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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蔓推開後殿的門,瞬間便愣住了。
殿內酒氣濃重。
人前一向都是端衣正帽,清風霽月的穆雲晟,此時卻半敞著衣袍,和一位衣衫不整鬢髮凌亂的女子抱在一起。
「阿蔓!」
穆雲晟和夏青蔓一對視,立時便清醒了過來,「阿蔓,你聽我解釋!」
夏青蔓聽見不遠處有腳步聲漸近,立刻收手關門,體貼地給殿內的那對男女留出整理儀容的時間。
今日是皇上在嘉寧殿設中秋家宴,她和穆雲晟受邀赴宴。
此時外面不只有皇室宗親,還有百官家眷。穆雲晟可以不要臉面,但她作為晟王妃,不能讓晟王府的聲名掃地。
「殿下,這裡畢竟是皇宮內院,還望你自重。」
那一瞬間,夏青蔓也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
她仰頭看著中秋的月光,和多年前她與穆雲晟尚未相識時,並無不同。
變了的只是身邊人罷了。
皇家無情,她早該知道。只是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相信穆雲晟會是不同的那個。
是做影影綽綽一抹留在心上的白月光,還是做粘在衣領礙眼至極的白飯粒,這還真是亙古不變的人生博弈。
1
夏青蔓認識穆雲晟,純屬意外。
若不是那段時間鏢局裡的師兄弟們都接了鏢出門在外,她堂堂長風鏢局的大小姐也不至於帶著一幫小師侄親自走鏢。
更不至於在杞縣遇到逃婚離京的穆雲晟,還陰錯陽差地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早些年長風鏢局人丁不豐時,夏青蔓時常跟著父親一起走鏢。直到後來師門漸漸發達,她才成了可以閒來無事聽戲聽曲兒的大小姐。
夏青蔓自幼隨父行走江湖,別的不說,正義感還是有些的。
彼時的穆雲晟,不過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公子,可偏偏衣著華貴氣度非凡,孤身一人流落在杞縣那樣的蠻荒小鎮,哪能不招賊人惦記?
於是,被賊人盯上了的穆雲晟,就那樣遇到了滿身正義感的夏青蔓。
「你們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算怎麼回事兒?不然來劫我試試,你們要是能打贏我,長風鏢局這趟鏢,就歸你們了。」
她黑衣颯爽,長劍一指,便喝退一群小毛賊。
那些小毛賊迫於長風鏢局的赫赫威名,看到夏青蔓身後還跟著一群持劍的黑衣少年,哪裡還敢跟她硬碰硬?連聲告饒便齊齊跑了。
這些事穆雲晟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比起母妃想指給他的那個整日之乎者也的太傅府千金,他更喜歡如她這般英姿颯爽的姑娘。
「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
正當夏青蔓擺擺手想說「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的時候,穆雲晟緊跟著說了下一句——
「不如我以身相許可好?」
聽到這般如同登徒子一般的無理言論,夏青蔓身後的小師侄們手中利劍同時出鞘。
齊齊整整「鋥」的一聲,非但沒有嚇退穆雲晟,反而讓他對背著光站在刀光劍影之中的夏青蔓更加痴迷了。
他捂著心口,驚嘆地「哇——」了一聲。
向來瀟灑快意不拘小節的夏青蔓,也在穆雲晟直白熱烈的眼神裡,羞怯地紅了臉。
「區區小事,不過是舉手之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在下還有要事在身,有緣江湖再見。」
她拱手致意,與他道別後便飛身上馬,帶著鏢隊繼續趕路,只給穆雲晟留下一抹風中飄舞的鏢旗的影子。
鏢旗上赫然寫著「長風」二字。
2
穆雲晟的騎術不精,又自幼體弱,自然不可能跟上夏青蔓的鏢隊。
但是他也不可能輕易放棄,於是轉道回京,一回府便讓人去打探長風鏢局的消息。
於是等到夏青蔓走完這趟鏢回來,離鏢局大門還有百米開外,就見到了不知道在那守了多久的穆雲晟。
她心下有些微妙的躁動。
此時的夏青蔓,可能還不知道那種躁動意味著什麼,但是在之後穆雲晟的主動接近的過程中,這種躁動讓她很難對他心生牴觸。
師兄弟們都已經走完鏢回了京,鏢局裡人手充裕,所以夏青蔓又清閒了好一陣子,這倒是給了穆雲晟以可乘之機。
他每日都要來長風鏢局打個站兒,運氣好的話,碰上夏青蔓心情好,便能鬆口和他出門。
也不拘是梨園聽戲,抑或是山莊同遊,只要能在一塊兒相處片刻,穆雲晟總是高高興興喜氣洋洋的,像是得了天大的寶貝似的。
夏青蔓不免覺得有趣。她自幼長在鏢局,身邊的師兄弟們也多是粗獷豪放之人,她行走江湖見的人也多是如此。
穆雲晟覺得夏青蔓是新鮮的,夏青蔓又何嘗不是這樣覺得呢?像穆雲晟這般氣質的,也是她見過的第一個。
她直來直往慣了,也不懂感情需要怎樣把握駕馭,有什麼心事便會直說。
「穆雲晟,你是不是喜歡我?」
被夏青蔓的一記直球鬧了個大紅臉,穆雲晟呆愣愣的,還是點了頭承認。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她心裡有幾分猜中對方心事的得意,又有幾分被珍視被呵護的甜蜜,她抿唇笑著道,「那好吧,那本小姐就勉為其難地允許你喜歡我好了!」
從來刁蠻霸道的長風鏢局大小姐,在他面前,早在不知不覺中就斂去了凌人的盛氣,換做了一腔柔情。
此時的夏青蔓似乎忘了,穆是當朝國姓,穆雲晟的婚事也該和他的身份一樣,必然不會簡單。
可或許是因為她和他初識是在鄉野之地,她竟從沒往那個方向想過。
3
穆雲晟是中宮皇后所出嫡次子,和太子是一母同胞。
因為穆雲晟自幼體弱多病,再加上太子地位穩固,所以母后對他的要求向來不高,做個閒散王爺,能平安活著即可。
就算他一事無成,太子要保他一生榮華也不難,又何必把他教養得太出色,讓太子徒生危機呢?
所以穆雲晟就這麼散漫地活了十幾年,這次指婚,是他自出生以來,母后對他的要求最堅決的一次。
她相中的人選是太傅府千金餘音,才名在外,冠蓋京華,據說性情也是溫婉柔順。
可是穆雲晟不喜歡,他在書院裡就不喜歡太傅念念叨叨的樣子,聽說他女兒和他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就更不喜歡了。
所以他當初才離京出走以示抗議,也因此而結識了夏青蔓。
穆雲晟打從心裡感謝母后的亂點鴛鴦譜,才讓他能邂逅一生摯愛。
他從小沒受過什麼委屈,才會想法如此簡單。但是皇室卻不能任由一個出身江湖的平民女子成為皇子妃。
皇后曾背著穆雲晟,單獨召見夏青蔓入宮。無非就是各種威逼利誘言語敲打,以期她能夠知難而退。
若是這般手段是用在尋常女子身上,說不得真的會有些用處。可偏偏夏青蔓不是一般人,「退」這個字,從來不是長風鏢局的人會選擇的答案。
夏青蔓沉默以對,皇后貴為國母,自然不可能真的做出要她性命的事,於是也只能放她走。
誰成想,夏青蔓一離開皇宮,就直奔晟王府。
「我們私奔好不好?」她向來大膽,對於拐帶已經封王進爵的皇子私奔離京這種事,做起來也毫無心理壓力。
穆雲晟循規蹈矩慣了,叛逆期來得有些晚,與夏青蔓當即一拍即合。
二人各回各家,各自收拾包袱去了,相約好亥時三刻再見,結果卻被東宮禁衛給雙雙摁在了皇城邊兒上。
太子將兩人安置在東宮,弟弟的婚姻大事他不敢擅專,便使人往皇后處遞了消息。
皇后得知這件事,氣得頭髮都白了一半。自己寵大的兒子,她也知道他性子,既已決定便無可更改,於是只能脫簪散發去陛下面前親自為他請旨賜婚。
4
幾番波折之後,穆雲晟終於如願以償。夏青蔓也成了穆氏皇族第一位平民王妃,不知讓多少世家暗地裡咬碎了牙。
要知道,皇上最忌憚世家重臣們在皇子後宅上動心思。這東宮裡不好明著塞人,但一個病弱平庸的皇子便不同了——
穆雲晟雖然絕無可能繼承大統,可他卻是東宮太子的同胞親弟,搭上晟王府,便是搭上了東宮。
再加上穆雲晟容貌優越,許多見過他的貴女閨秀們也對他紛紛芳心暗許。
世家與後宮的關係往往盤根錯節,血緣姻親,派系門閥,各有各的門路。
於是最初的夏青蔓,便成了許多人都眼中釘肉中刺,每次進宮都能招惹到各路妃嬪明裡暗裡的刁難。
當時的穆雲晟是個極其護短的人,他向來閒散慣了,也不在意風評好壞,更不在意帝後責難,但凡遇上不長眼敢欺負夏青蔓的,他必要十倍百倍還回去。
也不拘是前朝後宮,他是絕對不會讓他的王妃受委屈的。
若是位份低些的小主欺負了夏青蔓,被穆雲晟使些手段整治到冷宮去的都有。
若換做是位份高些的妃嬪,他也不吝再勤奮些,誰的娘家拎出來瞧都算不得乾淨,他網羅了一群門客幕僚,查實些罪名就敢在前朝參上他們一本。
久而久之,前朝後宮再無人敢與這位晟王妃為難。
她雖出身江湖鄉野,只是一介平民之身,卻有一位視她如命的夫君。拋開利益不談,又有誰心裡不羨慕呢?
就連夏青蔓本人,也曾沉溺於穆雲晟這樣的深情與鍾愛裡,差點就以為自己能和他執手到白頭了。
這樣風光愜意的日子,夏青蔓也享受過兩年。不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穆雲晟也漸漸變了。
她一直不太受皇后待見,畢竟不是自己看中的兒媳婦。皇后看她不順眼,在她入宮請安時便多有刁難。
偏偏穆雲晟又慣著她,每每有什麼婆媳不和的苗頭,都是穆雲晟從中間調停。
穆雲晟是個護短的夫君,卻是個沒良心的兒子,常常把皇后氣得頭疼,直罵他是個「有了媳婦忘了娘」的小白眼狼。
5
不過沒過多久,穆雲晟就變得「孝順」了。
成婚一年多的時候,夏青蔓還沒有身孕。正月十五入宮請安時,又被皇后話裡話外一頓擠兌,可那次穆雲晟卻沒有維護於她,反而是勸她在皇后面前多多隱忍。
夏青蔓當時心裡有幾分極其微妙的涼意,卻也沒太在意。皇室看重子嗣,這樣的事到底難免。
可是再後來,穆雲晟卻日漸陌生。
從前宮裡有什麼南運的鮮果,穆雲晟總仗著受寵第一個跑去挑,帶回家的都是夏青蔓愛吃的。
她喜食酸梅,穆雲晟卻一吃就酸到倒牙,但每年時令下,他都會挑最大最好最乾淨的梅子給她帶回家。
就算他一口都不吃,只是在旁邊看著她吃,他牙根直冒酸水兒也覺得開心。
其實夏青蔓從小就隨著父親山南海北地闖蕩,這些東西都算不得多新奇,只是珍惜穆雲晟事事將她放在心尖兒上的情誼。
不過後來太子登基後,聽說宮裡貴妃娘娘也喜歡吃梅子,於是每年帶回晟王府的梅子便越來越少了。直到去歲春時,穆雲晟似乎已經忘了她也喜歡吃梅子了。
從前那些海誓山盟,你儂我儂,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日漸消磨在平常瑣碎的相處裡。
「夏青蔓,時至今日,你後悔了嗎?」寧貴妃一襲月白色宮裝,清冷又貴氣逼人,仿似月宮的仙子下了凡塵一般。
殿門裡還不斷傳來穆雲晟的喝罵聲,和一個女子驚懼無措的低泣。而寧貴妃恰在此時趕來,是為了來看她的笑話?
夏青蔓看向她,這是一個眼中有幽怨的女人。
有傳聞說,這位寧貴妃尚在閨中時,也曾愛慕過穆雲晟。
奈何當時的皇后為穆雲晟相看的是餘太傅家的千金,相較之下,寧貴妃的家世身份還是差了幾分底蘊。
卻不曾想,穆雲晟根本不是個會在意嶽家身份的人,不然又怎麼會和長風鏢局這樣江湖打殺之輩結了親?
於是寧家姑娘一氣之下便入了東宮,成了太子妾室。她多年來很是得太子寵愛,不然太子也不會在甫一登基之後,就封了她為貴妃。
然而此時,寧貴妃卻滿懷幽怨和不甘地向她來示威。
可見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皇上帶著宮人們翩然而至,殿門剛好在此時打開。
穆雲晟走出來,衣衫整齊,但是冠發仍有些凌亂,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衣著明豔的姑娘。
「皇上恕罪!王妃恕罪!」
那姑娘走到皇上面前,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
夏青蔓這才看清,原來和穆雲晟在後殿糾纏的女子,就是當初太后要做媒卻被穆雲晟百般嫌棄的太傅府千金餘音。
6
「太后娘娘也曾屬意餘小姐,只可惜當時有緣無分。可憐餘小姐對王爺情根深種,獨守空閨多年也不肯嫁他人。」
寧貴妃挽著皇上,嬌聲解說著,「即是如今又有了緣分,陛下何不成人之美?」
皇上對弟弟家事不感興趣,但眼下這番混亂,總是要有個裁斷的。
他看了一眼慌裡慌張的穆雲晟,目光又轉向始終一言不發的夏青蔓。
他對弟弟這位王妃早有耳聞,平時卻接觸不多,此時這樣的場面……多多少少是有些為難。
「晟王妃以為如何?」
夏青蔓遠遠看向站在石階上的穆雲晟,她發覺這個男人的模樣是從未有過的陌生——
又或者,他好像原本生來就該是這樣的。
是她一直以來誤會了。
「此事但憑陛下聖裁。」她輕笑一聲,看了一眼寧貴妃,覺得這個女人著實是有趣。
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看她這個得到了的人好過,還特意安排了今日這一出來給她添堵?
夏青蔓頓覺有些無聊,她抬眼看了看穆雲晟,說道,「你們穆家的事,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穆雲晟聽出她話中不對勁,這才有些著急,「阿蔓!」
夏青蔓卻沒給他靠近自己的機會,飛身而退,直接躍上了朱紅大門上的瓦簷。
「古話說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你是要納妾還是要狎妓,是偷不著還是偷著了,從今往後,都和我沒有半分關係了。」
她回望這座宮城,眼前儘是巍峨遼闊的景色。
以前她總是跟在宮侍身後,小步在九曲盤桓的宮道上走,守著皇家的規矩,守著一個王妃的本分。
她出身低微,比不得那些世家閨秀,卻也不忍心穆雲晟因為她的緣故而在外飽受非議。
所以她在外總是事事小心,處處謹慎,生怕被人拿了錯處,再帶累了晟王府的名聲。
然而,或許是她作為晟王妃的身份太過惹眼,又是個毫無背景的軟柿子,所以總是會有非議惹上身來。
夏青蔓也覺得不痛快極了,她從前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瘋丫頭,卻過得比誰都快活。而當了這個勞什子晟王妃之後,卻發覺這世上竟處處是枷鎖。
直至今日,她再飛身躍上高臺,才發現這宮城,遠比走在紅牆下時能看到的模樣大多了。
「穆雲晟,你我當日喝下合巹酒,是因為愛。今日我們就此別過,也是為了當初的愛。彼此成全,好聚好散。」
她向他遙遙一拱手,一如她與他最初相遇的場面。她救他一命,他一見鍾情。
然而,再熱烈的相愛,終究也抵不過歲月的蹉跎。與其早晚被消磨成厭惡和怨恨,她更想把美好的回憶留在最初那一刻。
尾聲
不做晟王妃之後,夏青蔓又重新拾起了舊行當。她回到了長風鏢局,在師兄弟們忙不開時,也時常會接些生意,日子過得瀟灑又自在。
鏢局是除了茶樓和青樓之外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她也時常聽到一些關於皇室和晟王府的消息。
聽說太后在她走之後,為了顧全皇室顏面,說晟王妃得了急病人去了,她隔日就大搖大擺地騎著馬,扛著長風鏢局的鏢旗,在京城裡轉了三天打廣告拉生意。
做王妃1年她假死脫身,愛情被歲月蹉跎後,她只能好聚好散。
別的都好說,咒她死這事兒不太能忍。
不過太后這個說法後來也派上了用場——穆雲晟事後來長風鏢局找她道歉,想接她回王府好好過日子,就是被她以這個藉口把人給請出去的。
再後來,聽說太后到底還是把太傅千金餘音給塞進了晟王府。雖然只是側妃之位,但很快就有了身孕。
太后高興得想要給餘側妃轉正,穆雲晟沒同意,卻轉頭又收了兩房妾室。
這倒是夏青蔓沒想到的,離開了她的穆雲晟,竟然就此做回了一個閒散王爺該有的樣子。
從前見證了那一場邂逅的小師侄們自然也都聽到了這些八卦,擔心她會難過,還派了一個小代表來悄悄慰問她。
「小姑姑,那個狗王爺不是東西,你不要因為他們家那些破糟事而生氣呀。」
夏青蔓搖搖頭,輕笑出聲。
生氣倒不至於,只是有些感慨,也許宿命本該如此,他們曾經有過錯誤的相逢,卻終將回到自己原本的軌跡中去。
是做白月光還是白飯粒,是做紅玫瑰還是做蚊子血,此時答案好像都已不再重要了。
她永遠會記得穆雲晟一臉真誠地對她說願以身相許的模樣,也永遠會記得自己十六歲時的怦然心動。
但她永遠不會因為某一個人,某一段關係,而改變自己原有的快意人生。
她首先是夏青蔓,其次才是別人的什麼人。
就像天上相隔遙遙的星辰,只有放過彼此,才會點亮自己的那道光。(原標題:《美人刀:快雪時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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