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已在劉大奎家樓道口外的小花園裡守候三天兩夜了。從疫情放開的三月份開始,老周就帶著莊上的十幾條漢子跟在劉大奎後面幹一個水閘工程。整整五個月,沒日沒夜的幹,至八月底水閘完工時,老周和一班兄弟們只從劉大奎手中拿了十多萬元生活費,工程結束算帳劉大奎還欠老周他們近二十萬的工資。劉大奎答應,到九月中保證將欠下的工錢付清,老周根據過去的經驗,跟劉大奎幹活,結帳時說的話都是兌現的,所以老周就又相信了他……
可就在時間來到二零二零年九月二十日時,老周打劉大奎電話竟然停機了。沒法,老周掏出100元錢,衝在劉大奎的號碼上,打劉大奎電話還是處在關機狀態。第二天再打他的電話仍然是關機,老周這才著了慌。因為他和向跟他出去做事的十幾個農民工兄弟保證過,中秋節前一定讓他們拿到工錢……
沒法,第三天早晨,老周就來到了縣城光明小區劉大奎家,敲了好大一會,劉大奎家也無人開門。聽到敲門聲,劉大奎鄰居告訴老周,劉大奎已經幾天沒有回家了。一聽鄰居這樣說,老周卻有了信心。因為之前他擔心劉大奎將房子賣了移居別處,那就無法找到他了。鄰居說幾天前還看到過劉大奎,說明劉大奎還未搬走……
於是,老周就選擇了蹲守。他去小區門口買了十幾袋方便麵和一桶二十斤裝的純淨水,回來後就在劉大奎家樓道前小花園內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坐在大石頭上,隔著路邊的綠籬,正好是劉大奎家上樓的樓道,也能看到劉大奎家的窗戶……
一天,兩天,三天……9月30日,也就是2020年陰曆八月十四日早晨東方露出曙光時,劉大奎家樓道裡也未出現劉大奎的身影,就連他家窗戶在夜晚也沒亮過一次。不僅劉大奎不在家,看樣子劉大奎的老婆和孩子也已經走了,說不定劉大奎為躲帳,他已經早做了準備……
又蹲守了一個白天,至晚上八點,當老周真正認識到再在劉大奎家邊等候劉大奎已經沒什麼作用時,老周從坐著的石頭上站起,掏出電話惱怒中他撥了110。很快一輛警車就出現在了小區裡,從警車中下來了兩名一高一矮警察,高個子警察道:「是誰在報警?」老周迎了過去:「是我,同志是這樣的,這裡的3幢4單元301室的劉大奎是個包工頭,今年春上我們村裡十幾個農工,為他幹了五個月的活,說好是八月半前給錢的,可我近幾天來找他,他和他的家人,都沒了……」望著老周的可憐相,矮個子警察笑了笑,對老周說道:「同志,討要農民工工資,不歸我們管。如果他在家,為要錢你和他之間起了矛盾,我們可以從中作些調解。現在他人不在家,那就沒法子了。聽說,拖欠農民工工資,工程中標的建築公司是負主體責任的,找不到包工頭,可以去找工程和中標單位……」
聽矮個子警察這麼一說叨,老周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了地上。待警車開走後,無望的老周突然打了個咯噔,原來是身上的電話在振動……
「你在哪裡了,一走幾天不歸家,連個電話也不打,錢要到了嗎?跟你去做事的幾位鄉親,都來我們家問好多次了,說要錢過中秋……」是老婆阿梅告訴老周說家裡有人來找他要錢了,老周馬上道:「你叫他們不要亂走,做些準備,明天和我一起去淮安要錢。幾天了,我也未找到劉大奎那個孬種,現在我也不去找他了,我把人帶著去找我們做的那個工程的中標單位,淮安光大工程公司,找他們要錢……」是矮個子警察最後說的那句話提醒了老周。
晚十點五十老周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裡,吃過飯,他澡也未洗,就和衣倒在床上睡了。他想早睡早起,天明就帶人去淮安,找淮安光大工程公司要錢。儘管第二天10日1日是中秋節,是法定假日,老周也顧不得這些了。要不到工錢,這個節日他就沒法過。他決心:他過不了節,他也叫光大工程公司的那些頭頭們過不好節……
「咚咚,咚咚……」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老婆阿梅突然聽到有人在敲門,她忙搗了搗還在熟睡的老周:「哎,哎……你聽,快聽……」老周睜開眼,朦朧中他問道:「你昨天,通知那些弟兄了嗎,天亮去淮安……」阿梅道:「都通知了啊……」但當老周看一下自己的手機才五點不到時,又有些不高興了:「這個積極鬼是誰啊,起這麼早……」說著他就下了床……
當老周打開自家大門時,他一下子就驚呆了。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他找了幾天也未找到的包工頭劉大奎。見到呆如木雞的老周,劉大奎道:「老周,對不起了……我是來送工錢給你們的……」進門後,劉大奎就將一個裝著東西的布包放在老周家的茶几上……
原來,劉大奎的電話打不通,是劉大奎打電話找淮安光大工程公司總經理和項目經理要工錢,他的電話打熱了,電話打欠費了,光大公司的頭頭們也沒答應什麼時候能給工錢給他。當劉大奎發覺自己的手機已被自己打欠費時,他一惱怒就甩了自己的手機。接著他就帶上自己的老婆,叫兒子開車去了光大工程公司。在光大工程公司又耗了兩天,老周仍然沒有要到錢,一氣之下,周大奎和老婆一起爬上了光大公司家院內那個三十米高的大鐵架,才逼光大工程公司給了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