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片銀板在手中變為光澤耀眼、造型精美的銀器,這樣的銀器職人被稱為銀師。
作為銀師的履歷超過半個世紀,二代上川宗照如今年過七旬,卻依舊每日手工製作銀器。他的工房「日伸貴金屬」位於東京都臺東區,是一家專門製作東京銀器的職人工房。
上川宗照秉持著「製作出符合時代的作品」的理念,不僅將銀器製作工藝發揮到極致,而且將其他的傳統工藝技法,如佐賀錦的織物和信樂燒的陶藝,也融入銀器的設計中,使兩者碰撞結合從而產生新的藝術。
▲ 二代上川宗照,銀師。1945年出生,師從父親初代上川宗照,1977年繼承二代宗照的名號,作品多次入圍各項大獎。
請問你最初對製作銀器產生興趣的契機是什麼呢?
上川:小時候開始懂事的時候,大概三四歲吧,父親就一直在我眼前工作。因為一直注視著父親,所以在學校畢業之後,就很自然地跟隨父親做同樣的事情。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從事別的工作。
▲ 二代上川宗照的四名子女也都是銀師,他們在位於東京的工房裡一起工作。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自己作為職人的職業產生執著的呢?
上川:還是從父親去世之後開始的吧。繼承了二代宗照的名號之後,必須負起責任。
作為「現代名工」「東京銀器傳統工藝士」等一系列名號的持有者,成為銀師的修業對你來說,有覺得艱難的時候嗎?
上川:不難,只要有毅力。若是中途產生了「啊,真是不想再做這種工作了」的想法,那就結束了。專心地鑽研到能夠自己做出成品,就會產生更多的興趣。
最難的部分是構思設計,總是想不出來,畢竟是要創作世上還不存在的東西。如果是要把別人已經做過的東西做出來,那立刻就能做好,但是這樣的話就太無聊了,所以才需要不停地思考。
完成一個作品需要很多的技巧,作為工匠,花了最多時間精進的技藝是哪一項呢?
上川:比起說是技巧,應該說是頭腦裡的儲存吧。這個作品想要以什麼樣的方式製作展現,思考著這個問題,然後從自己的腦海裡找出對應的部分,比如這個部分做成這樣,那個部分做成那樣。
現在製作銀器的人相比以前減少了嗎?
上川:少了。因為沒有繼承人,沒有後繼者,所以七八十歲的人不幹了之後,一家店也就倒閉了。
你作為職人活躍了半個多世紀,製作的作品中有沒有自己最中意的呢?上川:自己最中意的是竹紋的銀酒杯。自己設計製作,費了很多的心思。就是想做一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要做什麼,進行了很多嘗試。最先做了一片葉子,後來才慢慢做出整個杯子。如何讓紋路表現得自然清楚,是這件作品中最費心思的部分。
銀器獨有的特徵是什麼呢?
上川:銀的導熱功能非常好,光的反射率也很出眾,所以銀器作品非常的閃亮,用銀做酒杯的材料時,人的體溫也可以很快傳導過去,起到溫酒的效果。
平時有在考慮開發新的技法嗎?
上川:有在思考,但是不是隨便想想就能想出來的。這個很難,如果隨便想想就想出來的話就是天才了。我不是天才,只是個職人。
將信樂燒和銀器結合製作新作品的構思是怎麼產生的?
上川:正好當時去了信樂燒的展示會場,然後就想要不要一起做一個什麼東西,於是就開始思考怎樣把信樂燒和銀器結合在一起。說起信樂燒就會想到花瓶啊之類的,然後就想到了如果做酒器的話說不定可行。
你會追求所謂「究極的作品」嗎?
上川:沒到那個水平,還在途中呢。
你的子女也都成了銀師,在教育上有什麼特別的方針嗎?
上川:就是做出符合時代的作品。雖然知道現在應該做出什麼樣的東西,但是10年後會是什麼樣的,誰也不知道。所以一直讓他們多觀察,多思考這個問題。
你認為成為職人最重要的品格是什麼呢?
上川:我覺得有一般常識就足夠了,不需要天才。
你現在是怎麼看待自己的職業的呢?
上川:自己也看不明白。總之能支持自己的生活就夠了。沒有好或者不好,靠自己的雙手工作到現在,賺了錢養了孩子,就是這麼回事。不是因為想要名號這些東西才認真工作,而是認真工作了,自然有了之後的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