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國風·邶風·旄丘原文
旄丘[1]之葛[2]兮,何誕[3]之節[4]兮?
叔兮伯兮[5],何多日也?
何其處也?必有與[6]也。
何其久也?必有以[7]也。
狐裘蒙戎[8],匪[9]車不東[10]。
叔兮伯兮,靡[11]所與同。
瑣兮尾兮[12],流離之子。
叔兮伯兮,褎[13]如充耳[14]。
旄丘朗讀
旄丘注釋及注音
[1]旄〔máo〕丘:前高后低的山丘。
[2]葛:多年生草質藤本植物,莖可編籃做繩,纖維可織布。
[3]誕〔dān〕:延,長。
[4]節:指葛的枝節。
[5]叔兮伯兮:作者稱衛國諸臣為叔伯。[6]與:結盟,交好。
[7]以:原因。
[8]蒙戎:蓬鬆,雜亂。
[9]匪:同「非」。
[10]東:向東而行。
[11]靡〔mǐ〕:沒有。
[12]瑣兮尾兮:渺小卑微,後用以形容處境艱難。瑣,細。尾,末。
[13]褎〔yòu〕:服飾盛美,一說面帶笑容。
[14]充耳:塞住耳朵,指避而不聽。
旄丘翻譯
前高后低的山丘上有葛草,為什麼它的枝節四處蔓延?
衛國的叔伯們啊,為什麼多日不來?
你們停留在何處?一定是有盟約啊!
為何拖延這麼久?一定是有原因啊!
狐裘已經變得蓬亂,不是車馬不向東行。
衛國的叔伯們啊,沒有人與我們同心。
身份渺小而卑微,正是顛沛流離的人們。
衛國的叔伯們啊,身著華服卻充耳不聞。
旄丘賞析
古往今來,對於《旄丘》這首詩作的主旨,研究者都是各執一詞,有著不同的解讀。傳統的說法以《毛詩序》為代表,認為是黎侯為狄人迫逐而客居衛國,黎國臣子責備衛國「不能修方伯連率之職」,方玉潤《詩經原始》則認為此詩與《式微》均是黎臣勸君歸國之作。
近當代學者則分歧較多,有「衛臣或黎臣責晉」說、「棄婦埋怨丈夫」說、「女子懷念情人」說、「兵士登高懷鄉」說等。結合詩意而言,取「黎臣責衛」之說最為貼切。
此詩共有四章,每章四句,其中一、三、四章第三句運用疊句,第二章前後亦形成復沓結構。
第一章以蔓延生長的「旄丘之葛」起興,暗示黎臣常常登上旄丘,渴盼衛國援兵的到來。然而這些被尊稱為「叔伯」的衛軍久久不來,黎臣難免會焦灼不安,所以第二章描寫了他們自問自答的設想:也許是有盟約在身,也許是別有他因,可謂委婉通達、曲盡人情。
第三章起,以蓬亂的狐裘為喻,表明國家的情勢危急,已經不堪如此拖延,而且說並非自己不出兵東行,只是因「叔伯」無人與我同心盡力,言語間已有歸咎和指摘之意。
第四章中,則更進一步渲染黎臣的困頓的處境,極言其卑微的身份和流離的悽楚,這與雍容華服的衛國「叔伯」形成鮮明對比,體現出黎臣希望徹底的破滅和對衛軍背信的強烈斥責。
全詩結構清晰,善用鋪陳對比,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黎臣由期盼到質疑,由疲敝到幻滅,由稱譽到暗諷,情感的漸進變化合乎人情事理,也使得全詩具有了一波三折的層次感,是不可多得的詠志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