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案新聊齋

文/傍山觀海

月朗風清夜，山村古寺中，孤燈夜讀的秀才，每每有窈窕秀麗的狐女前來作伴，紅袖添香，浪漫溫馨，聊齋中多有這樣的故事。民間傳說和故事中，山精樹怪，鬼狐蛇妖，修煉到一定的程度，往往都會變化作人和人類交往一番。或報答早年的救護之恩，或仰慕青少年的才學和俊美，經過一番觸及靈魂、感天動地的際遇之後，人、妖往往都有一個妥善的結局。當然亦有輕浮孟浪的異類，依仗自己多年的道行，惑魅人類中的弱者。隨著社會的繁榮和科技的發達，這類事件已經很少了，但仍然間或有之。

上世紀五十年代，江西吉安青原山下的一個小山村發生了一件怪事。村邊一戶人家有個姑娘，十八歲了，長得清純秀麗，是附近十裡八鄉的小夥子們夢寐以求的追求對象。其父母也正在眾多的後生中優中選優，還沒最後確定佳婿人選。

一天夜裡，姑娘夢見一個風流倜儻的俊美少年前來求婚，少年自稱家在青原山中，比姑娘年長兩千歲，與姑娘有今世之緣；姑娘在懵懵懂懂、似夢非夢之中成不敢推辭，成就了婚禮。婚禮好不熱鬧，只見高牆深院，雕欄碧瓦，鑼鼓喧天，賓朋滿座，美味珍饈，觥籌交錯，只是沒有一個認識的。從那以後，每晚少年必來，相與交歡。清晨醒來，一切如常。

時間一長，姑娘神形疲憊，面黃肌瘦，如患大病。父母見了非常焦慮，仔細詢問方知緣由。急忙找媒婆說和，嫁與前村青年石匠為妻，希望以此阻斷妖狐的往來。然而自新婚之夜，其夫不得近其身，若想強行其事，此女即吵鬧怒罵廝咬踢打，白天雖然精神恍惚，尚可料理家務。夜晚雖然與之同床，卻不能成就夫妻之事，只能聽任她睡夢中與那少年狎喋不斷，稍加制止她就惱怒吵罵。為此其夫非常苦惱，精神備受折磨，時間一長竟然患了陽痿，結婚二十多年，卻沒有生育。

一九七一年，江西醫科大學遷到吉安，石匠帶著妻子前來就醫。接診的醫生是學識淵博的傅再希教授。傅教授仔細詢問的發病的緣由，觀其精神恍惚，面黃肌瘦，把其脈像，遲弱細微。傅教授記起《本草拾遺》中的記載「中條山有老道士，教人治狐魅。有一女為雄狐所祟，教以用珠蘭根搗碎置床頭，俟狐來交時，塗其莖物上，狐大嗥竄去，次日於野外得一死狐。道士云：此根狐沾之即死，性能毒狐，尤捷效也。」想到這裡，傅教授便挖來珠蘭根洗淨搗爛，入夜前讓護士以婦科檢查為名講藥粉塗抹在患女的陰道中，並不告訴她實情。

第二天早上，患者告訴醫護人員說，昨天夜裡夢中，那個男子又來了，用鼻子在她身邊嗅了幾遍，怒斥她道「你聽信了壞人的讒言，要用毒藥害我，我和你緣分盡了。」說完忿然而去，從此不再來。患女的病從此痊癒，其夫的陽痿經過治療也逐步好轉。夫妻倆感情一天好過一天。像新婚夫妻一樣，遠近的人們聽說此事，無不稱奇。這事記載於劉道清編撰的《怪病怪治》，選於江西醫科大學傅再希教授驗案之中，不是本人胡謅騙人。

我們人類作為地球的主宰，有著發達的文明，過著多彩的生活。世間的花草樹木、猴狐鼠蛇，如果真的能夠修煉得道的話，具備人形並過上人類一樣的生活一定是他們夢寐以求的。聊齋裡的狐女也好，此文裡的雄狐也罷，在和人以配偶的方式的交往中，仰慕也好，惑魅也罷，最多也只能短時遂願，終究難以終身廝守。常言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千裡姻緣一線牽」。能夠成為夫妻，這是多大的緣分？人生苦短，轉眼就是百年，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應該愛護、尊重、體貼自己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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