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孤寡老太風雨無阻在橋頭擺攤,她死後一老頭天天坐這吹嗩吶

2020-08-06 談客


故事:孤寡老太風雨無阻在橋頭擺攤,她死後一老頭天天坐這吹嗩吶

本故事已由作者:十四琅,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帳號「談客」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1

烏衣巷口,鴛鴦橋頭。

那兒似乎總杵著個小食攤子,擺攤的是個風塵僕僕的阿婆。

一年四季,她那吱吱呀呀的小車上,都擺著孩子頂愛吃的小玩意兒。

夏天是五文錢三十個的沾糖豆面兒小餈粑,春天是青油油的肉餡兒青團,秋天是下了鍋又鹹又香的炸蘿蔔餃子,冬天是香噴噴流著琥珀色糖漿的現烤大紅薯……

那老阿婆總是深深地彎著腰,埋著頭盤弄吃食兒,或是數錢,更多時候,小攤兒無人問津,她便坐在自己帶來的小板凳上,顫顫巍巍地做絨線花——

她總是沉默著的。

哪怕孩子們下了學,從巷子那頭的小私塾一溜煙兒地跑過來,鬧嗡嗡地圍著小攤兒,她忙著應付那些孩子、給他們拿吃食的時候,她也不會變得善談起來。

她臉上始終帶著許多愁苦,既甘於忍受,又大慈大悲。

孩子們買得了心愛的吃食兒,又鬧哄哄地一陣兒跑開了。

老阿婆數好銅板子,就倚在小攤兒邊,不住地朝小私塾的方向眺望。

她在等一個人。

每到月上柳梢,就有一個穿著長衫的教書先生,妥妥噹噹鎖了小私塾的門,抱著一包書,從巷子深處走出來。

這個時候,老阿婆的攤,總是還沒收的。

教書先生便要和氣地問她,「今天擺攤這麼晚,是東西還沒有賣完嗎?」

阿婆就低了頭,把特意留著的幾樣吃食拿出來,笑著問先生,「我這老婆子沒用,賣不出去了,先生不嫌棄,吃點兒吧。」

教書先生就幫阿婆收拾收拾車上的東西,抱著那尚溫熱得剛剛好的油紙包,與阿婆一道,推著車,沿著月光離去。

就這樣寒來暑往,老阿婆在巷口支了許多年小攤兒。

當年在她攤子邊上嬉笑打鬧的孩童都長大了,有的留洋,有的科舉,有的去外鄉經商,有的在泥濘裡,摸爬滾打討生活。

他們偶爾回到烏衣巷,偶爾想起,也會特意繞路,來嘗嘗老阿婆的小吃食。

又過了些時候,老阿婆早已不再出現了。

還沒走進烏衣巷,就看見那已近古稀之年的私塾先生,搬了把小板凳,坐在從前老阿婆擺攤的地方,正擦著一把鋥亮的銅嗩吶。

那兒斜陽入巷,乳燕聲聲,竹影橫斜,市聲迭遠,學生不由感慨,「先生好趣味!」

兩人聊了許久,學生唏噓不已地說:「唉,真想再吃一次老阿婆做的青團啊。」

那鬚髮皆白的教書先生許久不聽人提起她了,突然就紅了眼睛,低頭看著那嗩吶,學生見他眼邊微微有瑩瑩淚光。

他抬頭笑了笑,「我也想再吃一次啊。」

孤寡老太風雨無阻在橋頭擺攤,她死後一老頭天天坐這吹嗩吶。

2

蠶花十六歲嫁進烏衣巷時,手上戴著爹爹親手給她打的卷草紋銀鐲子。

她坐在紅燦燦的花轎裡,緊張地摸著自己腕子上細細的鐲子——她早就聽說,自己匆忙定了親的對象,是個成天流哈喇子的傻子。

她不想嫁,可她有什麼辦法!

蠶花爹過去是個名噪一時的銀匠,十裡八鄉的新嫁娘出閣前,都要來找他打上一副海樓鵲橋的金銀頭面。

在蠶花記憶裡,家裡那個姨娘總是高高興興的,她身穿綺羅,歡聲笑語地在家裡忙活四季吃食兒,蠶花沒有親娘,便是跟著姨娘長大的。

後來爹爹有一夜喝醉了酒,走夜路摔壞了手,再也拿不起做銀器的刻刀來。

一夜之間,家裡擠滿了討債的債主。

原來姨娘素日裡慣愛打著銀匠老闆娘的旗號,在外頭賒帳買好東西,家底兒早就掏空了。

蠶花爹看著滿目瘡痍的帳本,悶不吭聲地一根菸袋接一根菸袋抽了一整夜。

他想打姨娘,可高高抬起的手怎麼也打不下去。

姨娘膝下還有弟弟,打跑了姨娘,誰來幫一個沒了右手的銀匠養兒子呢?

姨娘哭著給蠶花包了頓餃子,沒過幾天,蠶花就得出嫁了。

原本,爹爹說,存夠了一副金頭面,就給蠶花說個踏實可靠的人家。

可現在非但存不夠金頭面,還得把水靈靈的大閨女,賣兒賣女似的送出去,希求那點彩禮,來還債。

臨行前,蠶花爹把自己關在東廂房裡,他沒臉見蠶花。

姨娘裡裡外外張羅,悄悄哭著給蠶花塞了一隻銀鐲子,告訴蠶花,這是她爹從前給她打下的,嫌樣子不好看,一直沒拿出來。

這次不管債主怎麼在家門口逼,她都沒把這唯一只鐲子交出去。

姨娘握著蠶花的手,輕輕說:「是姨娘對不起你!那人是個有病的,可家底兒殷實,是烏衣巷頭一份兒!你去過了好日子,也別忘了你弟弟……」

花轎走出銀匠家門,蠶花想,姨娘,其實也是個好人。

花轎走出送月樓,蠶花有些想哭了。

她記起小時候,她的親娘對她說,新娘子上轎子前,是要吃上一碗湯圓的,芝麻餡,這樣才能甜甜蜜蜜……

她還沒吃上呢……

花轎走出鴛鴦橋,她摸著鐲子,正想自己的心事兒,忽然聽見外面一陣悽悽慘慘的嗩吶聲。

這動靜她熟,是她打小玩到大的小夥伴,方大碗。

大碗哥哥住銀匠家隔壁,小時候別的孩子都為了大碗沒有娘笑話他,只有蠶花不笑他,還帶他一塊兒玩兒投壺戲,她教他識字,他教她打算盤、數數。

大碗算盤打得好,四年前去了省城一家糧鋪做夥計,隔幾個月回來幾天。

他們大了,不能再在一起玩耍,隔著一堵牆,她常常聽見大碗哥在那邊練嗩吶,逗他爹開心。

這段兒……大碗哥吹的是《百鳥朝鳳》!

大碗哥是來送她的!

蠶花一時有點激動,姨娘好幾年都不準她跟大碗哥說話了,沒想到他還是記著她的!

於是她悄悄地,把自己的紅蓋頭撩起,露出半邊臉來,拉開花轎窗口的一角大紅喜簾,滿懷期待地往外瞧了瞧——

呀!

真是他!

大碗哥長高了,和她記憶裡一點兒也不一樣了,他原先胖乎乎的臉變得瘦了許多,穿著件萬字紋滿地金織團錦的袍子,鼓著腮幫子,使勁兒吹著嗩吶。

他吹得並不好,抬轎的人幾乎以為他是來搗亂的。

蠶花看見打頭那個人要去攆大碗哥了,心裡一驚,原本要悄悄放下帘子的手不覺揪緊了那綾布,便驚動了不遠走在花轎前面、騎在馬上的迎親人。

原來蠶花的相公沒法親自完成婚禮儀式,是由那家的其他哥兒,來替他接新媳婦的。

那人微微回了回頭,看了眼從紅簾後露出半張小臉的蠶花,蠶花不覺和他對上了眼神,兩人俱是一愣。

那人便笑了笑,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示意蠶花把帘子放下去。

蠶花躲回了鋪天蓋地的紅影子似的花轎裡,心裡跳得像擂鼓。

那人真好看啊。

深眉闊目的,又風雅又清秀。

那人就是她的夫君麼?

3

「一個,兩個,三個……」

一個穿著月白色汗衫、棉綢褲子的胖子蹲在地上,拿著裹了麥芽糖的小棒沾蒼蠅玩兒。

他搗鼓了許久,也許是累了,便抬起頭來衝著不遠梧桐樹底下涼椅上坐著的兩個女人喊道:「娘!媳婦!陪……陪我玩兒!」

那穿著杏花黃緞面裙子的,正摘著一籮筐槐花的,便是幾年前嫁進吳家的蠶花。坐在她身邊的瘦小女人,就是她那守寡多年的婆婆,吳大奶奶,喬氏。

喬氏做了大房長媳多年,甫一嫁進來,丈夫就意外身故了。

她帶著一個發燒燒壞了腦子的傻兒子,給吳家掙了一塊節婦碑,又打得一手好算盤,深得公婆喜愛,令她和二房的二奶奶孫氏一起掌管吳吳府中饋。

蠶花也是進了門才知道,自己這門子親事,就是二奶奶給自己張羅的。

喬氏為人講究實際,雖然覺得蠶花門第太低,娘家無用,卻也欣賞這小姑娘勤快聽話,乖巧懂事,吳大少爺又有那麼一處無力回天的毛病,也不能再挑剔什麼。

這會兒盛夏時節,半下午正該是喬氏困中覺的時間,她卻極有閒情逸緻,坐那兒瞧著蠶花半晌,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吳大少爺嚷嚷起來,她才回過神來。

「蠶花,別理他。」喬氏罕見地和顏悅色起來,伸出手,摸著蠶花的手背,笑著說,「好孩子,你嫁進來,也有三年了吧。」

蠶花歷來覺得自己婆婆是個笑面虎,自打見了喬氏私底下處置那些僕役,那般雷霆手段,簡直是濫用私刑了——她就對這婦人有些犯怵。

她連忙收拾手上的活兒,點點頭,「回太太的話,三年零四個月了。」

蠶花初初以為嫁人的光景很難熬,因為自己枕邊的丈夫不僅是個人事不通、不知冷不知熱的痴呆,發起脾氣來,還動輒拿東西砸她。

後來她同吳大少爺玩兒熟了,覺得這也不過是個穿著綾羅綢緞、一生一切事都由不得自己的傻子罷了。

心情好了,她便同吳大少爺在小廚房做麻糰子小酥肉包子點心玩兒。

這廂喬氏笑吟吟拈過蠶花的手來,道了聲好孩子,便循循善誘地說:「這嫁了人,最重要的就是生兒子。蠶花,我可是想抱孫子想得緊啊。」

喬氏可是太眼氣二房那個大胖孫子了!

二房的孫氏出身不如她,樣貌不如她,打理鋪子不如她,可別人就是有福氣!

人家丈夫比她那個短命鬼懂得心疼人,兒子也比她的爭氣,更遑論如今二房已有了孫子……

到時候老太爺兩腳一蹬,這宅門兒裡的花紅柳綠,可不儘是屬了二房!

喬氏這憋著勁兒想生個好孫子的想法,從蠶花過門前就有了。

廿二湖的郎中接二連三地上門,吳大少爺喝補藥喝得腸子都綠了——可實該她喬氏命苦,兒子傻不說,還是個天殘,是老天爺不要她傳宗接代!

接續香火尚是小事,到時候二房佔了上風……她喬氏孤兒寡母的,可怎麼生存呢……

吳家這代一共三房,長房嫡出,二房雖和三房都是庶出,二房的吳二爺卻是在嫡夫人跟前長大的,自然更受重視些。

歷來是長房二房爭你長我短,三房悶不吭聲兒,像是不貪戀那些榮華富貴似的。

三房的吳三爺是通房奴婢的兒子,不知什麼文墨,可到底有個好兒子,三房的吳識少爺是南直隸榜上有名的舉人,叫曾經捐過官身的吳老太爺好是一陣歡喜。

吳識少爺爭氣,三房的人便挺直了腰杆——二房可就吃癟了,因著三房一向和長房同氣連枝。

吳識中舉,喬氏有多開心,蠶花是看在眼裡的,喬氏叫了一桌闊綽的席面請三房吃飯,蠶花候在一旁布菜時,就悄悄看那個舉人少爺吳識。

他生得個頭有些矮,戴副眼鏡,說話做事都有些溫文儒雅的派頭,逢到幾個婦人問他什麼成家立室的話,他就低下頭去扒飯,問得急了,蠶花見他耳根子都泛出深紅。

……

為什麼突然想到吳識少爺呢?

喬氏笑眯眯地問她:「蠶花,你可聽過兼祧?」

蠶花搖了搖頭。

喬氏又問:「你同大少爺生不出娃娃,你可知道待老太爺百年以後,我們會怎樣?」

蠶花又搖了搖頭。

她琢磨了會兒,小聲說:「我聽人說,生不出娃娃,得去觀音廟拜一拜,如此便可……」

喬氏嗤笑一聲:「拜觀音?你姨娘什麼都沒教你?你難道不知道每次吳二爺出去行商,那孫氏為何要深更半夜不睡覺,在屋裡撿半宿的豆子?」

蠶花沒聽過這事兒,睜大了眼睛。

喬氏翻了個白眼。

這兒媳婦聽話則已,偏也太憨了點兒。

她道那孫氏忙前忙後討了老太爺的許可,給自己塞了個什麼麻煩兒媳,結果是個不諳世事的小蠶花。

恐怕孫氏只是看見蠶花的姨娘敗家,未料這小女子絕非如此罷。

喬氏心裡盤算來盤算去,笑道:「生孩子的事兒,你就聽娘替你安排——你覺得吳識少爺這人怎麼樣?」

蠶花想了半天,說:「沒印象。」

喬氏抿了口茶,笑道:「吳識讀書人,生出來的孩子也差不了,我早請大夫來替你把過脈,你這身子骨,生個四胎五胎都沒問題……」

蠶花一緊張,就去摸自己腕子上的鐲子。

怎麼喬氏說的話,她越發聽不懂了呢?

4

二房的院子坐北朝南,採光十分好,院裡是二奶奶孫氏種的幾畦西樹海棠,妍妍地在晚風裡開著。

聽了下人在她耳旁吹的風,孫氏氣得捏著帕子,咬碎了一口銀牙。

「算我倒黴……」

孫氏氣狠狠地進了東廂,見了她那遊手好閒的次子吳論,照著腦袋就是一巴掌。

「好你個辦不成事兒的東西!我叫你去拿住長房那個小媳婦,你怎麼總沒個結果?」

吳論二十出頭年紀,生得像母親,風流清秀的模樣。

只不過孫氏常年和銀鈔打交道,臉上現出一股子市儈氣來,吳論總是帶著懶洋洋的神情,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似的。

猛然挨了這麼一下子,吳論十分不愉快,沒好氣地對孫氏說:「我說你能不能別老想著別人的東西?哦,成親要我去替那傻子結,生兒子洞房也要我替?」

孫氏氣不打一處來,她的大兒子十五六就出去隨父親經商,怎麼這個小兒子一直不成器,她又劈頭蓋臉罵了起來。

「……我多事?你知道這家裡的買賣全是你大哥經手,如今你大嫂又上進,往後你吃喝,靠西北風啊?

「不想辦法把長房的東西拿過來,往後你大街上要飯去,我是不會給你一口湯喝!」

吳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知道了知道了……」

送走了孫氏,吳論一個人坐在房裡,眼前浮現出一張泛著嫣紅笑靨、彎彎杏眼如星月的小臉。

那日拜堂,他牽著她的手,在「一拜天地——」的吆喝聲中,拉著她跪下去,心裡倒是沒什麼想法,只是偶爾低頭一看,發現這女子是一雙天足,便有些驚訝。

他沒見著她的臉,只是完成任務似的替那傻子把人送進洞房,自己出來喝酒。

孰料那些人想著新郎官是傻子,也沒人去管他們,新娘子許是等久了,一個人慌慌張張跑出來,頭上還頂著蓋頭。

又正好教他遇上。

她迎頭撞進他懷裡,忙不迭對他道歉,他扶住她,笑著問:「新娘子,你上哪兒去?」

懷裡的人又嬌小又溫軟,像受了驚的小雀兒一般瑟瑟發抖,吳論只好一抬手,抹開了她臉上的蓋頭,寬慰她,笑道:「我還得叫你堂嫂呢,你這是上哪兒去?」

蠶花一揚臉,見了方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人,便一下子激動起來,連聲說:「房裡,房裡有個人,要打我……」

吳論心裡罵了句傻子不懂得憐香惜玉,溫柔地說:「那是你相公,你來之前,他們沒告訴你什麼情況嗎?」

蠶花過了好一陣子才冷靜下來,點頭說:「說,說了。」

「那不就結了,你去好好伺候你相公,他就是個大孩子,哄他睡了就好了。」

吳論召來兩個下人守在新房門口,自己找地方小酌去了。

酒入荒腸,他又罵了聲傻子,這次是罵他那堂哥豔福不淺。

小新娘子,長得真真小家碧玉,討人喜歡呢。

5

喬氏為著面子,關起門來同三房商量,這事兒誰也不能知道,得秘密進行。

吳識聽自己母親吞吞吐吐把事兒說了,頓時面紅耳赤,問道:「非……非得讓我去麼?」

他那好脾性的母親說:「總歸是好事兒……大房的那份兒東西,傻子是用不著的,到時候,都歸你的親生兒子……」

吳識爭辯不得,一向在婚姻大事上很強硬的他,竟也有些鬆動下來。

說到底……

每每他去長房的時候,蠶花那聲嬌滴滴的「識少爺」,終歸是念進他心裡去了的。

於是他的日常夥食裡開始多了許多壯陽滋補的食材——長房一車車的好東西都往三房拉,大奶奶掌管吳家鋪子多年,手裡多少有些私房……

半夜吳識睡不著,想起來溫溫諸子經籍,卻發現母親動了自己的書箱,裡面放了好幾本……男女赤身露體打架的畫畫兒書……

如此幾遭,吳識反而盼著這事兒儘快來臨,也能儘快結束。

那夜終於來了。

他在自己的廂房裡洗了個香浴,昏頭脹腦地披上長衫,掌著一盞燈,穿過長長的遊廊,過長房那邊去。

夜涼無月,他似乎聞見廊下誰栽的曇花開了,馨香無比……野話狐談裡的書生也往往都是這樣,遇見了奇境,遇見了奇人,便盲目墜進夢去。

然後他意識一沉,昏昏睡去,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地,人在何方了。

次日醒來,他見著母親喜不自禁地給自己端鹿茸燉蛋來,心裡十分納罕——原來男女之間就是這般麼?自己怎麼一點也不記得……

倒覺得有些遺憾呢……

每月逢六,三房吳識少爺,就得趁四下無人,悄悄摸進長房屋裡去,完成自己給長房傳宗接代的大任。

——直到蠶花懷上男胎為止。

可每一次,他都如墜雲霧地在自己床上醒來,對昨夜的事毫無記憶。

如此三月有餘。

吳識開始從自己越發頻繁的跑馬和流鼻血,察覺出,這事兒有些不同尋常。

他留了個心眼,在又一個逢六的日子裡,沒碰任何吃食,沒碰那鍋泡了藥粉的香浴,沒穿下人給自己準備的衣服。

如往常一樣,執一盞紅泥燈燭,穿過彎彎斜斜的長廊,朝長房去。

他又聞見了那股曇花香,於是屏住了呼吸,佯裝倒地,果然有人扶住了他,他睜開眼睛——這人他不僅熟,平時交情還不錯。

三房吳論。

四目相對,一時有些尷尬。

吳識摸了摸後腦勺,問:「這活兒你攬了?」

吳論訕訕地說:「對不住,長房那些財產,我到時候可以分你……」

吳識挑了挑眉,道:「你知道我為何努力考舉人麼?」

吳論搖了搖頭,「你一直就刻苦。」

吳識笑了,「我爹娘受人排擠,我從小就立下志向,一定要離開這烏衣巷。長房的財產,我不稀罕。」

他頓了頓,還是覺得這事兒太無釐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會對她好麼?」

吳論茫然地笑了笑,「這種事兒,我沒有立場對她好。」

吳識遲疑著,又問:「你總是喜歡她的吧?不然也不會大費周折……」

吳論這次答得很快,「喜歡自然是喜歡,只是……」

只是不知更喜歡長房的家產,還是蠶花這個人,或者說這兩者都如同唾手可得的珍寶,令他鋌而走險。

吳識低下頭,道:「我明白了。你去吧。答應我,要好好待她。」

話一說罷,吳識便撇下吳論,獨自離開了。

吳論愣在原地幾秒鐘,就回身悄悄去了長房。

偌大的院庭黑燈瞎火,一個下人也見不著,都是喬氏給吳識開的方便之門。

吳論站在那扇他輕輕推開了無數次的小門前,身上澎湃的欲望和血液忽然就冷卻了下來。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弄暈吳識以後來這裡,又想起自己以後那許多次鬼使神差地偷偷摸摸來這裡……

第一次那晚,蠶花屋裡沒開燈,他推開了窄窄木門,門外有月亮。

這是下人住的屋,特意收拾出來,陳設很簡單,但是很乾淨,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灑掃後的清香。

拔步床上簾帳墜下來,有人在深色帳子後面問:「是識少爺麼?」

吳論覺得自己忽然就被蠱住了一般,他閉上了眼,輕輕說:「嗯。」

然後他窸窸窣窣地脫衣,撩開簾帳,借著月色,看見了只穿著肚兜,靜悄悄怯生生坐在床角落裡的蠶花。

蠶花看清了他的臉,驚訝道:「怎麼是你?」

吳論赤著上身,只穿了褻褲,邁上床來,笑道:「是我還是吳識,有什麼區別麼?」

蠶花低了頭,小聲說:「可大奶奶知道,會生氣的……」她已經聽了老人的教誨,明白生兒育女是怎麼一回事了。

吳論一把把她摟進懷裡來,道:「那我們就別告訴她。」

6

蠶花有孕了,意味著不管是吳識還是吳論,都不應再往長房去。

吳識冷眼看著自己母親喜氣洋洋地收拾禮物,準備送到長房去,幾次開口想要阻攔,想起無辜的蠶花,又緘口不言。

二房這邊,孫氏氣昏過去幾次,指著吳論的腦門子罵他不長進,賺錢的本事不會,連女人肚皮上賣力的機會都弄不著。

吳論由著她罵,絲毫不願意告訴她,蠶花肚子裡那孩子是他的。

他甚至有些驚喜,這世上即將要有一個和他,和蠶花血脈相系的孩子出生了。

獨獨蠶花擔驚受怕,她趁老太爺生辰,仔細看吳論和吳識,覺得兩人除了名字寫起來有點像,哪兒都長得不像。

只盼僥倖,這孩子能長得像她點兒……

十月懷胎,在一個冬夜裡,蠶花的兒子呱呱墜地。

喬氏念了半宿佛,聽下人來報,鞋也顧不得穿好,就去搶著看孩子。

那剛出生的娃娃,像個小老鼠似的,又紅又紫,誰也看不出來像誰,便也罷了,大伙兒都圍著當個寶貝似的稀罕。

蠶花累極了,產婆給她端米酒湯圓來喝,她覺得自己一身腥臊,十分汙濁,便念叨著「得洗洗,洗乾淨……」,睡著了。

日子好像平穩起來,孩子在乳娘懷裡,蠶花靜悄悄坐完了月子。

聽說三房的吳識少爺去鄰州做官了,喬氏以為他是怕別人看出來孩子像他,給長房留臉面,私底下說了他不少好話。

只有三房三奶奶來探望孩子的時候,對著那孩子端詳了許久,悄悄說了句,「不像啊……」

蠶花就趕緊圓場:「像我的多呢。」

那三奶奶便狐疑地把她望了又望,隨口附和著:「沒錯,沒錯……」

有了孩子的日子越發細碎了,這天,蠶花的姨娘登門來看孩子,帶了一籮筐紅雞蛋,懷著歉意,說家窮,沒什麼好東西。

喬氏瞄了眼她頭上的足銀簪子,可還是州府裡流傳出來的新式樣,冷哼了一聲,便把房裡的下人打發出去,省得那姨娘說什麼丟人的話出來。

姨娘把小嬰兒抱在懷裡看了又看,笑著說:「這孩子可不是像一個人?」

喬氏隨口說:「蠶花生的,怎會不像她?」

姨娘又端詳許久,道:「不,這竟像極了吳二奶奶……

「這還是前幾年,吳二奶奶上我家去買簪子。那會兒蠶花她爹剛遭事兒,家裡便宜出了一批銀器。

「二奶奶好眼光,把幾個頂合算的簪子與我家蠶花一併看中了,這樣才和你們大郎結的親。這緣分啊……可不孩子生出來還真像她!」

喬氏聽了,看了小嬰兒許久許久,回頭狠狠瞪著蠶花。

蠶花不會撒謊,心裡一緊,就縮下頭去。

姨娘走後,喬氏留下蠶花,著人拿來一包銀針,叫下人一根一根針錐進蠶花的手指裡,惡聲惡氣地盤問,「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蠶花幾度痛暈過去,依然咬定了是姨娘胡說,這孩子就是識少爺的。

喬氏又氣又惱,又不能聲張,憤然把蠶花丟在柴房,預備凍她幾個晚上再說。

第三個晚上,蠶花只穿一件單衣,春寒料峭的天,實在冷得不行,她見來送飯的是常服侍她的英姐,便託英姐給三房吳識少爺的小廝帶個話。

那小廝被吳論買通了,但凡蠶花遇到什麼事兒找他,讓外人看起來,她就是去找吳識的。

吳論得知蠶花被綁在柴房裡,當即亂了分寸,他怒極攻心,一個衝動,砸了手邊一個價值百兩雪花銀的古董梅瓶……

第二天蠶花醒的時候,發現自己人睡在自己常睡的拔步床裡,那孩子正乖巧地躺在她身邊,簾帳是放下的。

簾外有人絮絮說話,仔細一聽,竟然是二奶奶孫氏和吳論的聲音。

孫氏在哭,不停地捶打吳論,罵他,「你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做出這種事來啊……」

吳論聽上去很害怕,「娘,我昨晚一時糊塗……

「你聽我說,發生了這樣的事,老太爺不會不保吳家子弟,大奶奶娘家兄弟慣是個息事寧人的,咱們能把這事兒瞞過去……」

接著就是孫氏嗚嗚咽咽的哭聲,不絕於耳。

蠶花聽得糊裡糊塗,卻聽見孫氏惡狠狠地說:「要是老太爺不保你,就拿那女人去頂罪!

「……」

大奶奶,死了?

怎麼死的?

蠶花素來是個遲鈍的性子,這次卻直覺地感到,孫氏口中的替罪羊,正是她自己。

而最令她心驚的是,吳論並沒有說任何反駁這個決定的話。

7

幽幽涼的後巷裡,一人合抱那麼粗的老槐樹下,有個老頭成天價坐在那兒,替人磨磨菜刀剪子,修補鍋壺之類,這天幾乎天黑了,他才收攤兒。

有個附近知名的醉鬼路過,老頭兒笑著問:「癩子,上哪兒混酒喝啦?」

醉鬼還沒喝多少,揚著嗓子答道:「您知道,烏衣巷吳家?」

老頭聞言一抬頭,道:「知道啊,我隔壁這家銀匠的丫頭,就嫁在那家去了。」

醉鬼興致勃勃地說:「那家長房的大奶奶,和她的兒媳婦吵架,爭執起來,竟然被兒媳婦打死了!

「那女子就被鎖在吳家祠堂,大奶奶的白事辦罷,族裡的鄉老就要處罰那女子了!」

醉鬼衣衫骯髒,預備去討一杯水酒喝。

夜風划過老槐樹,發出沙沙的動靜,樹下磨刀的老頭不覺打了一個冷顫,他嘴唇哆嗦著:「這事兒……得告訴大碗……得趕快……」

連夜,趁吳府前院吹拉彈唱辦著白事,後院偏僻處祠堂,溜進了一個高高瘦瘦的影子,正是方大碗。

上次見到蠶花,還是她出嫁的時候,四五年過去了。

大碗覺得蠶花沒什麼改變,只是更瘦了些,原先帶著些少女嬌憨的圓臉蛋,瘦得脫了相,只剩一個尖溜溜的下巴頦。

大碗輕輕過去:「蠶花!」

「……是誰?」蠶花多天水米未進,說話沒什麼力氣,急急地問。「是三奶奶嗎?」

這些日子,因著孩子的生父不明,眾人都躲她不及,只有三房心好,偷偷送了幾回吃的。

「是我,大碗。」

方大碗俯下身去,將蠶花扶住。

蠶花一抬頭,眼裡放出期望的光來。

也顧不得問他為什麼來,趕緊把懷裡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塞到他懷裡,啞著嗓子對他說:「大碗哥哥,孩子在發燒了,你救救他吧……我給你磕頭了……」

大碗一把握住蠶花的手,問:「那你怎麼辦?」

蠶花痴痴呆呆地說:「我婆婆死了,被人打死了。他們叫我認罪,我說不出個道理來……」

大碗有些急了,說:「我帶你們一起走!」

蠶花低聲哭著,連連搖頭:「那就給你添太多負擔了。」

大碗擰著眉,幾乎想說點什麼,又忍住了。他去年已經議親了,再說多的話,就是對不住那位未婚妻了。

蠶花想到不久就有人來祠堂檢查她,很快抹乾眼淚,低聲對大碗說:

「你帶孩子去看大夫,然後把他送個好人家,不求他榮華富貴,但求平平安安。大碗哥哥,你答應我!」

方大碗一頭霧水,他不知這嬰兒的誕生背後究竟有什麼故事,可他終究是不願蠶花死的。

他沉吟片刻,將嬰兒綁在自己胸前,拉起蠶花,沉聲道:「不行,咱們這就走。要送人,你也得自己看著安排!」

……

是夜,烏衣巷吳家祠堂走水,火光映亮了巷口鴛鴦橋頭的河水,波光粼粼之下,是無數沒說完的人間。

蠶花離開了烏衣巷,但若干年後,一個生得仁厚寬和的中年人回到了這裡。

彼時烏衣巷吳家早已衰敗,老宅已經易主,唯一有出息的三房自立門戶,長房二房不知所蹤。

那中年人坐著烏篷船,停在鴛鴦橋頭,回身問船艙裡坐著的一個老婦人,「娘,這兒就是您長大的地方?」

「啊,可不是嗎?」

一個剃著短髮的小孩兒,從橋那頭歡歡喜喜地跑過來,一把拉住那青年人,「你們可來了!叔叔,你可答應我,要教我吹嗩吶呢!」

那老嫗聞言笑了起來,「大碗嗩吶也吹得好。」

她看向白石磚砌的鴛鴦橋,嘆息著說:「我成親的時候,他就是吹著嗩吶,送我的。」(作品名:《橋頭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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