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排行老二,村裡老少爺們都官稱他二爺,為啥?牛唄。
這不,給二爺窪裡地裡拉豁子套車趕活了多少年的大黑驢,好好的也不知道得了啥怪病,不幹活啥事沒有,只要一上套就順屁股拉稀竄薄屎。站著也拉,臥著也拉,就連打滾也照拉不誤,沒半天功夫消停不了。
看了多少個獸醫都不見好,眼瞅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本來膘肥體壯的大黑驢身上的膘也一天天往下掉,二爺實在著不住火了:
「不能再耽擱了,得趁膘沒徹底掉下去把驢趕緊賣出去,弄不好打手裡麻煩了」。
拿定主意的二爺第二天一大早就牽著驢上了集,找棵樹把驢拴好,點著煙剛抽了兩口,幾個人就湊了過來,其中一個圍著驢轉了幾圈,自言自語地叨咕著:
「嗯。身架不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拉」?
二爺拿眼皮翻了那人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
「聽這話你就沒伺候過牲口,能不能拉你先瞅瞅驢前夾畔不就知道了,我要不是上幾歲年紀幹不動了,才捨不得出手了,實話跟你說,我這驢忒能拉了」。
那人摸了摸驢前骻上夾板磨出的老厚的繭子,那是常年拉套留下的標記,不由的信服地點了點頭。
二爺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的提高了嗓門:
「這麼跟你說吧,這畜生跟了我這麼多年,它有多大本事我最摸根,說的邪乎點,這驢絕對站著拉,臥著拉,打著滾也拉,如假包換」。
聽二爺這麼一說,加上他也真的相中了,更怕一會再有人出來競價爭驢,趕緊二話不說按二爺出的價把錢塞給了二爺。
旁邊幾個人直勁誇買驢的人有眼力,說這驢實在是買著了。
買賣成交了,買驢的人也打開了話匣子:
「不瞞你們說老哥幾個,剛這個老哥們瞅著我外行,其實我搗鼓這玩意可有年頭了,過我眼的牲口有嘛毛病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們家從我祖爺爺那輩就指著這個吃飯,眼力要是不濟幹這個還真不行,一不留神就打眼,這裡邊學問大了去了……」
除了二爺一副忍痛割愛的表情,其他幾個人都嘴巴張老大聽入神了。
二爺假裝依依不捨地把韁繩遞給那人,揣著錢轉身回了家。
第二天早晨,二爺還沒起,買驢的人牽著驢找上了門,一個勁數落二爺做事不地道,把明明幹不了活順屁股拉薄屎的驢賣給他,扯著嗓門一口一個退驢還錢,引得左鄰右舍好多人都跑來看熱鬧了。
二爺開開門,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一板一眼地說:
「這位親戚,集上我已經說清楚了,這驢站著拉臥著拉打滾也拉對吧」?
那人臉漲的通紅,理直氣壯的問:「你也沒說是拉屎吧」?
二爺嘿嘿一笑:「你問拉套還是拉屎了嗎」?
那人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句話,悻悻地牽著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