弔喪樂聲響個沒完沒了,這個聲音在整村裡子盤旋了一周,是老村長去世了。
媽媽讓爸爸送我去姥姥家:你這幾天啊,哪都不許去啊,聽到沒有。
晚上才會接我:媽,你說奇怪不,聽說那老李太太,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下炕溜達了,好多年都沒見過她出門溜達了。
媽媽還用手捂著我耳朵,和姥姥說了好半天。
老村長他孫子大我三、四的樣子,他喜歡給我們這幾個比他小的孩子講故事。
一直我們關係很好,直到我上初中我才好奇地問道:聽說你爺爺去世時,你奶奶可以下地溜達了怎麼回事啊。
他說:打我記事起,我也是第一次看看奶奶,走出院子。
爺爺去世那天媽媽也沒有讓我靠前,我一直和堂哥在後面來著。
那天爺爺下葬的時候,我和堂哥,跪在最後一排,大爺(大伯)和爸爸還有四叔在前排,最前面就是我二爺。
我們剛跪下的時候,遠處來了一個騎自行的人,留著長頭髮、穿的衣服更是奇怪,大圈套小圈裡面穿的什麼看不到,外面穿的一件中山裝,趴在爺爺的墳前就放聲大哭,眾人看著他許久。
大爺起身問道:你是?你是?
他沒有回答,也沒有搭理大爺。
二爺顫顫巍巍要起來,爸爸上前去攙扶:這是誰呀,啊!孩子你快起來啊。
那人一直沒有答話,抹扯著眼淚,咣咣咣地在地方磕了三個響頭。
磕完頭起身,拿出一個布袋遞給大爺,大爺和他撕吧半天也沒有撕吧過,轉身騎車離去。
大爺喊了一句:你是三吧,和我們回去吧。
那個人喊了一句:改明的(東北話:改天的意思)。
二爺問大爺:是誰?老三!
大爺拿出布袋子說:是老三,你看還給我這麼多錢呢?
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奶奶頭朝裡躺著,聽爸爸說奶奶好幾天沒怎麼吃東西了。
奶奶不吃東西是家裡人最擔心的事情,但是爸爸他們誰也沒敢提起那個人的事情。
二爺也是年齡大了,追著大爺到屋:你說今天那個真的是三嗎?
這時奶奶忽然起來:誰?三小子?他在哪呢!
大爺說道:他說過幾天回來。
奶奶眼淚霹靂譁啦的流著:你們就騙我,他是不會回來了。
大爺從兜裡把布袋拿出來說:媽你看,這是老三他給您的錢。
奶奶穿上鞋,拄著拐棍要往外跑:兒啊、兒啊……大夥上前攙扶奶奶,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看見奶奶走這麼遠。
大爺攔住奶奶:老三他沒回來。
奶奶抄起拐棍朝大爺的身體打去:他去哪了,咋不給俺帶回來呢,啊!
奶奶緩慢地上了炕:他是我和你爸爸呀,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啊,你爸臨走都沒有原諒自己啊,你說你們咋不把他帶回來呢啊。
那天晚上奶奶開始吃飯了,喝了一大碗小米粥。
第二天吃完早飯奶奶就讓爸爸扶奶奶到大門口,奶奶就和上班一樣,無論颳風下雨從未間斷過。
終於在一天上午把她的三兒子盼回來了,他們是一家三口人一起回來的。奶奶趴在他三兒子的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我所謂的三叔也跪在地上:媽,我以後哪都不去了,好好地陪您。
最後還是聽二爺說的,原來三叔從小就喜歡唱啊、跳啊,爺爺覺得三叔這是歪門邪道就不讓,還打了三叔,還說:你要是在學就不是我兒子,三叔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了,三叔和戲班子走時才八歲。
聽爸爸說:你爺爺臨走時一直嘟囔著:兒呀,俺錯了。
我是陶陛,原創文章,回憶起童年那些事情,感謝生命中那些重要的人。