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
「您好,請問您是肖晴嗎?」
「是的。」
「您的父親叫肖建國,母親叫徐麗是嗎?」
「是的。」
「我們這裡是B市公安局,你的父母涉嫌故意.sha人罪被逮捕······」
「什麼!故意sha.人罪?!」
肖晴只覺得頭暈腦脹,後面警察說的什麼她都聽不清了。
看見肖晴瞬間煞白的臉,喬夏連忙靠邊停車詢問具體情況。
肖晴哆哆嗦嗦說警察局通知她,她的父母涉嫌犯罪已經被逮捕。
聽說是父母,肖晴已經慌了手腳。
喬夏鎮定地安慰道:「肖晴,你別急,說不定這是騙子電話。我馬上找人查查真偽!」
安撫好肖晴,喬夏連忙下車找了熟人幫忙確認消息。
消息很快傳回,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得到確認後的肖晴已經開始哭起來。
喬夏勸慰道:「肖晴你別急,我馬上陪你回去看看具體情況。」
「不行,主任!您一會兒還要見委託人。」
父母出了事,肖晴已經六神無主了,喬夏怎麼放心她一個人回去。
「沒關係,我通知田田讓她代替我去。」
來不及多耽擱,喬夏的車就拐進了高速。
一路上,肖晴就擔心地發抖,喬夏一直安撫著。
七個小時後,喬夏和肖晴趕到了B市的公安局,了解具體案情。
原來肖晴的外婆得了癌症,一直在進行治療。
前段時間病情突然惡化,癌症折磨得老人痛不欲生。
老人苦苦哀求著子女讓她解脫。
不忍心看母親受病痛的折磨,肖晴父母和舅舅在萬般無奈下偷偷買了劇.du農藥。
醫生發現了異常,報了警,因此肖晴父母和舅舅都涉嫌犯罪被逮捕。
肖晴怎麼也不相信這些事情是真的。
明明她上個月才回來看望過外婆,怎麼突然就成了這幅局面。
外婆走了,父母和舅舅都被抓了起來。肖晴都快崩潰了。
還好有穩重的喬夏一直陪在她身邊,安慰她,為她拿主意。
回到空蕩蕩的家裡,肖晴更是難掩悲傷,坐在沙發裡不停哭泣。
喬夏想安慰肖晴,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麼。
這樣的家庭悲劇無論發生誰的身上都是難以承受的痛,更何況肖晴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
此時的肖晴就像走在懸崖邊,搖搖欲墜,傷心和恐懼讓她根本沒有力氣去思考。
喬夏就像她的救命稻草讓她依賴。
忽然,她抱住喬夏嚎啕大哭:「主任,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喬夏輕撫她的背:「不要怕,有我在!明天我就去看守所見見他們。」
「主任,幸虧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嗚嗚嗚······」
「不要擔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一晚上,肖晴都是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哭,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過。
聽說肖晴回來,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兩邊的親戚找上門來。
烏泱泱坐了一屋子的人,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就是沒個主意。不知道是看熱鬧得多,還是關心的多。
肖晴的二媽看見喬夏,問道:「肖晴,這是你的男朋友?」
肖晴本就心煩意亂,被這幫親戚一亂嚼舌根,就更煩:「行了,拜託您們都回去吧!我自己知道該怎麼處理!」
把亂七八糟的親戚都趕出門去之後,肖晴就坐在桌子旁生悶氣掉眼淚。
喬夏作為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把紙巾遞給她。
肖晴一邊哭一邊說:「主任,不好意思,沒有招待好您。朝暉還有很多事情等您回去處理,您快回去吧!」
這種時候,喬夏怎麼可能離開。
「我走了,你打算怎麼辦?」
「您不用擔心,我會在當地找一個律師幫忙打官司。」
「這裡的律師能有朝暉的好嗎?」
肖晴當然知道比朝暉更出色的律師,全國都找不出多少。
在朝暉工作這麼久,律師委託費是多少,她也很清楚,以她家的條件根本請不起。
肖晴低著頭沒說話。
喬夏拍拍她的肩道:「走,我們先出去吃早飯,然後我們去一趟看守所。」
「主任,我已經麻煩您夠多了,我怎麼還能厚著臉皮賴著您!」
儘管肖晴在心裡非常需要主任的陪伴和支持,可是她殘留的理智告訴她,她不能肆無忌憚地利用主任的同情心。
「不用還,你也是朝暉的一份子,我理應保護朝暉的所有人。」
喬夏雖然脾氣溫和,可他也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看到肖晴這樣無助和悲戚,他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看守所裡,喬夏順利見到了肖晴的母親,也詳細了解了整個案情的始末。
案件目前處在偵查階段,還要經過起.訴階段才會進入審判階段。
刑事案件的整個過程繁雜又漫長,多則幾個月長則幾年,絕不可能幾天就能解決。
喬夏首先要幫助肖晴穩定情緒,然後做好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
另一邊,趙田田和溫怡剛下班就風風火火來到老師錢玲蘭的家裡。
趙田田剛坐下來就對錢玲蘭說道:「教授,不好了,你親家出事了!」
錢玲蘭一頭霧水:「親家?我哪裡來的親家?」
溫怡補充道:「是肖晴!肖晴的父母出事了!」
錢玲蘭沒好氣地瞥了趙田田一眼:「就你嘴碎!」
趙田田理直氣壯:「我哪裡嘴碎了?將來肖晴嫁給了大師兄,您和肖爸爸肖媽媽不就是親家了?」
「還胡說八道!」
錢玲蘭作勢要打,趙田田連忙躲到一邊:「教授大人手下留情,這次我真沒胡說。大師兄昨天就陪肖晴回她老家去了。連約好的委託人都讓我去臨時頂包。大師兄是什麼人,時間觀念強,責任心強,能為了肖晴連委託人的鴿子都放,可見肖晴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錢玲蘭聯想起之前的情景,自己這個大徒弟和肖兩個人之間有有點淡淡的曖昧氣息。
肖晴這孩子單純善良,錢玲蘭對她還是很喜歡。要是大徒弟有了好姻緣,作為老師的她還是會感到高興。
這個時候溫怡湊到錢玲蘭面前,道:「聽大師兄說,肖晴這次司法考試考了四百多分呢!」
錢玲蘭滿意地點點頭:「是嗎?看來我們得給她辦一個慶祝會。」
趙田田攤攤手:「肖晴家這次遇上麻煩事了,慶祝會她可能沒什麼心思了。」
「什麼麻煩事,說給我聽聽。」
於是,趙田田把大師兄告訴她的案情又原原本本給錢玲蘭複述了一遍。
錢玲蘭聽完,表情也異常嚴肅:「這麼大的事情,肖晴那孩子能承受得住嗎?」
趙田田收斂起嬉笑:「大師兄說肖晴的狀態很不好,不怎麼吃飯也睡不著覺。不過有大師兄陪著她,我想不會有大問題。」
錢玲蘭道:「這樣的案件確實棘手,但也不是沒有辯護的空間。關鍵在就在於辯護律師能不能打動法官。」
溫怡試探問道:「那老師,我們能接嗎?」
這個案子被告有三人,肖晴的父母和舅舅。按照規定,喬夏不能同時擔任多個被告的辯護人。那麼空餘的兩個名額他希望能由趙田田和溫怡兩個師妹分別擔任。
所以趙田田和溫怡一來是匯報情況,二來是徵求老師的意見。
錢玲蘭點點頭:「這種案子很具有典型意義,對律師來說是積累經驗的好機會。而且事關肖晴,我們也不能不管。你們儘管去接,遇到困到就來找我。對了!」
忽然錢玲蘭又補充了一句:「你倆明早儘快趕過去,好好安慰安慰肖晴那孩子。你大師兄是個男孩子,有時候又太呆愣了一點。還有以朝暉的名義給肖晴送去慰問金。」
趙田田揶揄溫怡道:「師妹,你這問題真傻。事關大師兄的終身幸福,我們肯定不能掉鏈子!老師也還等著娶兒媳婦抱大孫子呢!」
錢玲蘭揪了揪趙田田的耳朵:「喬夏好歹是你的大師兄,你就不能尊重他一下嘛?」
趙田田嘟著嘴:「大師兄又怎樣?我看就是一感情白痴。要不然多才多金的他,怎麼到現在還是個單身狗!」
溫怡在一旁一直捂著嘴直笑:「我親愛的教授,您三十多歲就要當奶奶了,這得多大的福氣呀!」
錢玲蘭懶得和她倆貧嘴,站起來往廚房走去。
「老師,您去哪兒?」趙田田在身後問。
「做晚飯。」
趙田田狡黠地拉住錢玲蘭的胳膊,嘿嘿笑道:「我給您打下手。」
機靈的溫怡也衝過來:「老師,還有我!」
錢玲蘭簡直拿這群貪吃的小狐狸沒辦法。
在等待庭審的時間裡,喬夏和兩個師妹頻繁地來往與濱海和肖晴老家之間。
肖晴萬萬想不到律所的同事們會這樣全力幫助她,她既感動又愧疚。
進入起.訴階段之後,喬夏到檢察院複製了案件的完整卷宗。在和兩個師妹討論之後,他們一起來到了老師家裡,準備提前進行一次模擬演練,為庭審做好萬全的準備。
儘管有朝暉的大律師們幫忙,肖晴還是抵不住內心的惴惴不安。
作為委託人的她也一起來到了帝都大學,既為了了解案情也為了觀摩學習。
錢玲蘭一邊看卷宗,一邊聽取學生們的辯護思路。
正全神貫注時,錢玲蘭卻聽到了低低的嗚咽聲。
她抬頭一看正是肖晴在偷偷抹眼淚。
溫怡安撫道:「肖晴姐姐,叔叔阿姨沒事的,我們都會幫你。」
趙田田也說:「肖晴,有咱家教授給你撐腰你還擔心啥?好好等著就是!」
被這麼一安慰,肖晴就哭得更加大聲了:「對不起,我給大家添了這麼多麻煩。大家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都還不完。嗚嗚嗚······」
好好的案情研討會被肖晴的哭泣給硬生生打斷。
大家都注意力都跑到肖晴身上,安慰她去了。
只有錢玲蘭板著臉。
忽然「嗵」地一聲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響聲來源處。
原來是錢玲蘭一拳錘在了桌上。
錢玲蘭揉揉被哭聲吵得生疼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哭哭哭!哭什麼哭!吵得我腦瓜仁都疼!哭能解決問題嗎?哭能讓你的家人被判無罪釋放嗎?你要是想哭,就有多遠滾多遠,免得惹我心煩!」
被錢玲蘭這麼一呵斥,肖晴連忙咬住下嘴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可是哭泣的生理反應讓她還是止不住抽噎。
肖晴被錢玲蘭這一舉動嚇到,可是對於喬夏他們這些學生來說卻是習以為常。
在工作的時候,老師最討厭的就是哭哭啼啼。身為一名律師就更是不能軟弱。
老師曾經說過,要是承受不了,就麻利地滾出律界轉專業,省得浪費大家時間。
老師這一發脾氣,誰也不敢再去安慰肖晴。
肖晴抹去眼淚,強壓住心裡的悲傷,走到錢玲蘭面前道:「對不起,錢教授,是我太不理智,也太懦弱。」
看見肖晴可憐巴巴的模樣,錢玲蘭也不忍心,可是她深諳嚴是愛溺是愛的道理。
「不要哭也不要說對不起,接下你這個案子是因為它有參考和磨鍊的價值,不是因為同情你!所以你沒有欠我們什麼。聽說你已經通過司法考試?你既然是一名準法律人,我不得不多嘮叨兩句。
要在這行混,果敢堅毅是前提,冷靜客觀是準則,知識和能力是基石,不斷學習是應有的態度。沒有十分的熱愛是走不遠的,你想好了嗎?」
靜默了兩分鐘,肖晴堅定地點點頭:「謝謝錢教授!我知道我應該怎麼做了。」
這一次,肖晴就變得安靜多了。案情研討會得以繼續展開。
肖晴父母的案子案情並不複雜,表面上看起來非常簡單,可是實則涉及非常敏感的醫學、道德、人性和法律問題。
肖晴的外婆是食道癌晚期患者,死亡之前已經非常痛苦。
整個人瘦的不成人形,極度虛弱,肚子腫脹,就像一隻可怕的蜘蛛。並且出現了癌細胞轉移的情況,癌症帶來的疼痛折磨得老人幾乎無法入睡。
老人在病床上一直哀求著女兒女婿和兒子。
作為孩子怎麼可能眼看著母親死去,可是他們更不忍心看著母親每天每天忍受這非人的折磨。
每個醫院的腫瘤病房,都會充斥這病人痛苦的呻.yin。
在猶疑了很久很久,三人終於在餵給母親的流食裡加入了劇.du農藥。
目前,不僅在我國,在世界範圍內,安.le.死在醫學和法律上的爭議都非常劇烈。
一方面安.le.死在保護人類死前尊嚴有非常積極重要的意義,另一方面,有可能讓不法分子利用,藉以非法剝奪他人的生命。
安.le.死在我國並沒有合法化,因此肖晴的父母涉嫌幫助受害人自殺,而涉嫌故意.sha.人罪。
法條是明確擺在那兒的,每個法律人都必須以此為準繩。
那麼喬夏他們就把目光放在了作案動機、社會危害性和倫理情感之上。
整個研討會整整持續了三個小時。
而這三個小時裡,肖晴都異常安靜地聽著一切。而她也在其中找到了勇氣,也受益匪淺。
從老師家裡出來後,趙田田和溫怡一人一邊挽著肖晴的胳膊。
趙田田道:「肖晴,今晚我們三個一起睡吧?我們還能一起開個臥談會,怎麼樣?」
「這······」肖晴很猶疑,「我的房子是和別人合租的,房間小,床也小······」
溫怡道:「不怕不怕,我們去大師兄家裡睡!大師兄是新房子,又寬敞又舒服!」
肖晴很窘迫,她已經沒有臉再麻煩主任一丁點。
趙田田和溫怡互相使了一個眼色。
趙田田衝著喬夏喊:「大師兄,難道你不歡迎我們去你家嗎?」
喬夏哪裡敢說個不字。別看他是主任,在朝暉這個團隊裡,是女人最大。誰讓教授大人在那擺著呢!
「歡迎歡迎,我當然歡迎!」
溫怡提出要求道:「聽說大師兄也特別會做飯,我還要吃大師兄做的飯!」
「好好好!三位女王大人!」
在趙田田和溫怡的熱情拉扯下,肖晴上了車。
晚上,三個姑娘洗了澡就坐在床上開始了臥談會。
溫怡說道:「肖晴姐姐,我知道我們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是我還是想說,不要難過,我們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從事發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肖晴想了很多,也流了不少的眼淚,現在的她已經能坦然面對。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謝謝你們!想當初我剛來濱海的時候舉目無親,茫然極了。誰知道我竟然能進朝暉,能認識你們。我真的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趙田田鄭重道:「肖晴,你可別怪咱家錢教授說話不中聽。其實她是面冷心熱。剛聽說你家的事情時,她就催促我們快點去看看你,安慰你。還囑咐我們不要忘記帶上慰問金,生怕你有難處。」
肖晴笑著搖搖頭:「我知道,錢教授都是為了我好。不僅不計成本為我家打官司,還送了不少的慰問金,要不是錢教授和你們,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下去。
還有你們,你們並不嫌棄我文憑低,願意和我做朋友。」
趙田田抱住肖晴的肩膀:「我們當然願意做你的朋友,或許將來我們還會是更加親密的關係。」
溫怡也學著師姐的樣子,抱住肖晴。
肖晴的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那之後,肖晴一直在煎熬中等待父母的案子排上庭審日程。
眼看著農曆新年越來越近,肖晴就自責得不得了。
都怪自己對家人缺乏關心和照顧,才會讓父母做出糊塗事。
好在案情本身並不太複雜,案子終於在農曆新年前得以開庭審理。
開庭那天,肖晴和兩邊的親戚們都早早來到了法庭等待旁聽。
肖晴的舅舅徐斌幾年前就和妻子離婚,女兒也跟了母親。
徐斌出事之後,妻子和女兒也聽說了。可是迫於壓力她倆一直都沒有出現。
直到今天庭審,她倆終於出現在了旁聽席。
表妹和肖晴的感情一直很好,她看到表姐就開始哭了起來。
這幾個月肖晴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她自己很清楚。舅舅和舅媽已經離婚了,她也不想累著更多的人和她一起擔驚受怕。
除了突然出現的舅媽和表妹,更讓肖晴吃驚的是,錢玲蘭和沈流雲也出現在了旁聽席。
肖晴驚詫地走到她們面前,道:「錢教授,沈律師您們怎麼來了?」
沈流雲回答道:「我們來給小夏子和溫怡他們加油打氣!」
肖晴感動得紅了眼眶。最近這幾個月她時時都被朝暉的「親人們」感動。
家裡那些所謂的親戚除了指手畫腳就是看熱鬧,肖晴早就受夠他們了。
「謝謝錢教授,謝謝沈律師!」
肖晴一個勁鞠躬表達感謝。
錢玲蘭把手指豎在嘴唇中央,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示意肖晴不用說感謝。
肖晴會意點點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上午九點,庭審正式開始。
肖晴的父母和舅舅在法警的帶領下走進了法庭的被告席。
肖晴已經小半年沒見到家人,看到蒼老憔悴的父母,心就像被人架在火上炙烤。她恨不得被抓緊看守所的是自己,站在被告席上的也是自己。
肖建國和徐麗也看見了久違的女人,兩個老人止不住淚落漣漣。
一條圍欄把一家人隔在了兩端,也隔斷了肖建國和徐麗的自由。
喬夏帶領著趙田田和溫怡三人穿著律師袍坐在辯護席上,正襟危坐,表情嚴肅。
他們衝著旁聽席上的老師微微頷首,儼然沒有平時一點嬉皮笑臉的樣子。
沈流雲湊到錢玲蘭耳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看看你那三個學生有模有樣的,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錢玲蘭目光落在辯護席上,露出欣慰和慈愛的神色。
作為一個老師,她最大的成就就是看著自己教導的學生能有出息。
雖然錢玲蘭比這些孩子大不了幾歲,可是在她眼裡就是有長輩對晚輩的和藹。
不僅僅是身份的原因。
或許在很早很早以前,那個下田插秧,收玉米,挖花生、背著孩子上學的小小身影就已經長大成人。
整個案件案情明晰,證據確鑿,法庭調查和舉證質證只是走了一個流程,辯護方都沒有可以多發揮的空間。
關鍵就是最後的辯論階段,喬夏三人卯足了勁要在這一階段儘可能的引導法官,動搖法官的預判。
公訴人說道:「肖建國、徐麗、徐斌三人沒有盡到養老送終的責任,而是選擇用劇毒農藥以達到解脫。其行為從本質上來說觸犯了故意.sha.人罪,應該得到法律的嚴懲。」
喬夏立刻針鋒相對道:「三名被告是尋求解脫,可是並不是尋求自己的解脫,而是尋求母親的解脫!我想請問在座的法官,公訴人以及旁聽席上的聽眾。你們去過醫院的腫瘤科住院部嗎?你們見過癌症病人最後有多麼痛苦嗎?我這裡有一組癌症病人的照片,請大家看看。」
很快,在法庭大屏幕上出現了癌症病人的畫面,他們表情痛苦扭曲,身體只剩下皮包骨,皮膚深黑,和鬼的樣子差不到哪裡去。
所有在場的人都眉頭緊皺,不忍看下去。
喬夏反問道:「大家的表情都很難受,那麼被告人天天目睹母親的痛苦心裡又該是何種的折磨?面對母親日日哀求結束痛苦,我們可以想見,被告人內心是經歷了怎樣的掙扎。」
接著大師兄的話,趙田田說道:「在這裡我想引出臨終關懷的話題。生老病死都是我們每個人的必經階段,在最後的人生裡我們如何才能活得有尊嚴?
尊嚴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裡,可是對於很多重症病人,比如植物人、癌症晚期病人來說,他們的尊嚴卻掌握在了醫生和子女的手裡。死生不由自己,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情。」
公訴人反駁道:「法律上明確規定,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他人的生命。肖建國三人明知自己的行為違法,但還是提供了協助,導致被害人非正常死亡。如果不能得到法律的懲罰,那麼將來就可能有很多人以此為藉口,任意剝奪他人的生命權,就會造成法律極大的不穩定性!」
溫怡辯道:「生命是應該有質量的,被害人死亡之前已經完全沒有生命質量可言。這樣痛苦的生命還有延續下去的必要嗎?難道非要老人像一條狗一樣沒有尊嚴的在病痛中死去,才是法律正確的導向嗎?」
法庭辯論緩解,公訴人一直被死死壓制。
肖晴的老家只不過是一個小城市,公訴人和帝都大學的法學高材生比法律知識和口才,顯然是天差地別。
更何況喬夏三人是有備而來。
儘管如此,所有的一切都還要看法官的自由心證。
最後辯論在喬夏一句振聾發聵的質問中結束:「我們沒有選擇生的權利,難道連選擇有尊嚴離開的權利都沒有嗎?」
在整個庭審結束之前是被告人的最後陳訴。
這也是辯護人準備的重頭戲,之前在看守所,喬夏三人已經和自己的被告溝通過多次。
肖晴的母親徐麗先說道:「父親在我和弟弟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母親一個人拉扯著我和弟弟長大。母親是一個非常要強的女人,她拼盡全力也不要家裡的日子過得比別人差。
母親生病以後,我和弟弟一直守在病床邊無微不至的照顧,也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可即便如此,母親的病情還是很快惡化。母親一輩子心疼錢,看見昂貴的醫藥費,她說什麼也不願意再治療。可我和弟弟堅決不同意。當她還有力氣的時候,曾經試圖自殺過,可是被我們及時發現而制止。
到了後來,母親已經臥床不起,她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了。每當止痛針的藥效過了之後,她就疼得一遍一遍哀嚎。母親每天留著眼淚求我們,求我們讓她解脫。她說父親在等著她。
我們也不舍,我們也心痛,我們也沒辦法······」
說到最後,徐麗已經開始不停哭泣。
在看守所的日子,她幾乎天天以淚洗面,每當想起那段日子,就心如刀絞。
肖晴聽到母親的話,拼命咬住嘴唇,就連嘴唇都被咬出了血。眼淚也簌簌落下來。
母親說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外婆病情這樣重,家裡人竟都瞞著她。哪怕她之前回家看望外婆,都沒有看出什麼異樣。
現在想來才知道,外婆忍著劇痛,父母也承受了所有悲傷。
而自己卻在濱海一無所知。
肖晴恨不得捶打自己,捶打那個對家人缺乏關心的自己。
(節選自:頭條小說《翻案後,總裁成了小狼狗》)
喜歡的讀者可以關注我在頭條上閱讀,也可以去番茄小說免費閱讀!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