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子,還是先說說尹有財為啥不讓俊馳子上初中,小表哥惟妙惟肖的演說再加上小嫂的一唱一和,使我聽得入了神,可老娘顯然是著急了,就打斷小表哥,老爹其實早就著急了,可是他沒好意思張嘴。
不好意思老姨,有些遠了,有些遠了,現在言歸正傳,小表哥忙說。
其實我剛長講的也不遠,和這事都有關係,那些個都是背景。說起來,這事與我和小娟子有直接關係,小表哥說著指了指身邊的小表嫂。
咋?和你們有關係?老爹十分的驚訝,相當的不理解。其實,乍一聽哥我也是驚訝加不理解,老娘更是大大的驚訝加不理解。
對,這和我倆有直接關係,現在,我長話短說。
尹有財這人疑心特重,當然也與他剛開始幹校長時的大環境有關係,他可以說是一個對教書什麼也不太懂的外行當上了校長,雖然上有當上教辦主任的老校長在那撐著,可下面不太平,學校原來的那副校長、那教務主任、那政教主任個個都是明擺著的明服暗不服,一直是擦掌摩拳尋找時機反擊。
所以,尹有財是處處提防,一般老師誰要是和這三個人走得近了那就要倒黴了——基本上就得拍屁股挪窩走人。
經過老校長的鼎力相助,不到兩年時間這三個人也全部拍屁股挪窩走人,副校長去了一所聯中幹校長,另兩個被調到了兩個管區的中心校幹副校長,都算是高升了,最大的威脅雖然去除了,可尹有財依然不放心,通過自己的心腹密切的觀察著老師們的一舉一動,一旦有個風吹草動,比如幾個老師走得近了,或是經常在一起聚了,那就還是得拍屁股挪窩走人!
以上這些個,就是尹有財不讓俊馳子去鎮初中的直接原因。
啥?老爹老娘異口同聲,看來他倆聽得都比較迷糊。
老姨、叔叔你們想想啊,我和小娟子已經在學校了,俊馳再去,我們就三個人,過不了幾天俊馳子再在初中找個對象,我們加起來一下就是一個小團夥了,叫你們說說,尹有財能放心嗎?
尹有財現在不是教辦主任了嗎?又不是鎮初中的校長?剛才一直清醒的我也有點聽不懂了。
尹有財現在雖然不是鎮初中的校長,可他比鎮初中的校長還校長,鎮初中比下邊所有的聯中、小學加起來的規模還要大,再說那些是分散的,可以這麼跟你說,現在鎮初中就是尹有財的直轄,鎮初中的校長就一個傀儡,充其量只相當於一個副校長,所有的生殺大權,甚至個別重要枝葉都控制在尹有財手中,這下明白了沒?
把俊馳子放到那麼個旮哈(旮旯的意思,意思是狹窄偏僻的地方或是角落)裡,連個正式的小閨女都沒有,可咋找個媳婦啊?
娘,說啥呢?聽了老娘的話,我臉騰一下就紅了,旁邊的小表嫂更是咯咯的笑起來。
行了,好好吃飯,這個事也好辦!今下午乍一聽俊馳子說有些急糊塗了,剛才一直不說話的老爹沉思了一會兒,不知怎的就突然變得輕鬆起來。這個尹有財和你富貴哥是老相好子,原來靈光乍現,老爹一下想起了大姑家的大表哥。
這下可好了,陸主任出面肯定沒問題,小表哥聽了之後非常高興。
可富貴不是被擼下去了,還能行嗎?老娘有些擔心。
啥?陸主任下去了,咋回事啊?看來,小表哥還沒聽上信兒。這時,我不由的想起了一個關於老師的笑話,說同學們畢業後,如果有一個同學沒了音信,那麼這個同學要麼是死了,要麼是去當老師了——與世隔絕啊!
下去了也沒啥,他倆好著呢,憑他倆的關係,一句話的事。
回答完老娘的問題,接著老爹又從頭到尾給小表哥講了一遍大表哥的事,小表哥聽了連連搖頭:可惜了,真可惜了!咋這麼糊塗啊,男孩女孩不一樣嗎?不過從小表哥臨走時的表情來看,還是挺替我高興的。
第二天一大早,老爹騎著自行車就往大姑家去。大表哥本來在鎮上有宿舍,一家人一直在鎮上住著,可被開除公職後宿舍就被鎮上收回去了,只好搬回老家和大姑一塊住了。
到了大姑家老爹一說情況,大表哥就有些急:這個狗日的尹有財,他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層關係?我這就去找他!
有多大把握?老爹還是有些擔心。
我還在鎮上時,這小子一直想讓咱在鎮長面前多引見引見他,所以對咱老是搖尾乞憐的套近乎,對他我基本上是說一不二的。
不過,這小子眼皮總是向上撩,我下來了不知道還好使不好使,估計問題也不大。舅,你在家先坐坐,我去去就回來,大表哥說完片上(左腳蹬著車蹬子先溜一下,然後飛起右腿騎上)車子就往鎮上趕。
老爹和大姑、大姑父啦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話,大表哥才鐵青著臉火燒火燎的趕回來。
這個狗吊操的太不是東西了,翻臉不認人,和我擺起了譜,當初你看他娘的那尾巴( 方言,讀yǐ ba,wěi ba的意思)搖的,現在——舅,你等著,我就不信治不了這個色孩子!
富貴,你要幹啥去?看見大表哥放下車子又向外走,老爹趕緊問。
我坐車到縣裡一趟,我戰友在縣教委當第一副主任。舅——你啥也甭管了,保證辦好了,大表哥說完扭頭就走。
尹有財做夢也想不到大表哥一個瘦死的駱駝還能蹦噠出這麼大動靜,那天(也就是老爹去找大表哥的那天),尹有財正坐在辦公室裡喝著大茶看報紙,突然辦公室門前汽車喇叭猛然持續的響起來,那時候坐小汽車的都是大官,嚇得他趕緊撂下茶杯扔了報紙抬起屁股就向外竄。
出來一看是一輛北京212吉普,趕緊的小步跑上去,這時教委的邵副主任正好從車上下來,接著令他吃驚的是從車上下來還有原來鎮辦公室的副主任,但現在已經被削職為民今早晨剛來找過自己的陸富貴,更令他吃驚的是接著從車上下來竟然還有以前還經常在一起吃飯、和自己年齡差不多但自己以前卻一直叫他大叔的那個人——陸富貴的親舅。
尹有財心裡直犯嘀咕:這倆小子咋和邵主任整到一塊去了,不會是親戚吧,如果是那樣可咋治?一切都下文件安排好了,要命啊……
尹有財,你裝啥傻?就讓邵主任這麼幹站著?大表哥一看尹有財那個發呆的倒黴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於是就直接訓上了。
沒……那……邵……邵主任快上辦公室坐坐!陸主任、大叔,外面這麼熱,你們也上辦公室涼快涼快!
你快拉倒吧,我現在算什麼吊主任!大表哥說完看也沒看尹有財就隨著邵主任進了屋。
咳……咳……邵主任,你今天來有什麼指示,進屋後尹有財有些驚慌的乾咳了兩聲後忙向邵主任打招呼。
今天來只有一個目的——邵主任說完停頓下來兩眼直視著尹有財。
一定全力以赴,一定……尹有財的臉登時有些發綠。
就是找你喝酒!邵主任並沒有理會尹有財,直接打斷了他。
啊……好……這個好……我馬上安排,馬上安排!尹有財邊應稱著邊臉色煞白又有些放鬆的跑出了辦公室。
尹有財把這頓酒安排在了鎮上最好的君再來飯店,又叫上了鎮上主管文教衛生的副鎮長和教辦的一個副主任作陪。
等菜上的差不多了,尹有財拿起酒親自給邵主任、鎮上的副鎮長、大表哥和我爹倒滿了後,端起酒杯:非常歡迎邵主任來指導工作,首先,我代表青城教辦全體同志敬邵主任、陳鎮長、陸主任、老大叔一杯……
慢著,邵主任又打斷了尹有財,喝酒可以,但喝酒之前你必須先落實好一件事,邵主任接著說。
尹有財一聽心裡咯噔一下,端酒的手一抖,酒灑了小半杯,沒……沒問題邵主任,你說,你請說!
守著陳鎮長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來就是問一下關於張俊馳工作的問題。咱首先把話說清楚,這件事不是我拿著我這個教委主任壓你,咱們實事求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據我所知,在張俊馳工作分配這件事上你們教辦首先安排的不對,先不說外鄉鎮那幾個分到鎮初中的學生是咋來的?
外鄉鎮還有學生分到咱這了?大表哥和老爹兩人都很吃驚。
單說咱們青城這三個學生,無論從成績上還是個人能力上,張俊馳比那兩個人高出來可不是一截半截,這我不是睜著大眼說瞎話,來時我特意調出了當年他們中考的成績,也看了今年他們的分配檔案,我想這點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但是——那倆個比張俊馳差一大截子的學生都去了鎮初中,張俊馳卻去了小學,並且還不是咱們鎮上的中心小學,再說了,據我了解今年你們鎮初中是缺人的,而那所小學是滿員的,這件事你給陳鎮長匯報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