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不再養狗

大約在四十多年前，我剛剛參加工作不久，在一次下鄉工作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條被主人遺棄了的小狗。
說是小狗，的確是很小，身長也就是20多釐米吧。估計這條小狗出生也就是半個月到20天。小狗全身碳黑，嘴頭、腦門兩處是白色的。
當我看到它時，正蜷縮在路邊，不知道是凍還是餓，全身瑟瑟發抖，顯得更小了。我把它撿起來，放到自行車車筐裡，帶回了家。看它又凍又餓的樣子，我把它放到炕上，趕快給它一小塊兒饅頭，但它也不吃，只是發出很低沉的哼哼聲。老婆問我:「在哪抱了條狗？」我說：「是在路上撿的。」老婆說：「這麼小的狗，哪能吃饅頭呢？得餵奶粉呢。」我急急忙忙到供銷社買了一袋奶粉，回家燒開水，衝了一小碗，端到小狗的嘴旁，它還是不吃。老婆說：「得買一個奶壺，餵呢。這麼小的狗，自己怎麼會吃？」我又趕快騎上自行車到供銷社買了一個奶壺，把剛才衝好的奶粉倒進奶壺裡，抱起小狗，慢慢的給它餵奶粉糊。小狗靜靜的躺在我的懷裡，享受著奶粉的美味。第一次沒敢多喂，連奶粉帶水大概餵了一兩多。吃飽喝足後，我把它抱到地上，給它找了一塊兒氈墊，再把它放上去。過了不大一會兒，小狗便酣酣地睡著了。
就這樣，過了十多天，也不需要再用奶嘴餵它，小狗會自己進食了。把奶粉衝好，把饅頭泡進去，自己慢慢的吃。又過了一個多月，小狗已經長到一尺多長，黑黝黝的，毛色錚亮。只要我一回家，它便搖著尾巴跑到我身邊，兩隻前蹄直立，用頭蹭蹭我的腿。在我出門的時候，總要跟著我走一會兒，我回頭一聲「回去」，它便規規矩矩地回到家門口，蹲在那裡望著我。又過了幾個月，小狗慢慢的長成大狗了。說是大，其實也並不是很大，就像現在人們養的寵物犬那般大小。
這隻狗，在我家一直待了三年。
有一天早晨，我開門出去，只見這條狗，蜷縮在門口，吐了一地，已經死去了。我分析死的原因，可能是吃上外面人們毒死的死耗子，中毒死了。
好不容易，從死亡邊緣把它救了回來，養的膘肥體壯，怎麼一下突然就死了呢？我一下很難接受。
人和人相處時間長了，會有意見，甚至會發生矛盾。人和動物處時間長了，會有很深的感情。因此，我和這條狗，朝夕相伴，便產生了一定的感情，狗和我也有了很深的感情。直到死的時候，雖然極度的痛苦，但它還是頭朝門的方向，臥在門口。可能在生命的盡頭，再希望我救它一次。一者，我不知道它吃了有毒的食品。再者，即便知道吃了有毒的東西，我也是無能為力，只能請位獸醫為它看看。只可惜，那天我睡的很沉，沒有發覺它中毒，更沒有想到它會死去。
既然已經死去，我也沒有回天之術再把它救活。我便找一個編織袋，把它裝進去，騎自行車馱上它。馱到一個山腳下，找了塊兒較平坦的地方，挖了一個深坑，把它平整地放進去，然後覆上土。後又到鄰近處，移栽了一棵樹，栽在它「墓穴」的前面。時隔多年，我要工作調動時，又去看了看。「墓穴」的痕跡依舊，只是那顆小樹，已鬱鬱蔥蔥，長成一棵大樹。
這隻狗不是什麼名犬，就是人們常說的土種犬吧。不管是名犬，還是土犬，總歸和我一塊兒處了三年，三年的感情是很很厚的。它既溫順，又可愛。早晨送我出門時，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甚至有些惱怒。晚上迎接我進門時，那副高興的樣子，搖著尾巴，老早就跑到跟前，又是用前蹄蹭我腿，又是用頭碰我，那個親密勁，就像多年的老朋友偶然見面一般，甚是熱忱。
當這隻狗狗和我見面後，便一同和我回到家裡。我給它找一些剩飯剩菜，倒到室外它的飯盆裡，它自個安安靜靜地吃食。吃完後，又靜靜的地臥在門口，有時候甚至打著鼾聲，呼呼地睡去。
自從狗狗死了之後，我一度麻煩了很長時間。為防止類似的事再發生，因噎廢食，所以從此再不養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