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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匯讀書周報》第1545號第十六版
(2014年12月19)
素有「歐羅巴第一美人」之稱的波利娜·波拿巴是拿破崙時代一位極具爭議的人物。她是拿破崙最鍾愛的妹妹,更是他最忠誠的支持者。她特立獨行、自由奔放,她的光芒照耀了巴黎和羅馬。英國知名傳記作家弗洛拉·弗雷澤在《法蘭西帝國玫瑰:波利娜·波拿巴的自由、愛與歡愉》(重慶出版社出版)中還原了一個真實的波利娜,並透過浩瀚史料洞燭她的內心世界,詳盡呈現了她跌宕起伏的一生。該書還對拿破崙時代的社會風貌、文化風情以及政治和軍事紛爭有獨特的闡釋和披露,栩栩如生地刻畫出一幅輝煌瑰麗的法蘭西帝國畫卷。
波利娜:法蘭西帝國的玫瑰
大仲馬眼中的波利娜
不久,拿破崙又開始出徵了。「在巴黎,沒有什麼事會被人長久記住,」他這樣說道,「如果一直沒有作為的話,我就輸了。」1805年4月,俄國、奧地利和英國成立了聯盟,也就是後來人們所知道的第三次反法同盟。這些國家目的不同,各有打算,沙皇亞歷山大想要拿下君士坦丁堡、達達尼爾海峽和波蘭;奧地利希望重新佔有它以往在義大利的領地;英國想要擊敗法國,恢復自1793年參與第一次反法同盟以來丟失的殖民地。拿破崙全力以赴地部署一次從布倫發起的大規模進攻,一旦他的海軍艦隊司令掌握了對英吉利海峽的主動權,他就會進一步逼向多佛,他計劃此後將重在對付俄國和奧地利,部署更多的兵力在萊茵河一帶。因此,波利娜在巴黎的所作所為,暫時不在他的關注範圍之內,不過,他的警察局長富歇還是會將他的兄弟姐妹的動向一一向他匯報。
那個時期的一張小插畫,描繪了一個人們所熟悉的波利娜,她用美色勾引一位將軍,一位來自聖多明各的著名混血將軍。被人懷疑的是託馬·仲馬將軍,他出生於海島上,曾跟隨拿破崙轉戰義大利和埃及。現在,他住在維萊爾-科特雷,和那裡的一位酒店老闆的女兒成了婚。在1805年的某一天,這位英俊的將軍帶著他的小兒子亞歷山大前往蒙戈貝爾拜訪博爾蓋賽公主。很久以後,亞歷山大·仲馬,也就是作家大仲馬,描述了他對那一次會面的印象,那是他童年時代「熠熠發光」的記憶,透過一個孩子「驚異的」眼睛,讓世人看到了那天的情景。
父子倆先是被穿著綠色制服的僕人帶到了樓上,他們走過長長的過道,經過一個又一個房間,抵達了一間用開司米布置出來的閨房。女主人就在那裡,躺在沙發上。「這是一個迷人的尤物,把自己呈獻在我們眼前」。大仲馬回憶起當年的情境,「一個嬌小而優雅的尤物,穿著小小的繡花軟拖,就像辛德瑞拉腳上的那雙一樣」。公主是那麼年輕,那麼美麗,他還說,即使自己那時候還只是一個小孩,但已經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們進去時,波利娜沒有起身,只是抬起頭,向大仲馬的父親伸出了一隻手。身材魁梧的仲馬將軍想在公主的身邊找張椅子坐下,但她示意將軍在她的沙發上坐下,挨著她的腳,然後,她把腳擱在將軍的大腿上,轉動柔軟的鞋子包覆著的腳趾,玩著他外衣上的紐扣。
「這雙腳,這隻手,這個甜美可人的小女人,像牛奶一般潔白,身材姣好,倚在這個混血的大力士身邊……這真是最奇妙的一幅畫。」亞歷山大禁不住驚嘆道。波利娜把他叫過去,給了他一個龜殼做的糖果盒,外面包裹著一層金,這個孩子在如夢如幻的眩暈中又驚又喜。(不過,令他不爽的是,她先把糖果盒裡的糖倒了出來。)然後,波利娜俯身在將軍的耳邊低語著。「她白皙中透著紅潤的臉頰輕輕觸碰著我父親深色的皮膚」,亞歷山大回憶道,「或許是因為我用了一雙孩子的眼睛,一雙驚訝的孩子的眼睛,去看他們,但是,如果我是一個畫家,我一定會給這兩個人畫一幅美好的畫像」。
一陣號角聲打斷了屋裡的靜謐,那是公主的隨從和鄰居蒙特布魯頓在大花園裡打獵。將軍起身走到窗前,興奮地大聲召喚道:「看,他們在打獵。獵物都往這邊的小徑跑過來了。快來看啊,殿下。」
「不,不要,」波利娜回答道,「我在這兒很舒服,走路太累了。如果你願意,你可以背我過去。」
於是,將軍用一雙大手把公主舉了起來,「就像一個護士舉起一個嬰兒」,走向那看得見大花園的窗子,那些小徑和草坪,是勒克萊爾在生前煞費苦心地設計侍弄出來的。在那裡,他們等待著動物從藏身的樹木草叢裡出來,過了很久,一隻雄鹿嗖地穿過小徑,於是,獵狗、獵人和騎馬的紳士們立刻追趕了上去。從樓上的窗口,波利娜揮舞著一塊手帕向他們示意,那些騎士觸碰他們的帽子以示回應,波利娜這才讓將軍抱她回沙發。
「我不知道在我的身後發生了什麼」,亞歷山大寫道,他當時依然倚窗看著,「我整個人都被那隻雄鹿吸引住了……那些獵狗,那些追逐。我對波利娜的記憶停留在她白皙的手臂和潔白的手帕上,戛然而止……至於後來,我們是留在了蒙戈貝爾,還是當晚就回到了維萊爾-科特雷,我已經沒有印象了。」
波利娜與拿破崙
和以往一樣,儘管德國戰場上繼續血肉橫飛,但波利娜依然對她的哥哥充滿信心。但當她聽到關於民族會戰的消息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最近聽到的消息讓我很難過。」在尼斯,波利娜寫信給她母親的秘書德卡茲。她說,她對她的隨從們下了禁令,不許言談任何和政治相關的話題。不過,除了這項禁令之外,她還有更為實際的舉措。「我派我的男僕梅林去巴黎,把這封信帶給你。你可以信任他,有話放心地對他說。我需要了解我的帳戶情況,因為我要給皇帝三十萬法郎。」為此,她要賣掉一條最近剛買的鑽石項鍊。此外,她還要求他將她餘下的所有珠寶都放在梅爾夫人那裡,波利娜已經做好應對一切不測的準備。
八天以後,拿破崙在哥達給波利娜寫信,有保留地接受了妹妹慷慨的贈予。「我今年的用度非常可觀」,他婉轉地寫道,並預料1814年和1815年的軍費支出可能會同樣龐大。「但這是人民的意願,我想我會有足夠的資源來準備這場戰爭,只要歐洲的反法聯盟繼續存在。如果我不能成功,我就動用你的錢」。
一路且戰且退,直到退避至楓丹白露的拿破崙終於在4月11日被迫投降,接受了去往厄爾巴島的命運。他的權力就此僅限於那個離託斯卡納海岸線不遠的小島上。不久,4月20日,在楓丹白露,他向他的老近衛軍告別,他們曾對他唯命是從,滿足他的每一個需求。
然而,拿破崙的告別還沒有結束。在布勒迪奧堡,一座陰暗的鄉間別墅,波利娜正等待著他。這座別墅靠近瓦爾省的聖拉斐爾和弗雷瑞斯,拿破崙將從這裡離開法國,被放逐到厄爾巴島。其他準備離開法國的皇室相關人士提出可以帶上波利娜一起走,可是,都被她拒絕了。教皇駐巴黎的前代表紅衣主教帕卡發現波利娜「像死亡一樣蒼白,但是精神煥發」。她固執地對她的姐夫巴切奧切、埃莉薩的丈夫說:「對皇帝,我沒能盡我最大的可能愛戴他,但是,對哥哥,我永遠懷有一份忠誠。皇帝要從這裡經過,我必須給予他安慰,如果他願意,我會跟著他去厄爾巴島。」
波利娜說得是真的嗎?這是盟軍政府的疑惑,他們懷疑拿破崙的動機,也懷疑他妹妹的動機。就在拿破崙退位之後,他們派駐了兩隊列支敦斯登衛兵,在波利娜等候拿破崙的城堡花園裡巡邏,而奧地利軍隊則在不遠處搭起了帳篷,隨時觀察波利娜的一舉一動。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波利娜在見到拿破崙的那一刻,發出的那一聲又驚又急的尖叫。在南下的途中,這位被廢黜的皇帝心神渙散,冷汗直冒,自言自語,完全被莫名的恐懼攫住。他很害怕那些圍住他馬車的民眾,為了轉移暴徒的注意力,免於受到圍攻,他有幾次不得不和同行的人交換了衣服。故而,當他出現在妹妹眼前時,他顯得慌亂狼狽,神情猥瑣,穿著一件奧地利將軍的厚大衣。
「你穿著敵人的制服,我又怎麼能擁抱你?」波利娜問道,拒絕和她的哥哥交談,直到他重新換上那件熟悉的灰色長大衣,然後,她溫柔地擁抱了他。敵軍官員觀察到,她的舉動給這位退位的皇帝帶來了很大的影響,他的恐懼慢慢消退了,勇氣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走到城堡的庭院裡,開始向聚集在那裡的當地民眾講話。這些人當中,有些以前還在皇家服務過,其中的一人他還認識。
等他再次回到波利娜身邊時,這對自從1812年春天起就再沒見過面的兄妹,開始親熱地交談。他們談了很久,談論著發生的一切,他毫無異議地接受了她要陪他去厄爾巴島的要求。
出於對哥哥的愛戴和體貼,那天晚上,波利娜把自己在布勒迪奧堡的臥室讓給了拿破崙,自己則住在旁邊一處沒那麼寬敞的屋子裡。波利娜從來不肯輕易放棄生活中的舒適,因而這一舉動對於她來說,也算是巨大的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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