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紋青花瓷
龍,是李白詩歌創作中鍾愛的意象之一,其出現數量之多堪稱空前。這不但使「謫仙人」李白的詩在表現手法上更為奇幻玄妙,色彩斑斕,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更好像與他的生命融為了一體。無論是人生得意抑或是失意,龍意象都成了李白情感的寄託。
其實,龍的意象在李白筆下不是單純的意象本身,詩人賦予它們感情和生命,起到了深化詩歌精神內涵的作用。首先,李白《蜀道難》中的龍意象就有「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之句。這「六龍」即我國古代神話中的「六龍回日」——傳說日神羲和駕六龍以乘車,載著太陽在天空運行,從扶桑至虞泉循環往復形成晝夜;「六龍回日」也用來比喻太陽神。李白在詩中通過「六龍回日」這一典故,體現蜀道穿越秦嶺及主峰太白山之高峻,仿佛可以觸碰到天上駕馭六龍的羲和或太陽,體現了詩仙李白浪漫主義詩作無比神奇的藝術魅力。
李白是清醒的,他在《日出入行》中提出「六龍所舍安在哉?」這一對「六龍回日」神話傳說的質疑,也顯示出作為一位偉大詩人的不同凡響之處:形象思維與科學思維並重,這種創作態度著實令人嘆服。
「騎二茅龍上天飛」出自李白詩作《西嶽雲臺歌送丹丘子》中一句,該詩也是古代寫西嶽華山與黃河極具代表性的作品。「茅龍」據《列仙傳》講,仙人使呼子先與酒家嫗騎二茅狗,騎上後即茅狗化龍升天。呼子先是漢中郡城關外的卜師,臨將離開時對賣酒人家的老婦人說,「趕快裝束,當與你一起到中陵王那裡去報到」。上述傳說頗為有趣,也增加了李白詩歌的浪漫主義色彩。
丹丘子即元丹丘,是一位「素與煙霞親」的遊仙,其一生與李白關係密切,友誼深厚。李白與之從遊甚久,贈詩亦多。據裴斐《李白年譜簡編》,該詩是在唐玄宗天寶三載(744年)李白送別元丹丘歸赴長安時寫的,詩寫於華山雲臺峰(北峰)。當時李白44歲,已被賜金放還離開長安。李白在詩中幻想著丹丘子從蓬萊西歸京師,出入於九重之中,沐浴著聖上的光輝。倘若丹丘子的玉漿能賜故人一飲的話,倆人將像傳說中的漢中卜師、酒店老婦那樣騎上能化龍的「茅狗」直上雲天。這也表現出詩人對神仙飛升的嚮往與羨慕。
李白《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詩中有,「聞道龍標過五溪」。「龍標」是古地名,唐時置縣,屬巫洲,治所在今湖南懷化黔陽縣。詩中的「龍標」指王昌齡,古人常用官職或任官之地的州縣名來稱呼一個人;而在《夢遊天姥吟留別》詩中有「熊咆龍吟殷巖泉」,以龍吟來反映巖泉震撼,使得詩歌中的浪漫主義色彩更加濃鬱。
李白《梁甫吟》一詩中寫道「我欲攀龍見明主」。該詩可能是天寶三載(744)他離開長安時所寫,通過呂尚、驪食其等人物的故事和一些神話傳說表達遭受挫折的憤懣,及期盼「欲攀龍見明主」,得到皇帝賞識重用。全詩縱橫跌宕,變幻惝恍,淋漓悲壯。詩中還有「張公兩龍劍,神物合有時」之句;張公指西晉張華。據《晉書·張華傳》載,西晉豐城縣令雷煥掘雙劍(即古代名劍幹將、莫邪),雷煥把幹將送給張華,自留莫邪。後來張華被殺,幹將失落。雷煥死後,他的兒子雷華有一天佩戴著莫邪經過延平律(今福建南平市東),突然劍從腰間跳進水中,與早已在水中的幹將會合,化作兩條蛟龍。這個傳說故事表明,李白仍希望總有一天自己會得到明君賞識。
李白寫到龍的詩的確不少,他的《玉壺吟》有「朝天數換飛龍馬」之句。古時皇帝有多個馬廄,其中飛龍廄所養的都是上等好馬,在詩中泛指宮中的良馬;《送楊山人歸嵩山》一詩中「青天騎白龍」,「騎白龍」即飛升成仙之意。《廣博物志》載「東漢瞿武七歲便專服黃精紫芝,入峨眉山修道,由天竺真人授以仙訣,乘白龍成仙。」李白還有《送別離》中的「君失臣兮龍為魚,權歸臣兮鼠變虎」。意思是君主用臣如果失當,大權旁落,就會像龍化為可憐的魚類一樣。而權力被藏有野心的奸臣竊取到手,則會由老鼠變成吃人的猛虎;《北風行》中則有「燭龍棲寒門」之句,「燭龍」為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龍,人面龍身而無足,居住在不見太陽的極北的寒門,睜眼為晝、閉眼為夜。
尤其令人驚嘆的是,李白在《永王東巡歌十一首》詩中寫有6處帶龍的句子,分別是:「天子遙分龍虎旗」、「龍蟠虎踞帝王州」、「徵帆一一引龍駒」、「何似龍驤出峽來」、「祖龍浮海不成橋」和「漢武尋陽空射蛟」。在一首隻有40多行的詩中,竟連續出現6處有關龍意象的句子,並貫穿全詩。這在唐詩中相當罕見,也讓讀者見識了詩仙李白對龍意象的鐘愛和推崇。
李白的詩常用龍來比喻事物,形成了一種大意象。這種意象承載了非常豐厚的藝術內涵,使作品主題更加鮮明集中,作品因而更加光彩四溢,引人注目。
李白《留別金陵諸公》中有「三龍紛戰爭」,《金陵望漢江》中有「派作九龍盤」,加上前邊說到的《蜀道難》中「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李白詩中寫龍帶數字的句子,恰巧為「三龍」、「六龍」、「九龍」,不知是李白故意為之或是巧合為吉祥的「三六九」。
隨之筆者揣想,唐代詩人中寫龍帶數字的句子從一到九是否都有,一搜索竟然全有。李白詩中寫到了「三龍」、「六龍」、「九龍」,周樸《哭李端》詩中有「一龍」,即「竹在曉煙孤鳳去,劍荒秋水一龍沉」,「孤鳳去」與「一龍沉」,婉言人逝世。這兩句還是有鳳有龍的對仗句。
貫休《題成都玉局觀孫位畫龍》詩中有「金城柱上有二龍」;李白《古風其十六》中亦有「寶劍雙蛟龍」之句;李鹹用《西門行》詩中有「四龍」,即「四龍或躍猶依泉。」應物《龍潭》詩中有「五龍」,即「五龍潛處野雲閒」;張說《奉和聖制賜崔日知往潞州應制》也有「五龍」,即 「山帶五龍長」,此詩中還有「何年下鳳凰」之句;李頎《王母歌》詩中有「七龍」,即「七龍五鳳喜相迎」,而一句詩中兼有龍鳳意象,也較難得。
貫休《少監三首》詩中有「八龍」,即「八龍三虎森如也」。《離騷》中「駕八龍之婉婉兮」,指周穆王的八匹駿馬。後以「八龍」稱譽才學出眾之士。除過李白詩中的「派作九龍盤」,武則天《遊九龍潭》中亦有「潭心倒九龍」。
唐詩中寫龍且帶數字的,從一到九竟然全有;而李白佔了其中三數,如算上「雙蛟龍」,那就佔到四數了。真稱得上是唐代第一的「龍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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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西安日報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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