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故事,複雜的人性
文 | 霧滿攔江
(01)
說個有關旅遊、愛情與人性的故事。加拿大,人均GDP接近中國的五倍。這意思是說,加拿大大概比中國富裕五倍,物價比中國低,收入比中國高,總之是個生活不愁的地方。當地有個製片妹子,阿葡麗爾·巴特勒——就叫她製片妹好了。製片妹的爸爸,73歲了。
人生七十古來稀,老得可以去死了——可是忽然有一天,製片妹聽到一個消息,73歲的老爸,戀愛了。戀愛了。73歲的老頭,愛上了一個23歲的姑娘。而且對方也愛老頭。
製片妹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是:完了,老爸活傻了,被人騙了。
(02)
愛上加拿大73歲老頭的姑娘,23歲。名叫小美妞,人在菲律賓。73歲的老頭奔赴菲律賓,去享受他的愛情。女兒製片妹扛著攝影機一路跟隨,要保護老爸,戮穿對方的騙局。但到了菲律賓,見到小美妞,製片妹心裡犯起了嘀咕。這個小姑娘,開朗,大方,知書達禮,手腳勤快,精熟廚藝,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騙子。
然後製片妹接觸到小美妞的家人,發現這就是戶普通人家,善良無底線那種,但再接觸下去,情況更不對勁了。聽小美妞家人描述,起初他們也不同意女兒愛上個外國老頭,但看老頭態度很真誠,而且又是億萬富豪,有龐大的家業和產業,更主要的是老頭三觀正常,人品不錯,所以家人就答應了下來。龐大的家業和產業?
製片妹聽得頭大:他們說的那個老頭是誰?應該不是我爹吧?加拿大雖富,可我爹卻是個窮鬼……明白了!不是人家小美妞,欺騙了自己的親爹。而是自己73歲的親爹,滿口撒謊撂屁,欺騙了人家小美妞。
(03)
憤怒的製片妹,與73歲的父親展開了對話:製片妹:爸爸,認清現實吧,面對疾風吧,跟我回家好咯?老爸:愛情你不懂,小美妞她愛我。製片妹:她愛你什麼?愛你年紀大?愛你不洗澡?你就是個加拿大普通退休老頭,典型的低收入者,靠那點退休金生活。你說自己是億萬富豪,這是地地道道的欺騙,立即給我閉門反省,等明天跟我回家。老爸:……OK。
答應女兒悔改之後,73的老爸就消失了。和小美妞一起消失了。兩人逃到另一個國家,去登記結婚了。
製片妹一路追趕,終於追上小美妞,她把一切實情,都告訴了對方:小美妞,你上當了,我爸並不是億萬富豪,他是騙你的。他就是加拿大的低收入者。是這樣啊,小美妞聽了,大哭起來。哭罷,小美妞轉身就走。製片妹:你去哪裡?小美妞:去跟你爸領結婚證。
嘿,你們這些人奇了怪了……製片妹大惑不解,明明知道我爸是騙子,你還要跟他領證。還有,你們為什麼不在菲律賓領證,卻跑到別的國家……再追查下去,事情就更古怪了:菲律賓小美妞,並不是她自己說的23歲,而是才17歲。未成年。還不到扯證年齡。即使是在別的國家,這個年齡扯證,也需要父母籤署同意書。
更令製片妹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了,小美妞的父母趕來,明明知道女兒未成年,明明知道這個73歲的加拿大老頭是個騙子,卻仍然籤署了同意書。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製片妹感覺她快要瘋掉了。
(04)
製片妹跟父親做了最後一次談話,試圖挽救父親:爸,你不能再騙下去了,跟我回家吧。突然之間,73歲的老頭炸了,指著女兒破口大罵起來:你不是我女兒,你是個存心不良的王八蛋,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我們從此一刀兩斷!
製片妹大惑不解:為什麼?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最終事情以騙婚成真,父女反目而收場。可這是為什麼呢?——製片妹不知道的是,她看到的一切,不過是人生全景的悲哀縮影。
(05)
製片妹到底經歷了什麼?
人生第一個階段:小美妞時期。
菲律賓的小美妞,明明才17歲,未成年,卻和家人做局,嫁給加拿大的一個窮老頭,他們究竟在做什麼?——菲律賓的人均GDP,只有加拿大的十五分之一,這就是答案!假設,假設小美妞一家,用勤勞的雙手,努力工作改變命運。那麼他們累死累活,幹到最後的平均值,也不及加拿大一個低收入者生活水平的十五分之一。
不是他們不夠勤奮,而是他們周邊的環境裡,就沒有錢,沒有資本,就算是累死也賺不到。所以他們要以自己的身體為跳板,跳到一個資本富足的地方。在這樣的地方,他們只是隨便做做,收入就勝過資本匱乏地帶辛勞操持的十五倍。小美妞及家人的選擇,是個純粹的經濟考量,這是製片妹所迴避的。
人生第二個階段:製片妹階段。
菲律賓小美妞的努力,是向羅馬行軍。而製片妹生下來,就在羅馬。她反對小美妞和父親的結合,高舉的是道德大棒,但實際卻是極為純粹的經濟評判。小美妞以製片妹的父親為跳板,從資本窪地菲律賓,跳到資本富足的加拿大,這對製片妹來說沒任何好處,而且小美妞還會和她爭奪男性資源——徜如果,製片妹面對的是個帶有發明創造的男子,製片妹就會臉色一變,反過來幫助對方移民加拿大。
所以我們知道,製片妹口口聲聲誠實正義,只是因為這些東西能夠幫助她打擊資本窪地的小美妞,情況一變,製片妹的態度就會發生根本性變化。她的道德,不過是她的個人利益。
人生第三個階段:73歲老頭時期。
在製片妹看來,老爸都73歲了,可以去死了,把所有的家業留給她,OK?但她爹不是這麼想的。老頭苦了一輩子,要抓住生命的最後機會,利用加拿大的資本高地優勢,滿足自己最原始的低級欲望。他和小美妞兩人是心知肚明的交易,兩個人互相騙來騙去,本質不過是他幫助小美妞完成移民,而他在這個過程中佔些便宜。
在製片妹眼裡,這種欲望或是邪惡的,但在老頭眼裡,憑什麼?憑什麼你年輕人就可以享受生命,苦了一輩子的老頭就該死?父女翻臉,就是因為女兒不認可父親的欲望,而父親則認為自己的欲望是合理的。
人生不過就這麼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用體力交換。
第二個階段,用智力交換。
第三個階段,用資源交換。
需要說明的是,第一個階段的拼體力,不是說我們要學小美妞,而是說年輕人唯一的資本就是體力,如果年輕人捨不得體力,那麼就很難達成社會交換,始終走不到拼智力的階段。
一個好的國家,一定是資本富足的地方。只有在富足國度,老年人才會成為一個「社會問題」。而在貧困地帶,老年人的問題不是不存在,而是他們早被兇猛的年輕人,連皮帶骨扒光了。一切問題的本質,不過是我們周邊環境的資源是否足夠,免於我們從道德高坡上滑下。所以當我們說一個人的人品好,說一個人可靠,一定是因為他資源富足,不需要窮兇極惡的搶奪或盤剝。只有當我們明白這一點,才知道勤勞與智慧,始終是人生最高的品德。
(*本文圖片均來自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