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春天的氣息最是濃厚,萬物復甦、生機勃勃,處處充滿著活力,綻放著從頭開始的味道。這個春天對夏石玉來說更應該是從頭開始,因為他要去大樹村任第一書記,細細算來,他參加工作五年,在機關工作五年,雖然時常也會下村下鄉調研,但畢竟那是第三者的身份接觸農村、了解百姓,想想自己馬上變為基層農村的一份子可謂是百感交集,喜憂參半,高興的是可以實現在農村幹實事、辦實事的夙願,擔憂的是沒有一點農村工作經驗的他不知如何開始。
人們都說春雨貴如油,乎今年的春雨不太貴,淅淅瀝瀝的又下了起來,吃過早飯,收拾停當,夏石玉看著窗外濛濛細雨,思緒胡亂的穿梭了起來……一陣陣敲門聲把夏石玉拉了回來,原來是辦公室的同事來幫他搬行李,三五個人你一包我一箱三下五除二就把東西都搬到了車上。同事們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道是囑託,還是期盼,總之勾起來夏石玉些許惆悵,有離別愁,更多的是對前路不明的愁。
在雨中,開啟了向大樹村進發的行程,本想一百多公裡個把小時就能到,熟知整整走了一整天。還好司機師傅是本地人,對大樹村也比較了解,一路走一路談,才是這一天不太寂寞。大樹村距縣城有一百多公裡,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山村,有多個小組,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村情複雜,組與組之間不常走動,有好多項目都無法落地實施,都是因為各小組意見不統一,最後擱置,不了了之。
一個緊急剎車打斷了他們的聊天,夏石玉從車窗探出頭去一看,好幾輛車被堵在了那裡,前面吵吵鬧鬧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夏石玉打開車門走了下去,一隻腳還在車上,另一隻腳卻已經陷阱了泥濘之中,雙腳牢牢的被粘在了地上,用了好大勁才拉了出來。夏石玉拖著雙腳擠到人群前面才知道,原來是一個老百姓的拖拉機陷到了泥濘之中,再細一看那根本就不是陷阱去,而是一半已經跨在了懸崖邊上,呈半懸空狀態,稍不留神就會掉下去,村民們正在用繩索、鋼絲繩捆綁著準備用另一輛拖拉機拖出來,似乎是拖到一半繩索斷了,還好用勁不算太大,也就沒有鑄成大錯,只得再找繩索再想辦法拉出來,一群人推的推,拉的拉……用來個把小時才拉了出來,大伙兒拍了拍泥濘,各自回到車上繼續出發。
回到車上,聽師傅說,每年都有牛羊和車輛從這裡掉下去,這些年死了好些個人。看著遠去的拖拉機,再看看離自己只有咫尺的懸崖峭壁,心裡一種莫名的傷悲,不是悲傷,不是膽怯,似乎是一種責任暗暗地留在了心地。車依舊顛顛簸簸的前行,倍隨著播放著的劉歡的從頭再來:「昨天所有的榮譽已變成遙遠的回憶,辛辛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又從頭再來……」雨已不再下,我透過車窗,看著遠處半隱半顯的彩虹,還有一片片鬱鬱蔥蔥的樹林,高低錯落、美不勝收,算得上是一副不錯雨後山鄉美景圖,除了這條路著實是讓人不堪入目。
車顛顛簸簸繼續前行,心情越來越沉重,頓時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許多。坐在旁邊的梁主任看了看夏石玉說道:「大樹村是復興縣深度貧困村之一,由於常年封路,泥石流時常發生,有的時候,大半年都會困在村裡,路是制約大樹村發展最關鍵的因素,大樹村要想脫貧,必須先把這條路給修通呀!」說罷,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時雨。時雨點了點頭,再次把視線轉移到了車窗外,路本來全是泥濘,無奈天公不作美,還下了場雨,這段去村裡的走得也就更加艱難、更加漫長。
一路泥濘一路行,直到天色暗漸暗,才到了村裡,大家下了車,沿著村子裡唯一的水泥路,向村子裡走去。村子不是很大,一條村道兩邊並排房屋錯落有致,多半是老舊的土坯房,偶爾也會有幾家紅瓦磚房,但那也屈指可數只有幾家,村道兩旁凌亂的雜草隨風舞動,到路上還不是有幾堆牛糞,或幹、或溼貼在路上格外眨眼,有幾隻老狗稀鬆的趴在路上打瞌睡,看到有陌生人入村,半睜了一下眼睛,抖了抖身子,繼續睡覺。
不一會,夏石玉他們就來到了村文化室,說是村文化室,其實只不過是幾間破爛不堪的民房,兩扇黑色的鐵門,一圈一米剛過的石頭圍牆,門框上歪歪扭扭的掛著兩塊牌子,字跡有點模糊,一塊牌子隱隱約約可見「中共大石鎮大樹村支部委員會」,另一塊則早已變成快木板,什麼字跡早已看不清楚。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很快就從大門裡走了出來,一身中山裝雖然有點掉色,但還算整潔乾淨,國字臉,外加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透著股幹練勁頭。看這一臉精神頭,一定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支書劉青雲。
梁主任拉著劉支書的手介紹道:「劉書記,我們給你帶下來了一位高才生,叫夏石玉,是縣政府辦副主任。」
夏石玉向前走了兩步雙手緊握劉支書的手說:「劉書記,什麼高才生,基層工作經驗還要向你多學習呢!」
劉支書爽朗地笑兩聲說:「那裡有泥腿子教大學生的道理,我向你學習還差不多呢!」
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文化室,院子不是很大,但是很是整潔,一看就是劉支書他們打掃過的,院子裡零零星星的幾個人,看到我們走了進來,都站了起來。臉上憨厚而又淳樸的笑容會讓人放下所有的戒備,一下子會讓你親近起來。夏石玉一一和他們握了握手,寒暄了幾句也就各自散去,梁主任他們還要連夜趕回縣城。
空蕩蕩的村文化室,只剩下了夏石玉和劉支書,這一老一少兩書記在門前的石臺階上坐了下來。劉支書拿出菸斗點了一鍋子。兩個人趁著淺淺的月光聊了起了,那一夜他們聊了很久很久,從雞毛蒜皮聊到了發展大計,時而爭鋒相對,時而開懷大笑,一切的一切逗匯聚為一個願望,那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帶領大樹村脫貧致富奔小康。(文:王立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