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趴在我哥的棺材旁,像個孤苦的孩子,如水的眸子充滿哀傷。

2020-08-19 月照波心


黑虎是我哥撿來的狗,養了有十年了。記得我哥撿它回來的那天,外面吹著風,下著雨,天氣異常的寒冷。我哥騎著摩託回家。由於雨天路滑,他騎得很慢,就在路邊的草叢裡發現了它。


當時,它還是條不到一個月的小奶狗,渾身溼噠噠的,真像一條落水狗。我哥看它可憐,又冷得瑟瑟發抖,不忍心它在外面凍死,就從摩託車後座拿了條毛巾,給它把水擦乾,揣在懷裡讓它回了家。


到家後,小奶狗緩過氣來,在地上搖著尾巴圍著我哥轉。我哥拿來牛奶讓它喝,它先是試探性的聞了聞,確定主人的誠意之後,才開始喝得滋滋響,喝完之後尾巴搖得更為賣力。我哥就讓嫂子給小奶狗起個名。嫂子說看它黑乎乎的,就叫黑虎吧。


「黑虎!黑虎!」我哥叫著小奶狗的新名字,小奶狗似乎明白是叫它,撒著歡兒粘著我哥。從此,不管我哥去哪裡,他都會跟著。田間、地頭、河灘、鎮上,它都像跟屁蟲一樣,從不落下。


就這樣養了三年,黑虎從一條小奶狗,長成威武雄壯的大狗,毛色黑亮,聰明乖巧。我哥去釣魚,它用嘴銜著魚簍,樂顛顛的跟在身後;我哥去荷塘採摘蓮蓬,它遠遠的跟著,一轉眼不知去向。過一會兒,不是刁來只野生大甲魚,就是刁來只翅膀流血的大野雞。


黑虎既是我哥的隨從,也是我哥的朋友。有一年夏天,我哥幹活勞累,就躺在荷塘邊的草地上休息,有風從遙遠的荷塘那邊吹過來,格外舒適涼爽,我哥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睡夢中,只聽得黑虎的叫聲格外急促而又狂躁,似乎告訴他遇上了什麼危險。


我哥醒來一看,黑虎正在他一米之外的地方,跟一條碗口粗的大蛇搏鬥。很顯然,那條大蛇是想趁我哥睡著了偷襲,卻被黑虎發現了,它正用所有的力氣,阻止大蛇傷到它的主人。我哥跳起來,拿著鋤頭打到大蛇的七寸,大蛇很快就失去攻擊力,痛苦的在地上扭曲……


這時,我哥發現黑虎的腿一瘸一拐的,才知道它被大蛇咬了一口。看著黑虎黑亮而又溫順的眼睛,我哥的眼睛有些溼潤,連忙找來草藥嚼碎,敷在黑虎的傷腿上,又撕下汗衫的下擺給黑虎包紮好。做完這一切,他才用草繩拴了大蛇帶回家去,讓嫂子燉了,喊女兒女婿回家一起飽餐一頓。


可到了晚上,黑虎的呼吸有些急促,它的鼻子乾燥,口中有些許的涎水流出來。我哥知道黑虎中毒很深。連忙穿了水靴,打著手電,去田間地頭尋找草藥。半夜時分,我哥回來了,我嫂子立即接過草藥去熬水。我哥摸著黑虎的腦袋,又捏捏黑虎的耳朵,黑虎蹭了蹭我哥的手,眼睛裡流出了晶瑩的淚水。我哥有些哽咽,大聲喊著嫂子的名字,問藥熬好了沒有。


嫂子端來一盆墨綠色的藥汁,我哥接過來吹了吹,就放在黑虎的嘴邊,示意他趕緊喝下去。黑虎艱難的撐起身子,喝了盆中的藥水,然後,在地上走來走去,似乎很不安。我哥讓嫂子去睡覺,就拿了把椅子在旁邊陪著黑虎。快天亮的時候,我哥發現黑虎偎在他的腳邊睡著了,呼吸也十分平穩,他知道他的藥起了作用,黑虎算是活過來了。


從此,一個人一條狗,更是形影不離。可就在平安夜的那天晚上,我哥因突發腦淤血摔了一跤,送到醫院做CT時發現,腦袋裡瀰漫性出血,已經沒有手術的必要了。嫂子幾次哭昏過去,我也傷心不已。但我們還得打起精神把我哥帶回家。我哥喉嚨裡像風箱一樣的扯著,與當年腦溢血離去的父親的情況是多麼的相似。大家七手八腳的把我哥抬上車,回到了侄女的家。


因為事出突然,我們都不能接受我哥即將離去的現實。出嫁的侄女一定要讓我哥在她家裡咽下最後一口氣。然後,按照當地最隆重的儀式來安葬我哥。子夜時分,我拉著我哥的手給他把脈。那一刻,我發現他的脈搏跳得還是那樣的有力,可轉瞬那脈搏就從微弱到虛無,直到完全消失。我哥就這樣走完了他生命的歷程。生與死的臨界,了無痕跡的擦過。我至親至愛的哥哥哦。


農曆冬月的天氣是那樣的寒冷,我拉著我哥逐漸失去溫度的手,小聲而克制的哭著。眼前閃過無數暖心的生活片段,我越發的悲戚。這時,在我的腳邊聽到壓抑的嗚咽聲,低頭一看卻是黑虎。它眼睛裡晶晶亮亮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我忍不住大放悲聲。黑虎用它的嘴蹭著我的褲腿,嗚嗚的以示安慰。


按照農村的禮儀,故去的老人要在家安放兩天兩夜。黑虎就那樣趴在我哥的棺材旁,像一片無助的落葉,更像一個失去親人的孩子,兩天兩夜它不吃不喝,那曾經溫柔如水的眸子裡充滿哀傷。無論是喧鬧的鑼鼓聲,還是震耳欲聾的炮竹聲,抑或是道士的誦經聲,都不能影響他對主人的陪伴。可是葬禮之後,我們卻找不到它了。


嫂子極度的悲傷之後,反而平靜了許多。她擦乾眼淚,吩咐家人立即去尋找黑虎。畢竟,那是我哥唯一的寵物,也是與我哥三年裡形影不離的夥伴。在嫂子的有生之年裡,嫂子理所當然將黑虎當成自己最後的陪伴,她會把對我哥的愛通過愛黑虎來釋放。


沒多久,去找黑虎的人回來了,說是黑虎找到了,但它不肯回家。嫂子忙問黑虎在哪裡。那人說在我哥墳前守著,老遠就能聽到它令人揪心的嗚咽聲。黑虎在我哥的墳前守了三天三夜,嫂子派人給它送去的飯一粒沒動。到第四天的早晨,嫂子聽到門響,打開門見黑虎搖搖晃晃的走過來,癱倒在嫂子腳邊。嫂子用手撫摸它的腦袋,它的眼淚「譁譁」地直流。


如今,我哥走七年了。黑虎早已成了嫂子形影不離的夥伴,慰藉著她那顆寂寞孤苦的心。但不管怎樣,每天中飯之後,黑虎就會消失兩個小時。大家都知道,這兩個小時它會靜靜的陪伴在我哥的墳前,風雨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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