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王爺」系列之4】
又一個女人的聲音‖老家許昌
文‖裡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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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店這裡有口頭文學作家,他們屬於人力車流派,車隊走到哪裡,哪裡就是他們的陣地,他們不為出版與否而歡憂,永遠是樂觀的,他們是人力車隊的活寶。
夜深了,人們還沒有睡覺的意思,馬三眼心裡煩燥得很。他拉上虎子到牲口棚,在大紅馬的槽前展開了鋪卷。一天當中,他的神經始終處於緊張狀態,只有這時,身上才感到少許輕鬆。伴著騾馬咀嚼草料的聲音,他「呼呼嚕嚕」,一會便進入了夢鄉。
……馬三眼,你說,用抓鉤築騾馬,懷有什麼目的?你不滿意,還想當市霸嗎?一群人對他推來搡去。
一會兒,民兵營長背著一桿槍走過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胳膊已經雙剪在後,被繩子緊緊地捆綁著。他的妻子哭哭啼啼,拿著幾件洗過的衣服給他送行。秋風卷著殘葉在路上打旋,枯草索索地顫抖著,光禿禿的桐樹靜靜立在路旁,板著一幅嚴肅的面孔。
蘭英,我苦了你,我不該去當那該死的鞭把式。馬三眼臉色陰沉,憂憂地說:可是,我問心無愧呀!蘭英雙眼含淚,說:你要保重身體,我定期去看望你。在他們要分手的時候,忽聽後面又有一個女人的聲音:等一等。
三眼定睛一看,大吃一驚,南鄉的水秀怎麼也來了?蘭英臉上一白,額頭上的皺紋裡夾雜著一絲不快。
水秀慢慢地走近三眼,手扳著他的肩:你、你到底是犯啥法了?
三旺低下頭,顯得無可奈何。蘭英姐,水秀又走近蘭英:到底是怎麼回事?
蘭英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了,那一絲妒意跑得無影無蹤,上前抱住水秀悲聲大放:秀妹子啊,咱倆的命好苦啊!……
三旺感到水秀在扯動他的衣襟,猛一扭臉,正碰上一個熱乎乎的嘴唇,睜眼一看,他嚇了一跳,大紅馬正在用舌頭舔他的臉。他急忙坐起,左看右看,水秀不見了,蘭英也不見了,木頭人似的民兵營長也不見了,原來是南柯一夢。紅馬打著響鼻,「咴咴咴」地輕聲叫著。
草料吃完了,虎子睡得像死豬一樣。他給牲口添了草料,到院內轉了一圈,睡意全無。
他卷了一支喇叭煙,慢慢地吸著。剛才的夢境使他心裡極不開心,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下蘭英和水秀,讓她們去當活寡婦。唉!水秀啊,不見你已經快有一年了,我不會忘記你的,那兒也是我的家,也有我親生的一雙兒女啊……
馬三旺是牲口販子馬有德的獨根單傳。馬有德也無兄弟,因此,他把繁榮家族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就給兒子起名三旺,意思是讓晚輩三代人丁興旺。
三旺從小嬌生慣養,手裡捧著怕指甲夾著,嘴裡含著怕牙齒掛著。有吃的先緊他的嘴,有穿的先緊他的身。父親常年不在家,母親的話他也不聽,整天遊手好閒,手裡攥著一枝麻繩擰成的小鞭,見啥打啥。那些亂跑的豬啊,雞啊,羊啊,都沒少挨他的鞭。
麻鞭打斷了一個又換一個,準頭也越打越準,樹上的柿子,他手一揚「叭」,讓哪個落哪個就得落,更出奇的是,樹枝上的鳴蟬,他一鞭就能把它抽下來。
街上那些亂跑的家禽動物,見了這個不速之客,大老遠都躲而避之。一次,鄰居家的一隻老母雞,被他一鞭抽死,他媽氣得嘴打噘,嘟嚕著把自家的母雞抱給了人家。後來,他父親用過的一把紅纓短鞭,被他從床下翻了出來,他欣喜若狂,摟在被窩裡,高興得幾夜睡不著覺。
一直到十四歲,父母才把他送到村裡小學讀書。上學讀書他從不用功,氣得老師也沒有辦法,書沒讀完,書包就不知去向。但是,那把短鞭卻始終別在腰上不離身。他的鞭技打得更奇了,小鞭空中一甩,「叭叭叭」,能爆出三個脆響,不要說小夥伴們,就連大人們也感到不可思議。
在他十七歲時,母親突然病死,父親看看兒子在學業上不甚出息,再加上家裡也沒有人照管,於是,便停了他的學業,帶著他下了漯河,賣買牲口有個幫手也更方便。
三旺已經長成了一個標緻的小夥子,粗眉大眼,鼻梁高高,顴骨高高,個頭比他父親還要高猛,穿衣服愛講究了,有神的眼光也愛在俊俏的姑娘身上打轉了,早就想抱孫子的馬有德已經在暗暗為兒子操心了。
這年初,也就是在三旺十八歲上,馬有德給兒子圓房成親了。媳婦兒是村上最漂亮的姑娘,叫蘭英。小兩口親親熱熱,恩恩愛愛。三旺在家住了一個月,蘭英整日端吃端喝,其樂融融,他們以農村樸素的方式,度著自己的蜜月。
一個月後,他又跟著父親南下而去。生意途旅,往往是日不落山就住店,天色不亮不登程。路途漫漫,有時幾十裡不見村煙,走這樣的路使人心裡發怵,更何況這些帶有金錢和騾馬的生意人,因此,商人們往往結幫搭夥,一起趕路。
時節進入了寒冬臘月,漯河水結冰了,不見帆舸,不見漁人。兩岸樹木凋零,萬物肅殺,只有漯河大橋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方顯出點點生氣來。
從商異地,遠離家庭的溫暖,對於馬有德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但是,三旺早按耐不住了。特別是在寂靜的寒夜,思念妻子,渴望溫暖的股股意念,使他陣陣陽氣衝動,在枕頭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蘭英這個月就要臨盆,生孩子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作為丈夫不能在跟前伺候,安慰,這不就涼了蘭英的心嗎?自己問心有愧啊!可是,幾天了,生意還沒成交,牲口沒買到手,父親是不會空手而歸的。
騾馬市場,驢嘶馬鳴,萬頭攢動。生意人一堆一堆地蟻聚在一起,看物論價。牲口經們走馬燈似的一會站這兒,一會兒蹲那兒,他們是這裡最忙的人了。漯河市是個中等城市,水陸交通方便,這裡的騾馬市場,吸引了全國各地的客商,你聽聽他們的口音,南腔北調,再看看他們的手勢,指天劃地,唯恐對方不理解自己的意圖。
又經過幾天的周旋,馬有德終於以合適的價格,買了幾頭騾馬,他心裡輕鬆了許多。他何嘗不理解兒子呢?自己也是打年輕時候過來的,況且兒媳有喜,要給馬家降子添孫,他早已是樂顛顛了,心裡狠不得快點回家,抱上孫子。
(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裡程,又名李連城,長葛市人,先後任中學教師、政府公務員,曾發表過通訊、散文、小說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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