽必烈的改革事業,在某種程度上可視為耶律楚材改革事業的延續,把他列為中國歷史上傑出的政治家,實屬當之無愧。
這是政治問題。難道我們要紀念汪精衛曲線救國?那異族入侵的時候人人都去曲線救國,那還怎麼抵抗侵略?
不錯,耶律楚才在制止蒙古人的屠殺方面做出了很大貢獻,但這種事我們心裡明白就可,大張旗鼓地宣傳的只能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文天祥,而不是曲線保民的耶律楚才,因為那是在鼓勵叛國,為賣國賊張目。
耶律楚才沒有文天祥知名,個人以為還有兩個原因:
一是文天祥是漢人,絕大多數中國人感情上傾向他;而耶律楚才是少民,漢人在骨子裡不太認同他。
二是耶律楚才是北方人,而金元易代時期北方文化遠沒有南方繁榮,因此撰文宣傳耶律楚才的北方人遠沒有宣傳文天祥的南方人多。
以上兩點是金元以來就長期存在的客觀現實,責任不在本朝。
首先,真實的歷史誰也沒法還原,尤其蒙元初期的歷史記載之混亂,繁雜,涉及的語言文化圈繁多。我們只能通過一定的事實和邏輯演推。因為人性,趨利性這些東西是人類文明古今共通的,我們只能靠這個抽絲剝繭。
說丘處機和耶律楚材勸說成汗停止殺戮,我覺得作用是不大的。因為成汗到死他都是傳統草原部落大軍閥的文化底色,用草原文明的政治軍事思維處理事情,缺乏一定政治靈活性,從花剌子模和西夏的處理問題就能看出來,成汗眼睛裡揉不得沙子。
花剌子模羞辱蒙古商團和扣東西,成汗就放下東方軍事計劃,轉頭就要跟這個新生的中亞霸主死磕,我的天?成汗之後有哪個封建帝王因為商貿的事情放下周圍的強敵,轉頭就跟一個實力並未探明的新興帝國宣戰,堵上國運死磕?本來人家花剌子模是中亞『天朝上國』,視蒙古為夷狄多正常的事,連金國這種堂表親民族政權都看不起蒙古,更別提中世紀的中亞,那是數學天文商業文學的天堂。西夏是因為蒙古與西夏結盟借道攻金,卻言而無信半路偷襲了蒙古軍,偷襲完又要言和反覆無常,給後來的屠殺埋了種子,最後決戰也是先和後戰城下又和,西夏的屠殺就是成汗死亡前後不久的事兒,西夏王陵我去過幾回,近看確實能看出來他原來的結構應該是類似塔型的,據記載猜測側面本來是有屋簷和琉璃瓦的精緻建築,傳被蒙軍燒毀(我覺得大概率是了)。
這裡插個嘴其實大家對蒙古帝國有個誤解就是喜歡破壞,蒙古軍隊和執政者尤其早期,是屬於愛憎分明的,是朋友啥都好說(新疆回紇的歸降,西藏的歸降,金國統治權的移交,基本對他們的本土社會結構沒有太大影響,只是他們的領主上面又多了個大汗,軍事保護傘換了東家,否則我們現在那麼多千年古剎道場孔廟前朝皇帝陵園怎麼保留下來的);然後是奸詐小人,或者傲慢自大的絕不放過那種。光明正大的對手是很尊重的這是中世紀蒙古人的一種文化,尊重強者,敵人如果是個英雄,那他就是值得尊重的,比如金國皇陵就沒動過,後來明朝時期才遭毀壞。宋陵也未遭毀壞,不過那時候是忽必烈時代更不能那麼粗魯了,至於盜墓的幹的事別往別人頭上甩鍋。
宋陵
在封建時代整體人類的國與國之間的交流是挺粗糙的,一言不合就幹,更別提草原政治軍事集團,政治軍事集團需要成長,人類社會共識也在成長,絕不是一兩個人說幾句話就能扭轉局面,那麼多軍事貴族,那麼多的利益相關,你耶律楚材和丘老道念叨幾句就成了?不可能,但他倆對蒙元的影響是不容忽視的後面會細講,成汗以及他的團隊一定會殺戮,因為那是他們從小在弱肉強食的社會中生存下來的本能,你不殺人別的國家說殺你的商團就殺,說扣東西就扣,說撕毀條約就撕毀條約,所以他們要殺要威懾,要搶奪變得更強,其實是文明發展階段的局限性。成汗沒有在農耕文明的精細社會中長大,也沒讀過四書五經三國志,他不懂那些深了的政治遊戲玩法,更不知道很多溫柔的槓桿,所以一個在草原的春秋戰國中成長的做大事的人,一定是鐵面無情的,參考偉大的秦始皇。
所以丘處機和耶律楚材的勸說並不會改變成吉思汗的殺戮。
但是道教(全真教)宗教集團和以耶律楚材為首的舊遼舊金各民族官僚集團對蒙古帝國的成長成熟和打磨起到了至關重要的啟蒙作用,間接的停止了殺戮。
從成汗時期埋下種子,直到忽必烈汗和他的團隊升級打補丁修bug把蒙古帝國從一個部落分封聯邦制軍政府國家,轉變中央政府集權同時保留地方小政體這樣一個比較神奇的國家。元朝的好處,在於稅收低、監管度低、百姓言論自由、宗教自由、輕刑法、沒有兵役、文化發達、商品經濟發達、輕工業也發達(傳統說的宋朝八大窯瓷器其實至少5個都是元朝才興盛的,過去古玩界認識不清楚誤傳八個窯口都是宋的,我也是看馬未都先生視頻我才知道,元不只有元青花);壞處是行政效率低,法制不嚴,上下不通達,各地軍政大員權力過大,還有傳統貴族也佔有社會資源過多,太優待宗教宗教對社會財富的過度屯壓,下層百姓(別跟我說人分四等那個地攤文學,沒錯,我說的就是教科書,這個說法最早出自清末民國《蒙兀爾史記》作者屠寄,那年代的地攤文學)各民族老百姓無產階級都是底層,階級跟民族無關,一旦遭受洪水乾旱天災,根本管不了,元末明太祖朱元璋一家都死於瘟疫,再遇上上層內鬥,皇帝黨和太子黨都能大打出手,兩個軍區說幹就幹,下面政府官員貪汙不管百姓死活,這樣的政府基本都到頭了。
咳咳,說的有點多了,不論好壞,總體上講,在蒙元成長為一個成熟穩定的元帝國的過程中,他們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所以說間接的停止了無謂的殺戮。
元初忽必烈汗在朝時,大元一片欣欣向榮,國家雖然情況複雜前所未有,但黎民百姓也算安康富足。我怎麼知道?《明太祖實錄》裡去找吧太多了,沒什麼比在那個時代生活過的人最有發言權,而且他推翻了這個朝代,而且這是明朝官方記載,朱元璋的給忽必烈汗的時代給了很多高度正面評價比如『與民休息,時號小康』。咦?!小康?好耳熟?咱們菜市場街邊十字路口的宣傳牌上『共建小康社會』?……歷史就是這麼有意思
至於坊間傳聞蒙古軍團滿世界殺2億人……額,這麼說吧,二戰是人類歷史上參戰規模最大,死亡人口最多,武器多樣性很高的戰爭了吧,日軍德軍加一起正規軍幾百萬規模,各種坦步機械化也沒殺出2億人的戰績……蒙古軍團西徵東徵主力軍不超過10萬人,拿著大刀弓箭,滿世界殺2億人?什麼鬼?個個都是半藏還無限放大招?d(ŐдŐ๑)
每次看到這種問題,真的覺得蒙元被妖魔化太慘了,以至於我的很多蒙古族同胞都不清楚他的樣子。蒙元不只是蒙古人的蒙元,是治下萬民的共同的『元帝國』,各地歷任達魯花赤到處是漢族和回紇,元大都是5000上下唯一一個嚴格按照《周禮》的規定修的都城,忽必烈大日子都得去孔廟祭拜,元朝是繼承遼宋金大統的正統王朝,根正苗紅。周人滅了商人,秦人一掃六合,楚人劉邦建強漢……歷史就是這樣你來我往,有時候大家拼一桌子吃飯,有時候鬧彆扭自己開小飯桌,好了又並一起罷了。
再說兩個史實,一,是明太祖朱元璋開始祭祀中華古今文治武功功績卓越的皇帝,最早的16位帝王中就有忽必烈汗;二,是張三丰(對,就是那個太極張三丰),自我標榜『大元遺老』,朱棣四次求見,張真人都避之不見。
《張三丰全集》卷四《自題敕封通微顯化真人誥命後跋》
《張三丰全集》「附錄二」《自題無根樹·賣花聲》
所以嘛,別一提成吉思汗或者蒙元就殺戮殺戮的,成天哪那麼多殺戮。能不能念個好,蒙元又不是只有軍事這一塊兒能說的,多去了解了解沒啥壞處……
再加一句,乾隆皇帝在修改歷代帝王廟供奉名單時候說的話
『中華統緒,絕不斷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