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學,古來有「今文經」與「古文經」、「今文經學」與「古文經學」的區分。今文經與古文經,最初只是指兩種字體。我國古代文字從殷代的甲骨文和殷周金文發展到戰國時代,字體屢經變遷。戰國時秦國境內,基本上通用「籀書」,亦稱「大篆」;後來秦始皇統一中國,在「籀書」的基礎上加以簡化成為「小篆」,或稱「篆書」。秦代的「書同文」即以這種篆書來作為標準的字體。至於六國境內的文字,與籀書、篆書不完全一樣。現在我們尚能見到的六國文字,如戰國古錢幣、青銅器、近幾十年出土的楚簡上的文字以及《說文解字》中所載「古文」,均屬此類,有的學者統稱之為「晚周古文」。這種古文字由於地區及時代早晚不同,差別較大。但它們都是秦始皇統一中國以前的古文字,所以習慣上名之曰「古文」。在戰國後期,除了大篆和這些「古文」外,還出現了一種字體,就是「隸書」。在秦代,通行的正式字體是小篆,如秦刻石及秦權(秦官府批准的標準砝碼)銘文都是小篆,但在官府中的公文及民間流行的字體則主要是隸書。到了漢代隸書已取代小篆成了最通行的字體。所以在漢代人看來,隸書是當代的字體,因此名之曰「今文」。經典若是用戰國古字寫的,就是「古文經」,用隸書寫的就是「今文經」。《史記•儒林列傳》云:「孔氏有古文《尚書》,而安國以今文讀之,因以起其家。」這裡所說的「古文」、「今文」,就是以《尚書》傳本之古、今文字而言的。
今、古文經的字,難免會有所不同,這種不同有時今文經正確,有時古文經正確,不能一概而論。因為,古文經雖以六國時的古文字繕寫,但從西周或春秋時代傳到戰國,中間也難免有抄錯或記錯的地方。今文經雖大多是漢人寫的,但有時因為依據的底本好,也可能反比某些古文經為勝。今、古文經的異字的成因,大致有四種情況:假借字,異體字,誤字,誤句。其中,假借字數量最多,如《儀禮•士相見禮》中的「一」與「壹」、「終」與「眾」、「甫」與「父」、「毋」與「無」、「伸」與「信」、「早」與「蚤」等。
「今文經學」與「古文經學」,不但是指所持底本字體的不同,更主要的是就對於經典內容闡釋方面的差異而言的。今文經學的特點是關注現實政治,講陰陽五行、災異譴告之論,致力於發掘、發揮經文背後的微言大義。今文經學家多尊崇孔子,認為他是託古改制的「素王」,重《春秋》公羊學。董仲舒提出:「《詩》無達詁,《易》無達佔,《春秋》無達辭。」(《春秋繁露•精華》)他不承認經典本義有固定不變的解釋,而強調解釋是隨著人們對意義的理解而不斷變化的,不必拘泥於古義。為了從經典本文中發見原理,並把它運用於實際,應該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這個方法就是「合而通之,緣而求之,伍其比,偶其類,覽其緒,屠其贅,是以人道浹而王法立」(《春秋繁露•玉杯》),即通過對經典本文的分章析句,綜合把握經典的精神實質,重新建構其政治意義。今文經學彰顯了經典的時代意義,植入了許多前人未見的思想,從而使經典的闡釋歷久彌新。
古文經學多把六經當成信史,講文字訓詁,留意典章制度,注重歷史事實,具有濃厚的實證色彩。古文經學家具有樸實的學風和嚴謹的治學方法,所以他們常常能夠對古籍作出正確的和比較合理的訓釋,從而彰顯那些被今文經學家文飾、遮蔽的文本原意;他們的訓釋成為後人理解古籍的重要參考。
西漢的今文經學,如《詩》之齊、魯、韓三家,《書》之歐陽、大小夏侯,《易》之施、孟、梁丘,《春秋》之公羊,都先後「立學官」(「學官」即朝廷任命的教官,《史記•儒林列傳》中說「公孫弘為學官」),成為官學,今文經學家可以擔任博士之職,帶弟子。漢武帝時最重視《春秋》公羊學,漢宣帝時一度重視《春秋》穀梁學。古文經學主要在民間傳授,並遭到今文經學家們的排斥。漢代的古文經學有《費氏易》、《古文尚書》、《毛詩》、《周官》(《周禮》)、《逸禮》、《春秋左氏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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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漢代經學發展史論》,邊家珍,中國文史出版社2003。
《今古文經學新論》,王葆玹,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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