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撥通了大江的電話。我聽見大江氣衝衝地說:「你不給我打,我也正準備給你打過去,你想幹啥?給她打電話,我跟你說,你隨便,想咋鬧都中,大不了離婚,離就離,那手機上小妮們的電話隨便打。」
「我沒跟你老婆說啥呀,我還替你圓呢。」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我給你打電話你為啥不接?」
「正在家吵架哩,咋接你電話?」
「我給你發了條簡訊:你不接我的電話,不怕我攪局?你沒收住?」
我這一問,大江立刻沒那麼兇了,「收住了,呀,我不怕,你隨便鬧。」
「我知道,你不怕我給別的女人打電話,你怕我攪你的業務。」我知道他的七寸在哪裡。
「家裡的東西都被砸完了,她把俺哥,俺嫂,俺姐都喊來了,把俺妮,俺孩都打哭了,我的臉也被打腫了。你高興了吧?」關機。
一個小時候,大江打過來電話:「就剛吵了架,我出來給你打個電話,你做事要冷靜。她在家發脾氣,東西都摔摔,把倆孩子都打哭了,我的臉也被打腫了,那兩個手機都沒了,這事肯定說不清。她把俺哥、俺嫂、俺姐都喊來了,狠問『她是誰?她是誰?』我就是不說。這幾天,本來就生著氣哩,生氣不是為這,前幾天,我喝醉了,我喊妮妮,妮妮,她都聽見了,狠問妮妮是誰?妮妮是誰?她不知道妮妮就是你,她要是知道了,咱住的門前門後的,我還老帶著孩子在你家門口玩,傳出去多丟人。」
他說的合情合理,但是,我不可能跑到他的家裡去看看是真是假?喝醉了酒,是喊我的名字,還是喊別人的名字,還是根本沒有這回事,都無以對證。「你同那麼多女人都有關係,我受不了。」
「那些都是朋友,你不知道,我的朋友可多,一百多個,有男的,也有女的,老婆老婆都是開玩笑,喊著玩的。那上面的女的,哪個我都能給你說出來,錦兒是化工廠的,鄭小州是南陽的,欣兒是駐馬店的,我不敢很跟你說,時間長了,又該被她發現了,你多保重身體,乖。」
半小時之後,大江又發過來簡訊,要我冷靜。難道說出了這樣的事,還要我沉默嗎?手機上的話,不到一定的程度是說不出來的,可是,我不願意它是真的……我不敢相信它是真的。
三月二十三日,9:51大江打來電話:「你在哪?」
「我在家,一個人。」
「我在礦務局這兒,出來辦點業務,給你打個電話。」
「你還有心辦業務?不怕你老婆和你離婚。」
「離不離婚我心裡有數。你現在叫我咋辦?我現在離婚了,我住哪?住後面的房子,離她那麼近,住著彆扭,再說,光村裡面的閒話我都受不了。」
「妮妮,你會不會和他復婚吧?」他問到了根本的問題,那個人讓我心碎,可大江也差強人意。
「我不會和他領結婚證,也不會和你領結婚證。」
大江說:「你沒有跟我過過,怎麼知道我對你不好,你要是住院了,我到醫院伺候你去……我記得,你給我說過,要一個電腦筆記本,你說兩三千的不好,要七八千的,等我的帳要回來,我給你買個。我看你的手機不好,我再給你買個手機。」
我打斷他的話「我不要手機。」
「咋了?」
「我不要。你那個手機怎麼也打不出去了?」
「我辦的呼叫轉移。」
「你還是防著我呢。」
「那你話都說到那份上了……」
「大江,你太花。」
「我不花。」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啊,大江,我受不了,你騙我吧,我寧願受騙,也不願受這份罪。我陷進去了,無法自拔,就像一隻撲火的飛蛾……大江,不準你不接我的電話。」
「好,不過,她在身邊的時候我不接。」
「好。」都是人,有什麼不可以理解的。
「大江,你把號碼尾數是三個五的手機開通吧?」
「幹啥?」
「我想用那個手機給你打電話。」
「那別人要找我咋辦?」
「那算了……」
三月月二十四日,我一早就醒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將近6點,我給他打電話,大江接住了,說一會兒給我回過來。不一會兒,他的電話就打來了:「領導叫我去省城送他妮。我現在接個電話,瞎摸眼,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你把手機留住,把卡給我。」
「我不給,我還沒有折磨夠自己。」
「中,那你都留住,哪天,我只把電話號碼記記,手機和卡都給你……」
三月二十五日9:10我打電話,大江說他在礦務局辦業務,說他心情不好,剛同別人吵了一架,我勸他別生氣了。我說:「我給你買件衣服吧?」
「你就開那一點錢,我不要。」
「要不,你把衣服拿過來,我給你洗洗。」
「我的衣服自己洗,再說,讓他發現了,咋辦?」
「我在宿舍裡洗,他就不會知道。」
「要是他知道了,會咋樣?」
「還殺了我哩。」
「他翻你的電話不翻?」
「他不看,就是俺妮老翻。」
「呀,那你可得招呼著,叫那些簡訊都刪了吧。」
「早刪了了。」
三月二十六日,8:55的電話,我問他在哪?他說在家門口,帳要不回來,心裡很煩。我說我跟他一塊去要,我真想為他做點事。他說還有隊裡好幾個人一塊去,不方便。晚上近零點,大江打電話來,說他就在大街上,幾天沒回家了,想到我宿舍裡來。我說,宿舍有看門的,進不來,叫他回家。我知道大江沒錢了,我不和他出去,免得他再花錢。
三月二十八日,13:11的電話,大江說帳還沒要回來,說是程序的事。我說時間這麼久了,程序早該走完了。他說拿錢的有理呀乖……
三月三十日,9:01大江給我發簡訊:「一句平淡如水的問候,很輕;一聲平常如紙的祝福,很真……」我一看,心想,也不知是哪個女人給他發的,就回:「轉發的吧,什麼時候你過來,我把手機給你。」
下午2點多,大江電話,說他剛從寶豐回來,在城市廣場等我下班,請我到三毛洗澡。我說你還有錢吶?他說朋友給的票。我說早著呢,你跑那麼遠,回去歇會兒吧,四點半在那等我。掛了電話,我琢磨,那個地方我沒去過,我心裡犯怵,我不去,我只把手機給他。我下班後到那兒,大江還沒到,我打電話,大江說他睡著了,洗把臉,找個車,馬上過來。我說:「我把手機給你,我還有事,得回去。」
「你什麼事呀?真有事假有事?」
「你管我什麼事!」這個臭大江,又叫我去我陌生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邪火,衝他直嚷。不一會兒,他過來了,大江換了襯衣,形象比往常好了點,說我:「你咋看著這麼沒有精神?」這個臭大江,老說我沒精神,「就你有精神?」
我把手機給他,大江用手扯著我的頭髮,說「你的頭上都有頭皮了,該洗頭了。」
「我有事。」
「啥事呀?」大江的眼裡露著不舍。
「學校開家長會。」
「真的假的…在哪個學校?那好吧,改天電話聯繫……」
三月三十一日,14:40,大江的電話:「你在哪兒?」
「我在家呢,一個人。你在哪兒?」
「我在太陽城門口,我喝多了。」
「喝美了吧?」
「美,今天上啥班?」
「上四點。」
「你不上班吧?」
「不上班哪行?就指它吃飯哩。」
「妮妮,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你要是不要我了,咱倆誰都不理誰。」
「要是你理我呢?」
「誰要是理你誰不是人,要是你理我呢?」
我知道這種把戲怎麼玩,我不說話。
「妮妮,我試你呢。」
「你試了了。」
「嗯。」
「咋樣啊?」
「你心裡有我,你愛我。」大江把我說的心裡怦怦直跳,可我覺得我不愛他,卻又離不開他,我無可奈何。
「我要你給我買的衣服,我誰的也不要,就要你給我買的!」我說。
「你要啥價位的?」
「百十塊錢就行。」
「那你得去試呀,」大江說:「妮妮,你喊老公!喊老公!」
我的心再次被抨擊,大江依舊不依不饒:「妮妮,妮妮,老婆,乖,喊老公喊老公……」
我輕聲答道:「我不會喊。」
「不會喊算了。」
「你回家吧,回去睡一覺。」我掛了。
不一會兒,大江又打來,「今天不上班了,中不中?」
「不上班咋行?你別鬧了……」
四月一日17:18,我電話裡問大江:「在哪呢?」
「在家門口哩,剛跟她吵了架。」
「誰信?」
「不信你回來看看。」
「我也回不去,隨便你說吧。帳還沒要回來?」
「可不是嗎,老婆……」
「不準喊老婆!」
「咋了呀?」
「你那麼多老婆,誰知道你喊誰?」
「中,以後她們誰都不喊老婆,光喊你老婆,連她都不喊。」
……同大江的交往中,我的心裡一直很矛盾,一方面,我控制不了自己,老想他;另一方面,我總想同他斷,同他保持這種關係,我總覺得不應當。有時候想,這個人為什麼不是他?如果是他,我寧願不要名不要份,寧願給他做小,寧願給他生孩子……我很想有個人能幫助我,強制住我,管住我,同他分開,可是,這種事,同誰說去?誰人能幫我?四月一日那天是愚人節,我想起了李冰開,他能幫我嗎?我心生一計,借愚人節之際誤發簡訊給他:「今天愚人節,我祝你臉蛋越來越漂亮,身材越來越苗條,人越來越傻,越來越笨,越來越呆,越來越走運。」他沒有給我任何回音。
四月二日,我又給他發了個簡訊:「我的淚水含在眼睛裡,海生,你還記得同學們叫你海生嗎?你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有一個人一直牽掛著你,這個人現在有多孤獨,有多無助,有多悲慘……這個人叫倩男,她離婚了,卻沒離開家,但她離婚的消息被一位同學知道了,這個同學就開始聯繫她,說他從小就喜歡她,只是沒有機會,恰好有幾次有事必須來往。倩男心裡一直有海生,卻總與海生無緣,也是命中注定,倩男被他打動,一次,倩男無意中翻看他的手機,竟發現他同好幾個女人都有關係……倩男想擺脫這種關係,但是倩男過得太清苦,太孤獨,太需要溫暖,明明知道該同他分手,卻拒絕不了他,就像一隻撲火的飛蛾,這個人為什麼不是你,海生?昨夜,你還入我夢裡……我是不是很傻?我該怎麼辦?你為什麼不來幫幫我?……其實我知道你不是海生,海生早走了,這個號碼只同海生的號碼錯一個數,我只是心裡太憋悶,想找個人傾訴,你能安慰我嗎?」
他依然沒有給我任何回音。
四月二日,22:06,大江的電話:「朋友叫我唱歌去哩,我不想去……」
我知道大江的意思,「我一會兒就該上班了,你去吧,你去湊菜去吧。」
「什麼?」
「湊菜。」
大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又問「啥意思?」
「湊菜,不懂了吧?」
「我還沒你懂得多哩。中了吧?老婆?」
電話那邊聽見有人叫他上車,我說:「都有什麼人?到了那兒,可別再找個老婆了啊。」
「中。」這個大江真可笑。
這幾天,我一直想,我怎麼同大江分開,怎麼才能不去想他。讓他告訴我,他怎麼同別的女人交往的,我就不信他小時候真的喜歡過我。別人喜歡我,我絕對有感覺的,他一定在撒謊。我要是知道他有那麼壞,我就會恨他,就能同他分開。我要問清楚。
四月四日,8:29,我下夜班後,我打電話給大江:「你在哪呢?」
「我在家哩。我正在擦玻璃,今天衛東區計生辦的主任到俺家來哩,你回來吧,幫我打掃衛生吧。」
「你敢讓我進你家的門嗎?下午,你的客人走了之後,給我來過電話。我找你有事。」
下午,14:10,大江來電話。
我問:「你在哪兒?」
「我在都市之夜唱歌呢。」
「那你出來說呀。」
「我就在外邊呀。」
「你怪瀟灑哩。」
「要不,你也來吧?」
「不去,別人見了光說閒話。」
「有啥事,那就在電話裡說吧。」
「電話裡說不清。」
「你要是懷孕了,孩子生下來,你出一百,我出一百。」
我想起我曾經說過要給他買衣服,「我給你買件襯衣吧?」
「不要不要,應該我給你買衣服」
「你過來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你五點過來吧。」
可是等到很晚,他也沒有過來,也沒有來電話……
四月五日,清明,我恨那個李冰開不給我一點支持,又發簡訊給他:「楊柳青青,又是一年清明,我在心中祭奠,只是那份感情,時間越久越澄的純淨。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要將它一切雪藏;只是予人玫瑰,手亦留香,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人以幫助,自己又不損失什麼,又何必太吝嗇;走在大街上,碰到乞丐時,我總給女兒一角錢叫送給乞丐,區區事小,卻是善舉。」
他還是沒給我一點回音。我真的好想發洩,偶爾的宣洩又算得了什麼?有一個調查,如果選丈夫,唐僧四人會選哪一個?許多人選豬八戒,我卻不喜歡,豬八戒太濫情。我要選,就選唐僧,唐僧總是要求自己,這不可以做,那不可以做,這個原則要堅守,那個底線不能破。怪只怪如來佛祖,自己沒有七情六慾,卻給凡人設下七情六慾,又設下種種戒律清規,讓凡人受如此多的折磨。
四月六日,9:03大江來電話說同他老婆昨晚吵了一夜,老婆抱著孩子,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光想摟住你睡覺,要不是,你早就是我老婆了。」
我故意拉著腔說:「高攀不起啊——」
他說:「妮妮,你不實在。」
「別說我了,說你吧,你讓著她點,你是男的,生什麼氣呀。」
「我又愛你又恨你……」
我說:「我沒辦法自已,我也陷進去了,我欲罷不能了。」
大江回了句話,我說我聽不清,大江說家裡信號不好,我說什麼,他聽得很清……我們嘮嘮叨叨地說了很久,說的手機沒電了,又換了一塊電池接著說……
四月七日下午,我給他了兩個打電話,他不接。17:47,我發了個簡訊:「你的電話什麼時候才能打通?你同很重要的人在一起嗎?」
18:17,他回電話,問我在哪。我說在大街上,他說,回家吧。宛然不像平時對我的樣子。
四月九日,21:16,大江打電話過來,「我和李冰開在一塊,俺倆都喝醉了,他送我回來,俺倆在俺家門口哩,李冰開給你說話哩。」
我吃了一驚,一種不妙的感覺湧起,「喂。」已是李冰開的聲音了,「你把電話給他。」
李冰開說,「聲音咋不像呀?」
我說「你的聲音也不像呀,你把電話給他,給他!」
他把電話給了大江,我又生氣又著急:「你都跟他說啥了?」
「我說許多女孩的名字,說可多同學都沒來往了,女同學就更別提了,我說哪天咱同學聚聚吧,李冰開說他沒有你的號碼,我把你的號碼給他了。」
我不能把大江怎麼樣,而他們兩人的面子總是要顧的,「你把電話給冰開吧。」
那邊李冰開說:「哪天咱同學們聚聚吧?沒別的意思,就是聚聚。」
「好吧。」我淡淡地說。
掛了電話不久,李冰開電話打來:「號碼是……號碼是……」他喝多了,電話裡還傳出孩子哭的聲音。
「你到家了?」
「啊,號碼……」
「我知道,你過得好吧?」
「好?要好就不給你聯繫了。」
「就這樣吧,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少喝點酒。」然後,我給大江打電話,這傢伙竟然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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