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
這句話是張國榮飾演的十二少為討花樓女子如花歡心而寫的一副對聯,將如花的名字嵌入其中,也涵蓋了如花的性情,若即若離,如夢如幻。
但我認為這兩句話分明就是寫給十二少和如花之間的愛情,一個愛得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的信仰,一個卻在愛中逃避、若即若離。
愛情讓你目眩神迷,看不清它的底細;你以為的海誓山盟,在對方看來,不過是個無聊的笑話。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可就是有人,不顧世俗的看法,不顧這份愛情是否同等對立,她想要的,無非就是兩個人一定要在一起。
愛一個人,就是要和他分享生活的朝朝暮暮,哪怕是愛而不得,那就用幻滅來成全。
影片裡那個幫如花登報尋人的報館工作人員永定說:我們是普通人,過一天是一天,在一起高興就行了,不至於要弄到殉情吧。人命關天,沒那麼嚴重。
對,這才是普世真理,愛情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選擇項,誰會為了一份傻傻的愛情賠上身家性命呢。
陰陽相隔,誰又懂得誰的悽苦和等待?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香港,一位紈絝子弟愛上了青樓女子如花,卻在訂親之時遭到了男方家的強烈反對,想想也是必然,一個南北行的十二少爺怎麼可能和青樓女子成親,於是,十二少和如花私自搬到了一起,過起了同居生活。
十二少無半點生存經驗,他不會經商,沒有手藝,只會常幾句半吊嗓子的戲,他們的生活來源,全靠如花賣身來接濟。
十二少染上了鴉片,整日的醉生夢死,煙霧繚繞,如花帶他去戲園唱戲,尋口飯吃。
當他的父母過來強烈要求他回去,並要和自己的表妹結婚時,如花看到了絕望。
既然不能同生,那還可以一起同死。
只可惜,如花死了,十二少卻被人救活,如花一個人在陰間等了他五十年,實在等不過,就跑到陽間來找他。
她當然不知道,人海茫茫,那個被她愛得痴情一生的十二少,竟然還在人間活著,五十年的飄零,早已淪落成一個孤獨落寞、毫無風流氣質的普通老頭。
而那個送給她的定情之物-胭脂扣,被她帶了整整五十年,當她看到眼前的十二少,如釋重負地說了一句話:這個胭脂扣,終於可以還給你了,我也不必再等了。
轉身離去,萬般蒼涼。
她以為的愛情是可以同生共死的,但沒想到他還苟活於世,人和事,看清楚了最後的結果,往往大都會失落大半。
人世無緣同到老,樓臺一別兩吞聲。
《親密關係》一書中這樣寫道:絕對的愛是無條件的,通常我們再親密關係中所謂的愛,事實上是由於伴侶的行為所帶來的滿足感,或對於重要感與歸屬感的需求。一段關係的目的不是給予與接受彼此的愛,而是幫助你了解你自己就是一直以來所尋找的愛。
如花被十二少的真誠打動,相信十二少並非那些紈絝子弟,只是遊戲人間玩弄感情的軀殼。哪怕在他們見父母的時候遭到冷眼阻撓,從十二少的眼睛裡,她看到了愛情的模樣。
是彼此的惺惺相惜,是彼此的需要滿足,是去除身份地位的平等的愛。
兩人同居後,十二少的父母到戲園尋人,並與表妹指腹為婚,十二少抗拒,但無他法。
遂兩人殉情,如花在十二少的酒杯裡放了大劑量安眠藥,在她心裡,十二少天生懦弱的性格讓她看到了隱憂。
受不了塵世的痛苦,人和人之間的指責、利用、是非,讓他們之間的感情永遠處於掙扎的邊緣,如花死了,十二少卻活了下來。
五十年後,如花等不到她的情人,來到陽間去尋找,登報、搜尋各個信息,只見年邁蒼老的十二少早已失去了年輕時候的風採,變成了一個庸俗不堪的老頭子。
那一刻,如花所有的期盼和等待,都變成了一種釋然。
她終於懂得,自己所堅持的,無非就是一個結果,可當這個結果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早已物是人非。
十二少送給她的胭脂扣,她帶了五十年,如今,物歸原主,往後,互不相欠。
就像有些人,耗盡一生,都在等「情」這個字。
如果要問,如花為什麼愛十二少愛得這麼自私,她害怕十二少苟且偷生,在他的酒杯裡放了安眠藥,她自己一杯,十二少三杯。
用常人的眼光來看,如花存在蓄意謀殺,而且心地自私陰冷。
但在她自己看來,愛情,不就是這樣的麼?用最狠的手段,獲取最真的愛情。
如花的一生,從來就沒有什麼歸屬感,在花樓裡遊蕩在各色男人中間,卻沒有一個是真正愛她的,直到十二少的出現,讀懂了她的悽涼。
她無非就是要和心愛的人在以一起,生也好,死也罷。她從來沒考慮過自己,為一個男人,付出一切,又有何難?
勇氣,不是嘴上說說而已的,真要用生命去換取代價,多少人會赴湯蹈火?
就像阿楚說的那樣:我羨慕她,嫉妒她,她做了我永遠都不敢去做的事。那就是在真愛面前,死不足惜。
只是如花,低估了人性。
《親密關係》裡說:我們真正需要的,沒有人能給,也沒人讓我們快樂。
如花原諒了風燭殘年的十二少,飄然遠去。
形影寂寥,如痴如魅。
本文系原創首發。
寫盡婚姻情感,道盡人生百態。人生維繫莫不如此。
歡迎關注轉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